子序河中,以清音坊畫舫為中心,已經亂成了一團,因為船只實在是太多了,有大有小的,全都都撞成一團,十分擁擠,又因為有兵戈拼殺,引起了更大的慌亂。
有七八艘船撞在了清音坊的畫舫上,河面上亂做一團,廝殺聲響起來,很多人都在瘋狂逃竄,也有很多船翻了,有人在水里掙扎,有人正在抓住清音坊畫舫往上攀爬。
一片混亂,完全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唯一就是清音坊畫舫最大,最為平穩,卻也被卡在了眾多小船中不得退進。
這突如其來的混亂,讓蘇如玉的表演不得不暫停,又因為很多逃難的人沖到了清音坊畫舫上,一時間,清音坊畫舫也混亂了起來,很多人跑出來站在船頭觀望。
好在清音坊畫舫里本就有很多護衛,且來這畫舫上的人大多數都有屬于自己的家丁仆人,且都是一些身份不錯的人,還不至于害怕而引起恐慌。
大概是江湖仇殺,或是幫派火拼,
不論是哪一樣,這船上的人都沒道理害怕,以這艘船上這些人的勢力來說,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則,即便是幫派拼殺,也沒人愿意招惹這些人。
杜若和呂陽是最先走出來的人,兩人站在船頭最前面,看著江面上的混亂。
黑頭身上背著杜若的唐刀,手里拔出了他自己的大刀,護在杜若身邊,問道:“公子,這里太亂了,免得出現意外,我們還是進去吧,反正清音坊會處理的,有什么事情也輪不到我們來管。”
杜若負手而立,輕聲道:“不回去了,找個時機,我們先離開,這清音坊恐怕才是這件事情的主導者。”
呂陽轉頭,疑惑道:“山姜,你為什么這么說?”
河風吹動杜若披肩的頭發,他伸手輕輕扶正了一下頭頂上因為擁擠而有些歪的玉冠,輕聲道:“這么大的聲勢,沒有朝廷捕快在場,也沒有南宮家這姑蘇城扛把子,不太可能是本地幫派的火拼,而且,今天這日子,是這子序河最為熱鬧的一夜,沒有那個幫派會選在這個日子動手,難免發生意外。”
“基本排除是本地勢力,那就只能是外來勢力,大哥,你注意看,這混亂看上去雜亂無章,其實很有講究,以清音坊這艘畫舫為底,橫在河中央,隔斷了一個出口,另外那幾個混亂點,其中都有一艘小畫舫,這些畫舫看上去沒有相同之處,但是,我記得,我們剛剛上船時,這些小畫舫全都是靠近清音坊這艘畫舫的。”
呂陽瞇著眼睛,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清音坊突然出現在這里,并且鬧得這么轟動,是故意的,是在這里做埋伏,并且引來很多人和船,正好徹底將這條河給攔住。”
“不錯,”杜若點頭道:“如果把我換在清音坊的角度,想要攔截敵人,也會這么做,利用子序河岸眾多青樓畫舫和恩客,堵住這條河,讓敵人就算想逃都逃不了,只要一混亂就會被堵住。”
“而且,還拖住了時間,讓敵人沒機會跑到姑蘇城里,畢竟,姑蘇城是南宮家的地盤,在人家的地盤動手,可不是那么簡單的。”
呂陽一巴掌拍在船頭欄桿上,直接將一根欄桿拍斷,氣呼呼的說道:“他娘的,豈不是說,我們都被這清音坊給利用了,老子要去找他們要個交代,敢利用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大哥!”
杜若急忙攔住呂陽,勸道:“沒必要,第一,咱們沒證據,第二,這都是正常的,并沒有讓咱們去替他們沖鋒陷陣,而且,也與我們無關,不過是來看個熱鬧…”
杜若話沒說完,突然怔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這河面上雖然混亂,但仔細看會發現,其實只不過只有幾個真正混亂的地方,那幾個點才是真正動刀動劍的地方,其他地方的混亂,不過是因為恐慌而導致人潮涌動。
然而,就在杜若剛剛說話的時候,前面大學三四十丈出的一個混亂點中,不知是誰丟了一個火把,就是那個一閃而過的火把,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
“山姜,怎么了?”呂陽看著杜若似乎出神了,便輕聲道問道。
就在這時,杜若目光所致的那個混亂點最中間的一艘篷船突然燃起了大火,瞬間照亮了。
那一瞬間,杜若瞪大了眼睛。
杜若突然后退一步,從黑頭背上取出唐刀,然后一躍跳下畫舫,落在畫舫前的一首船上,快速向著前面沖了過去,這里堵了太多的船,他不停的跳躍,踩著船,在夜色里,一襲白袍很顯眼。
畫舫上的呂陽和黑頭都一臉茫然。
眼看著杜若已經快沖到了那個混亂之處,呂陽和黑頭也來不及多想,都跟著一躍跳了下去。
篷船上,篷帆大火燃燒起來。
船上鮮血四溢,船邊的水面上漂浮著兩具尸體,船頭上一個江湖漢子正在拼殺著,迎面兩艘船上四五個黑衣人沖了過來。
船中,孟青平也是一個人提著刀獨斗四五個黑衣人。
一招不慎,孟青平被一腳踢中,砸進了船艙里,狠狠一口鮮血噴出來,船艙里響起一陣驚呼,孟青平偏頭看了一眼正躲在角落的顧蔓草母女,一刀斬破船艙,大喊道:“快點跑,我斷后!”
顧蔓草拉起顧母,就往旁邊的一艘船上跳過去,突然聽到一聲慘叫,火光中,孟青平被砍了一刀,大腿上鮮血滾滾流下。
“孟少俠!”
顧蔓草雙眼含著淚水,死死的捂住嘴。
孟青平回頭,強撐著受傷的大腿,用一只腿一腳踹在那艘船上,瞬間,將那艘船退出去一丈有余,大喊道:“顧姑娘,我可能要食言了,我若是不能護送你們…”
一刀斬下,打斷了孟青平的話,他側身想要躲過,可是大腿吃痛,栽倒在船上,急忙一滾,兩三把刀正好砍下來,在船上看出深深地三道痕跡。
不過,另一刀,卻直接沖著他面門而來。
那把刀,在孟青平眼中無限放大,燃著鮮血,卻仿佛比明月還要亮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