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晨,陽光正好,官道上微風吹拂這桃樹,綠葉搖曳生輝,稚嫩的桃子還殘留這褐色的凋謝多時的花瓣。
官道中,五六匹高頭大馬緩緩向著那座城池而去,這座城并不是很大,但終究是一座城,人站在其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緩緩到了城門前,抬頭便可看見龍飛鳳舞兩個大字——水西!
三年前的水西縣只是鳳陽郡里很普通的一個縣城,算不得窮,卻也算不得富,可在這三年里,水西縣發展很快,隱隱已經有鳳陽郡的龍頭縣城的趨勢。
如今水西縣的宋縣令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據傳背景也十分深厚,一上任就是大刀闊斧改革,其中梧桐鎮就只是宋縣令業績的其中一點,由此可見一斑。
宋縣令最大的動作,便是將水西縣多年來一直沒能夠解決的民族紛爭給處理了,水西縣這地方,自古就是好幾個民族雜居之地,其中以漢人、苗族、土家、彝族四個族為主,百年來都是摩擦不斷。
但在宋縣令的各種政策之下,短短三年,便讓幾族開始融合了,雖然不見得完全解決,但也差得不是很多,只要按部就班下去,最多五六年,那種民族隔閡就差不多消除了,畢竟這是自古以來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消除的。
按照這縣令的政績來說,升遷已經板上釘釘的事,至于為什么還沒走,想來是在等一個最合適的契機。
進入水西縣城,放眼望去,是延綿不斷的店鋪街攤,酒肆茶樓,商賈行人熙熙攘攘,大大小小高低錯落的店鋪旗幡掛得琳瑯滿目,叫賣聲此起彼伏。
隨處可以看到腰間掛刀,或是背著劍神情肅穆的人路過,但是,這也分不清楚是少數民族的人還是路過的江湖俠客,不過,很多穿著民族服飾的人倒是一眼能夠認出來。
特別是那些穿著青色繡五彩鮮麗桃花百褶裙的苗家姑娘,背著竹簍腳步輕快路過時,陸離幾人是把眼睛都給瞪直了,他們都不承認是看到了那一雙白花花的大長腿,他們只是欣賞那些苗族姑娘特別佩戴的銀飾、腳鏈那叮叮當當的聲音,很悅耳,很值得欣賞。
急急忙忙,來來往往的行路人,倒是對這些苗家姑娘們大膽的裝扮習以為常,這是這些地方的民族風俗,她們不像漢人城池之地,便是江湖俠女,裝扮都是比較保守的。
“叮”
路過一個商攤時,一個聚義幫幫眾身上突然掉出了一塊銀子,他微微一笑,急忙蹲下身子,說道:“我撿一下我的銀子…”
然后,他偏過了頭,望向旁邊一個穿著短裙的姑娘,那一瞬間,鼻孔突然一熱,兩股鮮血流了出來。
憋住聲音驚呼:
“她的裙子好短啊,我的天,她裙子里面沒穿,什么都沒穿,啊,果然沒穿,這世間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從來沒聽說過,我喜歡上這個地方了,哈哈,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美妙的地方…”
當那兩道鼻血流出來時,
“叮叮叮”
地面上,突然又掉落了好幾個銀兩。
“哎呀,我的銀子怎么也掉了…”
“對呀,我的怎么也掉了?”
“這這這…這是怎么回事兒,連個銅板都要掉…”
一群人都開始掉銀子了。
看著這一幕,杜若嘴角狠狠一抽,特別是看著最先蹲下去的黑頭,他實在沒想到,原來你是這樣的黑頭!
看著蹲在地上到處撿錢的一群年輕人,杜若長長的嘆了口氣,暗道這世風日下,道德淪喪,人心不古…
突然,他一摸腰間,驚道:“呀,我的銀子怎么也掉了…”
快速蹲下,我只是撿銀子,
這銀子美呀,掉得真美,
這陽光也正好,這空氣也清新!
黑頭擦了擦鼻血,還回頭沖著杜若咧嘴一笑,一臉的老實誠懇。
然而就在這時候,黑頭突然突然聽看到杜若站了起來,抬頭挺胸,義正言辭道:“你們堂堂七尺男兒,怎么能做這種下流齷齪之事呢!”
黑頭幾人抬起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幾人已經被七八個姑娘給包圍了,而杜若正站在其中,一臉正派,說道:“各位姑娘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與這些人為伍的,丟人現眼!”
“呸”
一個手里提著菜籃的姑娘突然將一籃子財砸到杜若身上,怒道:“你說這話的時候,先擦一擦你臉上的鼻血吧!”
“不,姑娘,聽我解釋,我是個讀書人,身體文弱,這天氣太熱,我中暑了而已,你們信嗎?”
“信你個鬼,打死這群流氓!”
一時間,街道上突然涌出一大群姑娘,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砸向杜若幾人,還有人拿著武器沖了過來。
“跑啊!”
杜若大喊一聲,急忙掀開人群就跑,黑頭幾人也狼狽的跟了上來,身后跟著一大群鶯鶯燕燕的姑娘們窮追不舍。
“幫主,你不仁義啊!”
“別怪我,這地方太過于人杰地靈了,我實在忍不住!”
今日是五月初三,端午節快要到了,在這城中,隨處都可以看到賣粽子的小攤小販,而那些河里,也林列著一艘艘龍船,不少年輕人赤裸著上身在河里玩得不亦樂乎。
杜若幾人跑了兩條街,終于擺脫了追殺。
一揮折扇,喘了兩口粗氣,杜若緩緩回頭,饒有興致地看著一臉老實忠厚的黑頭,笑吟吟的說道:“黑頭,我倒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一行人中,你這腦子才是最靈活的呀!”
黑頭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幫…幫主,我…我…你忘了,你小時候剛到梧桐鎮的時候,還是你教我的,身上綁點樹枝去偷看村頭那寡婦洗澡的,從那之后,我們就再也沒發現的,幫主,還是你最聰明,嘿嘿…”
杜若嘴角一抽,看著其他幾個想笑又不敢笑的聚義幫幫眾,一搖折扇,抬頭道:“讀書人的事兒,你懂個屁,那叫偷看嗎,那是…欣賞,藝術,你懂個錘子哦!”
“呸,衣冠禽獸!”
就在黑頭等人忍俊不禁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毫不掩飾的輕罵,頓時,幾人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包括杜若也都轉頭望了過去。
在橋頭另一端,有一男一女兩個青年,都是腰間佩劍,那女子身著淡紅色勁裝,身材嬌小玲瓏,氣呼呼的嘟著嘴,正被旁邊那挺拔青秀的男青年給拉住。
而那男青年正滿臉歉意,朝著杜若等人拱手道:“各位,實在不好意思,舍妹刁蠻不懂事,多有得罪,還望擔待!”
那男青年一襲磊落長衫,言語動作得體,氣質不俗。
杜若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黑頭冷哼一聲,說道:“好好教育,不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嗎?”
“你敢威脅本小姐!”
那紅衣女子明顯不服氣,往前一踏,手就握住劍柄,就想要回擊,卻被那男青年給制止了,拱手道:“是是是,兄臺說得是,在下回去一定嚴加管教,就此告辭,后會有期!”
也不管那紅衣女子如何,那男青年都冷著臉強行把她給拖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看著兩人離開,杜若倒是沒放在心上,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走吧,再去逛逛,順便找一家客棧。”
黑頭幾人緊跟杜若上了長橋,往另一邊而去。
在人潮之中,河水邊上,剛剛離開的那對青年男女正在發生爭執,那紅衣女子氣呼呼一腳狠狠踩在男青年腳背上,憤憤不平道:“師兄,你好歹也是江湖有頭有臉的人,怎么就這么沒脾氣呢,剛剛那幾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還好威脅我,憑什么不讓我教訓他們?”
男青年無奈一笑,說道:“師妹,你要記住,這行走江湖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道有多少無謂的爭端都是因為一時意氣之爭,而且,剛剛這事,本就是你不占理。”
“你說我不對,你沒看剛剛哪里人淫蕩的樣子,肯定不是好人!”那紅衣女子不服氣道。
“好人壞人就憑你一言而定嗎?”男青年說道:“好了,這不是在奕劍門,外面的人都不是門里的師兄弟,可沒有人會由著你的性子胡鬧的。”
“我沒胡鬧,你敢說我胡鬧,我回去告訴大師兄,我就說你欺負我,我告訴我爹,說你一出門就變臉了!”紅衣女子抱著手,嘟囔著嘴。
“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不該讓我們大小姐不開心,行了吧,我待會兒給你買糖葫蘆好不好?”那男青年滿臉無奈,道:“另外,師妹呀,都已經正午了,我們還要去梧桐鎮拜訪聚義幫幫主,再不去,就得等明天了?”
“你看你,那點像奕劍門的少俠了,”紅衣女子說道:“你可是蒼云山十二大俠里的卓不凡啊,我還是奕劍門門掌門之女,我們去見一個鄉下的鄉巴佬,還需要挑時間嗎?就算是大半夜又如何?他還敢不出來見我們嗎?”
“師妹,這是江湖規矩,我們不是去興師問罪,是去調查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