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在腦子里迅速轉換著女人話后的意思,看女人的穿著,是一些過了時的地攤貨,而且還是促銷的那種,現在的年輕女人多多少少會追求一些時髦,就比如隔壁攤子上的中年婦女,頭上還帶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大蝴蝶結,而這個女人,全身上下規規矩矩,沒有任何裝飾,耳朵上有耳洞,卻沒帶食品,手上雖然有些粗糙,但中指最上面那些手指的關節處有繭,小拇指的一側有些黑色的蹤跡。
由此推斷,這個女人應該常年用筆的,多少有些文化,女人的工作應該還算體面,不過僅限于女人有個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體面。
“你白天是不是有其他工作?”唐浩問道。
女人點點頭:“老板怎么知道?”
“因為你白天偶爾營業啊,按照大多數人的時間來說,白天才是主要的工作時間段,雖然做餐飲業,白天不如晚上賺錢,但也是有錢賺的,放著能賺錢的時間不賺,應該不會有人這么做,而且你這個工作還算輕松,每天拿拿筆,風吹不著太陽曬不著。”
所有人都看向唐浩這一邊,他們都很好奇唐浩說的對不對,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來了興趣:“這你都知道,你是算命的吧?”
攤子上的眾人唏噓:“唐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他也看不出上面的了呀,你應該不會跟蹤人家了吧。”
唐浩笑了笑:“我還真是算命的,你就說我算的準不準吧。”
女人也被眾人逗笑了:“準,我是油漆廠的記錄員,算你說的都準了。”
有人也注意到了攤子里里外外都只有女人一個,這些人都是做生意的,自己的攤子基本上都會有人輪流著照看,尤其是餐飲行業,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的,需要有個人搭把手。
“你家怎么就你一個人,今天晚上我們這么多人,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說話的是一個女人,看來女人還是了解女人。
女攤主撩起頭發解釋:“家里那位出了點事兒,癱了,你們的孩子多,顧不過來我這邊。”
男人聽了個理由也就不再問了,而女人卻是一個八卦的心理:“那你婆家人呢?”
“公婆倆人沒讀過書,也幫不上什么忙。”女人隨口編了個借口。
“沒讀過書就不管幫忙了?這說完也只有讀書人會干?”不得不說,女人的八卦心理是天生的,不管他在哪個年齡段,不管他在什么職業。
“我婆家人以前都是在國營廠上班的,后來國營廠倒閉了,他們也就失業了,他們瞧不上我烤串,家里頭里里外外一大筆的開銷,我上班根本就支撐不住,沒辦法了,跟娘家借了點錢,盤了這個小門臉。”
“你丈夫還在吃藥呢吧,家里有個吃藥的就是熬人,我看你年紀不大,有三十了沒呢?往后還有大把的時間了,可真夠你熬的。”
“二十八了,我丈夫不用吃藥,在家里有個孩子在上小學,還有個小叔子在上中學,全家就指望我一個人的工資。”
“你才二十八呀,你男人年紀應該也不大,那你公公婆婆歲數應該也不大呀,這好胳膊好腿兒的,干點啥不行,腰桿子正硬的時候,指望媳婦出來掙錢,這都是啥人吶。”
在這一方面,女人都很容易找到共同話題,有了一個切入點,幾個女人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聊起來,尤其是這是女人做的一桌,那簡直就是八卦的發源地,餿點子的發源地。
男人很少再聊這個話題,他們看唐浩沒有反應,他們也就不接這個話茬了,這些話就留給他們女人去說吧。
其實唐浩已經是習慣了,他似乎面對了每個家庭都差不多,已經根深蒂固的東西,很難突然的去改變。
況且,所有的哭訴,都是說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方面,唐浩不了解來龍去脈,不去做過多的評判,況且這么多的店主在呢,多說對自己沒什么好處,別人的人生,何必需要自己去指手畫腳。
這頓燒烤吃了兩個小時,唐浩付了錢就走了,唐浩沒有同情心泛濫到去幫助一個婦女的地步,他覺得,能說出來的苦都不是苦。
唐浩安排了招待所,讓這些人臨時住在招待所里,等待步行街開業之后,要這些店主自行安排自己的住處,唐浩已經贈送了店鋪,不可能再管住了,更何況唐浩眼下面臨著一個巨大的困難,這幾個月的開銷實在是太大了,資金鏈面臨著嚴重的短缺。
晚上喝了一些啤酒,唐浩回到自己的住處,剛洗了一把臉,隔壁的接線員就找了過來。
這段時間,一堆的事堆在唐浩身上,他實在是太忙了,在別人眼里,他的忙碌就是吃喝玩樂,可是沒有幾個人會去理解,這些吃喝玩樂他是推不掉的。
打電話來的是唐建國,在員工說出唐建國名字的時候,然后感受到了一陣無形的壓力,他需要在這忙的不能再忙的時間里,不斷的增加工作,擠出一些回家看看。
電話里的唐建國顯得很疲憊:“浩子,是你不?浩子?”因為前段時間在停電,導致飼料廠連續幾天的停工,為了不拖延交貨的日期,唐建國必須讓機器24小時的連軸轉,而他,本身就膽小,又害怕交不上貨要交付違約金,沒日沒夜的盯著他才安心。
“哥,是我。”唐浩的聲音里也是滿是疲憊。
“別讓我問問你啥時候回來,爹嘴上不說,其實爹是想你了,預備了一堆好吃的,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就等著你回來呢。”
“我馬上就忙完了,忙完了我就回去兩天,我爭取每個月回去兩天吧。”
“嗯,還有個事兒,爹前幾天住院了,不過沒啥事兒,你別操心,就是喝酒喝暈乎了,在咱家炕上摔了一跤,全身檢查了,沒啥大毛病。”
聽到唐建國說完沒啥大毛病,本來激動的心放了下來:“這事你怎么不打電話告訴我呢。”
“是咱媽不讓,我說這個事兒不是跟你打小報告,就是跟你說別給咱爹帶酒了,咱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過了這個坎兒,明個就忘了,這才過了沒兩天,又開始饞酒了。”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