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錘子。”大漢一巴掌抽在他腦門上,罵道:“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的腦袋值多少錢不?
萬毒封魂散算個屁,等干了這一票,咱們人人都能分三瓶萬毒封魂散的錢,你個沒見識的東西,給老子閉嘴。”
手下無故挨了一巴掌,抱著腦袋憤憤退下,望著自家老大的表情滿含委屈。
老子就他么想拍個馬屁,襯托你的威武,你他么還不領情,憨批。
大漢諄諄叮囑:“記住,待會別留手,直接nen死他,那家伙可是九品高手,莫要掉以輕心。”
“可是,萬一他不吃咋辦?”另一個手下忽然發問。
“滾!”大漢臉色一黑:“他要是不吃,老子就把你剁碎了做成菜送過去。”
過了一會兒,村長帶著人,端著幾個托盤推門而入,臉上掛著恭謙的笑容:“二位大人,飯菜已經備好,這等地方也沒什么好東西,還望大人見諒。”
唐云眼中促狹一閃即逝,慵懶的靠在床邊,隨口吩咐:“無妨,先放桌上吧。”
村長眼看著他沒有動彈的意思,不禁心里咯噔下,干笑著補充了一句:“是,那…大人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帶人磨磨蹭蹭的離開了房間,且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當見到唐云從床上下來時,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菜里有毒。”張偉瞇眼望著村長等人背影,喃喃道:“大人,咱們怎么做?”
唐云隨手拿起筷子,撥撩了幾下飯菜,丟在桌上:“他們待會就會來,放心。我還想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呢。”
“是。”張偉想了想,隨即將飯菜倒到一起,隨意丟在墻角大缸里,做出殘羹剩飯的樣子。
果然,入夜…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忽然爬過墻頭,貓著腰來到房屋前,從窗戶探頭探腦往里看去,遂悄悄打開房門。
房門關閉,他正待轉身,忽然察覺一陣涼意,近乎本能轉身看去,卻見剛剛倒地不起的兩人,正好整以暇的望著他。
靈機一動,他當即露出焦急之色:“二位快走,那群人不是我們村子的,他們數日前忽然過來,殺了村子的人,偽裝在這里…”
唐云暗中制止張偉的動作,笑著站了起來:“…原來真是有詐,幸好察覺有異,沒有吃那下毒的飯菜。”
來到他面前,唐云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膀:“多謝你前來報信,他們人在哪?”
“他們…”
此人心里念頭急轉,暗罵唐云奸詐似鬼,又罵那家伙偽裝的拙劣,被唐云察覺馬腳,忽而腦中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清了清嗓子,直接把老大他們給賣了個干凈:“他們現在偽裝成村民,大概幾十號人,分布在村子的各個房屋里。”
說到最后,生怕演的不逼真,他還補充了一句:“那些人殺人不眨眼,你們還是快跑吧。”
“跑?”
唐云瞇起眼睛,探手招來冥琊:“張偉你留下保護他,待在這里小心一些,本官去去就來。”
說罷,不給那人開口的機會,腳下輕點,房門應聲而開,遂身影悄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宛若風暴將至,唐云橫跨村落徑自來到某個似村長所在的院落,探手悲風呼嚎,化鎏金巨掌當空壓下。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唐云真實實力是八品,還有符文加持堪稱變態,尋常七品武者都拿他沒啥辦法,一時不察甚至可能吃虧。
然而現在外界對他的消息,依舊處于初入九品,穩固境界的水準,落后簡直太多了。
尤其是這群人實力本就不咋地,否則也不至于用下毒這等齷齪卑鄙的手段。
在唐云眼里,他們跟一群豬玀沒什么區別,甚至還有所不如。
他進屋提了一把椅子,大咧咧的坐在院子里,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跪成一片的家伙,幽幽說道:“現在是搶答環節,誰回答的快,誰能活。”
哭嚎聲戛然而止,這群人近乎本能看向自家老大。
大漢面色鐵青,扯著嗓子喊道:“兄弟們,干咱們這行,最重要的是信譽二字,咱們只要…”
話音未落,他便被簌簌悲風包裹,于眾目睽睽之下,被生生剝皮凌遲。
在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凄厲慘呼中,身體被生生活剮成一對肉沫,徒留一具森白的骨頭,在血肉的對比下顯得格外顯眼。
眾人毛骨悚然,甚至有幾個兩腿一顫,濕了褲子。
這家伙的手段,比魔物還恐怖。
唐云豎起一根手指,淡淡說道:“第一個問題,誰派你們來的?”
那偽裝成村長的瘦猴,在這時候仿佛爆發出了吃奶的力氣,忙不遲迭的吼道:“襄火郡裴家。”
另一人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心里一喜,連忙補充:“不對,不只是裴家,還有當地那些牙子。”
牙子。
說白了,就是玩坑蒙拐騙那一套的家伙。
無論是賊偷,人販子,私走鹽巴,精鐵,妖獸尸體,開設賭場,玩歪門邪道的,在江湖中都被統稱為牙子。
注意,賭場不是賭坊,賭坊這東西是合法的,每年都給朝廷交著稅呢,且一般規模都有嚴格的規定。
而賭場不一樣,因為這方面稅率極高的關系,不乏有人企圖開地下賭場,避免交稅,且一般敢這么干的背后都有關系。
所以,賭場的規模比賭坊大得多,賺的錢也比賭坊高十幾倍,幾十倍都不稀奇。
唐云瞇起眼睛,不露痕跡皺了皺眉,豎起第二根手指:“很好,第二個問題,他們為何要殺我?”
這次,這些人面面相覷,罕見的啞火了。
過了許久,依舊是那個偽裝村長的瘦猴,他期期艾艾的道:“大,大大人,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只負責接活殺人,不問原因。”
頓了頓,似接觸到唐云逐漸變冷的目光,他忽然打了個激靈,哆嗦著說道:“不,不過我猜,應該跟前任郡主有關。”
“袁鳳龍?”唐云挑眉:“說來聽聽。”
瘦猴諂媚著說道:“我們以前接的活,頂多就是對付某些閑散嘍啰,這次是第一次對付朝廷命官,還是唐大人您,所以老大讓我打探了一下。
我查到一些傳聞,袁鳳龍之前就跟這些家伙有過節,曾不止一次的打壓針對,而后更是好似發現了什么,然后袁鳳龍就…”
唐云似有似無點點頭,視線落在手中冥琊上:“跟我猜的沒太大出入,你們還有什么價值嗎?”
毫無疑問,這些常年混跡江湖的家伙,瞅見唐云的動作就察覺了不妙,深感危機臨近,不禁搜腸刮肚思考…
有自知必死憤而反擊的,有哭天喊地求饒認錯的,也有一言不發絕望等死的。
“看來沒有。”
唐云嘆息,起身離去,大氅迎風飄蕩,身后血雨紛飛。
片片血肉薄如蟬翼,十幾人被生生切成數十萬肉片,堆砌在地上在未曾散去的血霧映徹下,泛著難以言喻的血腥。
張偉見唐云走來,連忙起身:“大人。”
唐云余光掃過這坐立不安的家伙,隨口吩咐:“人都處理完了,呆在這地方也沒意義,連夜趕路。”
說罷,他從腰間掏出一枚銀錠子遞給他:“仇已經替你們村子報了,說起來你們村子的災劫,倒也因我而起,對此本官深感歉意,這點錢你且拿去,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哪知這人卻十分激動,在猶豫片刻后,非但沒有接下銀子,反倒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滿含哭腔的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爹娘都死了,老叔也死了…”
唐云面露幾分不忍,在沉默了一會兒后,嘆道:“倒也怪我,你們只是受連累了,既如此那你今后就跟在我身邊吧,充當馬夫。”
“多,多謝大人。”他擦了擦腮邊淚水,心里止不住喜意。
唐云扶起他:“你叫什么?”
“回,回大人,我,我叫吳復。”他抽了抽鼻子,悶聲回答。
唐云點點頭,道:“吳復,去吧。”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唐云目光閃了閃,唇角翹起一抹弧線,似是有期待,亦或者是…好笑。
數日。
張偉坐在車廂里,時不時望向外面,臉上止不住的疑惑,按捺不住低聲問:“大人,為何留他?”
“因為留著他有用。”唐云笑了笑,目光掠向窗外:“具體什么用處,那得看看襄火郡的整體實力如何。”
“…”張偉張了張嘴,陷入沉默,很明顯唐云這是在留一手。
他的行事風格,跟在身邊的老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解,但正因了解才覺得心里發涼,因為你壓根不知道唐云什么時候會挖個坑。
“篤篤篤”
指尖在窗沿敲動,唐云瞇眼陷入思索。
根據歐洋,以及后來這些暗殺他的家伙,先后提供的情報來看,袁鳳龍的死應該跟裴家他們脫不了干系,就算不是直接的,起碼也沾點邊。
袁鳳龍的實力是九品。
且襄火郡又不是龍陽郡,因為地處禁地的原因,那邊的實力層次明顯更高,說不定跟天海郡差不多呢。
八品武者都不一定能鎮得住場子,他袁鳳龍九品實力,哪來的勇氣跟地頭蛇呲牙?
這是典型的腦子有坑。
要么就在彰顯敵意的時候,以絕對的實力進行碾壓,不給敵人反抗的機會,直接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要么就茍好,藏好,在沒有徹底扼殺對方的絕對把握之前,別齜牙咧嘴暴露自己,否則對方一旦有所提防,豈不是自討苦吃?
袁鳳龍這就屬于后者。
“裴家?牙子?”
唐云哂笑,若對方真的只是天海郡水準,那他何懼之有,還用什么陰謀詭計,直接強勢碾壓,摧枯拉朽推平便是。
反過來,若他們實力比想象的要高一籌,那就徐徐圖之,而他手里正好有一顆不錯的棋子,用好了一步棋就足以將他們玩死。
退一萬步,就算玩不死,大不了深入禁地一趟,只要觸發新的副本,分分鐘突破到七品,屆時實力暴漲的唐云,再面對這些土雞瓦狗,照樣占據絕大優勢。
可以說從一開始,唐云就利于不敗之地,除非他自己作死。
唐云換了個動作,靠在車廂上,輕聲說道:“張偉,等到了地方時,你就先回龍陽郡一趟。
將歐洋即將調任龍陽,本官做任襄火郡的消息告訴李霄他們,具體如何抉擇,看他們自己。”
“屬下曉得,大人盡管放心。”張偉頷首,暗嘆大人確實野心勃勃,這是打算在襄火郡扎根了。
龍陽郡是唐云根基不假,但說實話無論李霄這些根底,還是龍陽鐵板之局,都是他一手締造而成。
既然以當初唐云實力都能翻云覆雨,如今在襄火郡只會更簡單,更輕松。
唐云跟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敢舍。
龍陽郡固然安穩,可正因如此機會才越來越少,與之相比襄火郡儼然是個更好的發展之地。
只要他一直保持著現在的水準,就不怕沒人不來投效,以唐云如今的名望,分分鐘就能拉起新的根底,接下來只需徐徐經營,時間沉淀而已。
龍陽郡被他買了個好價錢,歐洋有意退后養老,歸義侯作為紐帶穿線,唐云對其也有所圖,三方互有所需,這是一筆成功的交易。
不管別人怎么看,起碼唐云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虧。
入城。
唐云掀開車簾,不經意間看到一處寺廟,看上去人聲鼎沸,香火甚好,笑道:“這地方信佛?”
吳復明顯一愣,旋即連忙點頭,解釋道:“啊?是的大人,雷火州這地兒,很多百姓都信佛的。”
“為何信佛?”
唐云走出了車廂,坐在車架上,好整以暇看著與龍陽迥然不同的風土人情。
吳復笑著說道:“天下宗派,莫不是以二門三寺六派為尊,其中三寺中的雷音寺便落在雷火州,分院頗多,僧人籠統有數十萬。
且每每妖魔作亂時,都有僧人下山降妖除魔,故而長久以往,此地百姓對雷音寺頗有信任,積年累月信眾就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