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盛世大廈。
汽車停穩,金智英正從自己的車上跳下來。
這時候正是臨近正午時分,十一點多鐘的時候,陽光相當刺眼,從密閉的車廂出來,金智英便本能地抬手擋了擋,但她的眼睛很快就是一亮,沖車里面的另一位女人喊了一聲“我看見我家總統啦”便加快腳步,向前面跑去。
車廂里坐著星野純夏才從短暫的睡眠中回過神來,壓根沒聽清金代表說什么的她茫然四顧,略微張著小嘴:“啊?”
直到前面的司機恭謹地說道:“星野小姐,金小姐剛剛下車往高麗的車隊去了。”
這時候星野純夏才堪堪回過神來,這位東瀛妹子驚訝地喊了一聲:“她去找高麗車隊干什么?”
說著,生怕性格冒失的金代表惹出什么亂子的星野純夏便也迅速推開車門,也走了下來。
高麗的車隊就停在距離他們不遠的位置。
但那是南高麗總統的座駕,周圍護衛云集,哪里能讓金智英隨便接近?那位曾經的金代表可能連南高麗總統的面都見不著就會被攔下來吧?
這樣的念頭在星野純夏的腦海中一掠而過,但才走下車,她就看見了讓她意外的一幕。
沒有人攔下金智英,那位冒冒失失的金小姐就這樣見到了那位南高麗的總統。
那位頭發微白的總統先生雖然沒有下車,但也搖下了車窗,顯得很熱情,甚至和金智英握了握手。
這是…
星野純夏這才反應過來。
南高麗總統絕對不可能見金代表,但他不會不見出身南高麗、被新京艦隊指揮官閣下親自招收進艦隊的金智英。
沒錯。
只因為她是艦隊人。
而事實上,這一刻,在他們這輛車的周圍,甚至都有不少其他國家的代表或幸存者勢力的派遣人員在向這邊悄悄的打量。
星野純夏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他們的車。
別的國家或幸存者勢力的車隊或多或少會有國家的旗幟或者標識,但他們艦隊的車上卻什么也沒有,甚至于,他們都沒有車隊——因為這場全球聯合國會議是他們艦隊發起的,指揮官閣下又遲遲沒有露面的情況下,他們艦隊的人都是零零散散過來的。
比如星野純夏和金智英出現在這里,但送他們來的佟艦長卻還沒有離開曼陀羅號停靠的京都機場。
然而,沒有標識、沒有車隊,云集于此的數十個國家、幸存者基地的人,卻都將那些車是新京艦隊的車認的清清楚楚。
他們可以不認識華夏的車隊,也可以不認識老美的車隊,但現在,誰敢不認識新京艦隊的車和人?
哪怕是從再偏僻過來的勢力和國家也要先做好功課,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一點茬子,萬一起了沖突、犯了忌諱、得了冒犯,那誰能承受得起?
星野純夏沒有說什么,只默默站在車邊,等那邊的金智英回來,兩個人才是邁步向前走去。
金智英激動地拉著星野純夏的手,道:“哇!你看見了沒有,樸總統啊,他對我很熱情,還說我穿的太少了要注意保暖!這也太和藹了!”
星野純夏就笑笑,在心中默默地回道:這當然是艦隊身份的功勞。
星野純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金智英成為朋友的,三天前完成抓捕后,他們返回艦隊總部,星野純夏終于見到了那位指揮官閣下,對方出奇的和藹,接受了改變,甚至愿意幫助東瀛人重建新家園,這讓星野純夏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而隨后,她也是認識了這位金代表。
——金智英格外的自來熟,仿佛是看見星野純夏和自己一樣是外國人,就一直興致勃勃地往星野純夏的身邊湊,久而久之,兩個人的關系也變得親近了。
這其實也很好,艦隊里的氛圍和星野純夏想象的不大相同,此前她作為“客人”出現還沒有體會到什么,但現在她成為這其中的一員,才生出那樣的感覺來,大家和和睦睦,有很要好的朋友,著實是不錯的感覺。
哪怕是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世界,也能活出個人的樣子來。
雖然…這才過了三天而已。
星野純夏搖了搖頭,盡管如此,有些時候,她還是覺得有些愧疚,畢竟她曾經作為艦隊的對立面存在過,甚至試圖坑害新京艦隊,這樣的經歷讓星野純夏總是難以釋懷,心中羞愧。
而這時候,他們兩個人已經走到了盛世大廈之下了。
她抬起頭來,仰望了這座聳入云端的大樓。
這時候,這棟大樓中進進出出,到處都是忙碌的人,有各個國家的代表,也有各國的安保人員,但也有艦隊的會議組織者,也有華夏方面派出的大量勤雜和安保人員…
末世后的第五個月,全球各國的人士,都正聚集于此。
仿佛察覺到了星野純夏的某些想法,站在她身邊的金智英微微一笑,道:“真是不可思議啊。
“現在,我也為我是一個艦隊人而驕傲。
“我們正引領世界的走向。”
星野純夏道:“是啊,真是了不起。”
金智英道:“要說了不起,這里面可還有你的一份功勞呢。”
“我?”
“沒錯啊,沒有你的情報網絡,我們如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將信息傳遍全球?”金智英笑道,“我聽指揮官閣下說過,新京艦隊成立倉促,蟲群戰敗后消外部消息閉鎖嚴重,如果沒有你,我們艦隊可是半瞎的狀態呢。”
“是…是嗎?”星野純夏有些意外,也有些小小地期待和高興地問道,“是指揮官閣下說的嗎?”
“當然。你看我是胡說八道的人嗎?”金智英注意到,身邊的東瀛同伴不知道為什么就也變得高興起來,“不光他這么說,艦隊里很多人都這么說呢。”
“哈。當然不是。”星野純夏抿著嘴笑了一聲,確實有些高興,因為她得到了那位指揮官閣下的認可、也得到了艦隊人的認可,心中那些愧疚與羞慚,終于漸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