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道雷柱陡然落在虹橋上,撕裂重重魔氣,直接將一名武者擊穿,余波將虹橋砸出一個百丈塌陷。
女孩猝不及防,整個人直接被余波甩了出去,她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唯一殘留的念頭是死死捏著鑰匙不能松手。
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虛魔出現,一道裂隙崩開將女孩吞沒,伴隨著歇斯底里的吼聲,下一刻裂隙閉合,在虹橋之上出現:“回去。”
女孩如遭雷擊,在虹橋上趴著,良久才顫動一下。
雖然剛剛僅在空間裂隙中待了一剎那的功夫,可暴烈的罡風卻依舊將她皮肉消融,如今身上到處都是斑駁血痕,皮膚儼然已經被消磨。
魔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散,可是到現在為止,她終于算是靠近了大門。
她努力舉起手里的鑰匙,猙獰的臉上綻放出釋然的微笑,輕輕將鑰匙推入凹槽中,遂努力擰動。
咔嚓,咔嚓嚓…
偌大遍布密文的銀色虛界大門,在鑰匙插入的那一刻,陡然迸發出刺眼的光芒,嗡嗡如若空間戰栗的般的顫動,一層屏障迅速張開,將諸般異象盡皆阻隔在外。
轟隆!
大門輕顫,綻放一抹瑰麗光束,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這一扇被關閉了數十萬年的虛界大門終于打開。
有佛光普照,映徹當空,地涌金蓮,凈土重現。
有星辰光明,陽月交替,紫氣萬里,浩瀚無邊。
有天音浩蕩,萬仙當空,道法縱橫,仙城臨至。
有仙,有佛,有魔,也有妖…
修仙是個龐大的體系,它的本質并非成仙,而是一種煉化天地靈氣,提升自身生命層次的進化方式。
正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或許每個人心性不同,所以導致走的路也有差錯,雖然都是走的一個方向。
只不過 這一幕只保留到他們踏入大門的那一刻。
在踏入大門后,一如畫皮揭開偽裝,妖魔散去幻象,美女進了游泳池,他們再不復威儀高大,仙氣縹緲,道法浩瀚…而是一如那些魔物般,黑霧繚繞,晦暗隨行。
“嘖,真是有種看西游,變成暗黑西游的感覺。”唐云喃喃有聲,目光落在面板上,唇角綻放出淡然的笑意。
因為這群家伙的卷土重來,世界的泛意識注意力盡被他們所吸引,而唐云一直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身披道袍,面容似被薄霧包裹,綽綽不見真容的男子輕吟如若道音:“屏障撐不了太久,按照既定計劃行事。”
人群中那些佛門武者,忽然收到感召聚集起來,臉上掛著神圣的微笑,朝那夢想中的極樂佛國走去:“阿彌陀佛,往生極樂。”
道門的武者,同樣朝著那說話男子聚集,滿臉尊崇與狂熱,高呼:“道法無常,道行天地。”
“咯咯”
卻見一名赤足女子款款走下云端,好奇的望著遠處那當空而立,顯得格外鶴立雞群的唐云。
“他不錯。”光頭大漢每一步都會令空間戰栗,他有些熱切的望著唐云,這具肉身出乎預料的優秀。
唐云轉移視線,落在他們身上,忽然露出淡然笑容:“還有更不錯的,要不要看?”
突破,突破…
在他們驚悚的注視下,屬性點陡然加到面板上,二百八十九點體質在一陣輕顫中,緩緩跳到了二百九十。
突破!
三品,煉意境。
唐云感覺天地在變化,不對,應該是他自己發生了變化,仿佛是靈魂升華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面前的人,魔,仙,甚至于山川草木等等,唐云看到的不再是簡單的表象,而是他們的本質。
三魂七魄?元神?
唐云看著他們,或者說看著他們體內,位于脊椎末端的,那一抹格外刺眼的光芒,好似人參,又很像是樹根,它們的觸須沿著修仙者的骨頭,血管,經脈遍布全身。
他嘴角抽搐,望著面前男女二人:“撲街作者誠不欺我,修仙者還真他么是個貴族VIP的體系,想修仙還得有先決條件,得有靈根…不對,應該是仙根?”
他發現,修仙跟武道,完全是相悖的路線。
武者納天地于己身,簡單來說他們的氣血,真氣都是通過功法,在體內萃取提煉出來的東西,一旦武者身死,他們肉身化為枯骨,真氣血氣就會重歸于天地。
這就是世界泛意識為何不驅逐武者的原因了。
在它看來,武者所做的一切跟其他生靈沒有太大區別,無論他們生前多么強大,但死后體內的力量依然會重歸天地。
武者相當于在銀行貸款買居民房,然后按部就班每月還貸的老實人,一旦出現某些原因,銀行也能直接收回房子,這居民房還可以賣出去,壓根不會虧。
修仙這群家伙不同,他們基于體內靈根這個類似于轉化器的存在,汲取世界的能量,經過靈根轉化,變成一種其他類型的能量。
就算他們死掉,這股轉化后的能量,也不會那么輕易的重新融入世界中,如果想將這股能量重歸本質,世界泛意識也要花費一些力氣,這對世界而言無疑是一種損失。
說白了,這群修仙者也是個跟銀行貸款的,只不過他們是房地產商,就算他們死了也會留下爛尾樓,拆掉還得廢錢,接盤蓋好也得廢錢,銀行里外都得虧。
一個老老實實的家伙,一個投機倒把的家伙,誰他么都會把后者踢出去吧?
“怎么可能?”
“武道十二品,上三品壓根只存在于言論之中,根本不存在,你怎么可能…”
“就算突破桎梏,也沒有任何意義。”
“武道之路,本就有限…”
迎著光頭大漢和嬌媚女子驚駭的注視,唐云驀得出言打斷了她們的交流,輕聲說道:“任何道路,理論上都是無限的,前提是你能打破阻礙,武道亦是如此。”
大漢一愣,旋即冷笑:“就算突破桎梏又如何?不可長生沒有任何意義…”
唐云微微搖頭,淡淡的說道:“攀附在大樹上的藤蔓,固然可以依靠大樹爬得更高,可失去大樹自己也會崩潰。
武道更像是一顆小樹,雖然很弱,很小,而且頭頂還有一層屏障限制,但只要能突破這個屏障,同樣會茁壯成長。”
“成長也需要時間。”
女子笑容不再,冷厲的盯著他:“屏障的主人發現屏障破裂,絕對會將不聽話的小樹扼殺,不會給它成長的時間。”
唐云含笑回應,促狹而譏諷的望著越加厚重的陰云,不可數計的妖族,甚至于天地萬物都受到世界的影響,瘋狂朝屏障進攻:“沒錯,只可惜屏障的主人現在無暇抽身啊。”
大漢瞪大眼睛,他終于明白,為何唐云一直在這觀戰,好似在等待什么的原因所在了。
他在等,等…世界跟修仙者打起來。
兩條大鱷的爭執,自然無暇顧及河邊弱小的貓咪。
女子失聲喊道:“不可能,這層桎梏天地所設,但又征兆就會被世界察覺,強行按捺并無任何意義,天人感應世界在一開始就會知曉,你不可能能瞞這么久。”
“你當然覺得不可能,因為…你沒掛。”
唐云同情的看著她,瞳孔微微收縮,身上氣勢再度爆發,龐大的骨城如若幽冥重現,轟隆宛若實物般坐落京中,萬鬼嘶吼,陰魂隨行。
臨近范圍內的武者也好,妖族也罷,修仙者,佛…盡皆發出驚恐的叫喊。
他們發現這突然出現的東西,好似第二層屏障,將他們死死的黏在這里,不斷消磨,侵蝕著他們的肉身,乃至于靈魂。
明知必死,自會掙扎。
他們望向那巨城的城墻上,淡漠注視著他們的人影,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不顧一切的朝他沖了過去。
唐云歪歪頭,一念升起,諸般攻擊盡皆消弭不存,他靜靜的看著面前二人:“你們想知道,二品罡煞境是什么樣嗎?”
“我不僅有掛,還有激素。”唐云微微頷首,屬性點剎那間開始躍動,291300…330…369…
咔嚓…
巨城異象籠罩范圍內,諸般空間發出咔咔不堪重負的呻吟與哀鳴,無盡域外罡煞吹拂,瘋狂的侵蝕著山川草木,萬物生靈。
唐云異象域內,仿若是一個獨立于世間的,一個新的,規則構架無比穩固的小世界,完全是死亡的世界。
“這就是武者,納天地為己身,身化天地,演化世界。”
唐云在他們駭然注視下,輕輕點點某處,卻見一朵瑰麗,嫣紅奪目的花朵從尸山骨海中頑強的鉆了出來,迎風搖曳。
女子呆呆的注視著那一朵小花,只覺三觀都被顛覆,那明明是個死物,死物不可能有靈的,可它卻又詭異的,實實在在的活著。
“二品罡煞境,倒也是貼切。”唐云望著邊界外獵獵吹拂的虛空罡煞,眼中流露出幾分悵然:“身化天地,演化世界…”
漢子強忍著頭皮發麻,冷笑:“充其量不過是個秘境而已,若不可發展壯大,補全生之規則,最終依舊會走向敗亡。”
唐云點點頭表示同意,轉頭看向唐嫣月:“所以還要取個巧,才能讓它完善,只有完善,我才能突破一品。”
女子瞳孔收縮,仿佛聯想到了什么,有些麻木的喃喃:“修羅之軀,向死而生。你要…”
“殺了他。”
漢子打斷她的話,陡然一踏半空,壓出一個百丈凹陷,整個人如狂怒的雄獅,氣勢轟然如烘爐爆發,在這個死寂的世界點亮一抹生機。
唐云目露同情,輕嘆:“你們比四品武者強,因為你們強在神通道法,你們甚至比三品武者都強,否則不可能在外面活那么久,但是…我如今是二品。”
話音剛落。
在女子悚然注視下,這光頭大漢的速度越來越慢。
臨近唐云百丈之內時,儼然皮膚干裂,十丈之內,仿佛經歷萬載歲月侵蝕。他整個人再不復方才魁梧挺拔,更像是一個垂垂老矣,隨時都會死去的老頭。
五丈之內,他眼中光芒不再,氣息裊裊隨風散去。沖勢在三丈內戛然而止,隱約有一個半透明的,與漢子容貌一般無二的面孔飄出,渾渾噩噩與下方陰魂融在一起。
唐云望著唐嫣月,輕聲道:“異象生死,暗含陰陽,陰陽之上,謂之混沌,混沌之初,諸般為元,清濁分,天地開,萬物生,輪回凝,此為…始。”
唐嫣月抿了抿唇,臉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你要突破一品天元,超脫世間。你要重演世界,獨立虛空。修羅之軀,向死而生…好,我幫你。”
她朝前幾步,微微揚起圓潤的下巴,瑩瑩水眸盯著唐云:“在這之前,我想讓你抱我一次,就一次。一直都是我黏著你,現在我想被你黏一次…”
唐云揚起手,唐嫣月楞了下,旋即眼角帶著一抹晶瑩,用力撲進他懷里,努力的拱了拱腦袋,夢囈般喃喃:“我從未有一次,感覺自己跟你貼的…這么近。”
“以后會更近。”
唐云輕聲道。遂話語一落,這異象界域之內,陡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怨魂殘念等一切似受到號召,瘋狂涌入唐嫣月體內。
突破,突破…
七品,六品,五品…
咔嚓嚓!!
偌大界域死氣被席卷大半,巨城逐漸縮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久違的,卻令人不禁心生希望的…生機。
地面不再干涸,尸山骨海漸漸消失,一根根青草萌芽,混沌卓然的死域,在這一刻陰陽平衡,開始演化世界。
轟隆!!
巨城的城門大開,游弋的怨魂,天空飛舞的殘念,骨獸,好似受到召喚,如燕歸巢般涌入城中。
轟!。
大地崩裂,裂隙延展,巨城大門關閉,在死氣索饒之中,攜以尸骨血海逐漸沉入地底,消失無蹤。
“看,這就是…演化世界。”唐云對女子說道。
女子瞪大美眸,卻見唐云氣機變得晦澀難明,自己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于腦中只對唐云…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