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畢竟我可是冠軍呢
陳晨站在天臺圍欄的旁邊，深吸一口氣，把自己準備好的疑問說了出來：
“我昨天就驗證過了，凝和其他人，大家對于這個世界的尺度和邊界，都完全沒有概念。
“她們都知識遵循游戲的設定，理所當然把我當作指揮官，而你卻把我當成陌生人，把我和其他人類放在同樣的位置上。
“你開始應該懷疑過，我和攻擊你們的人類是同伙，確認不是了之后，你又過來給我擋刀，還說起了一些奇怪的話。
“你跟其她人完全不一樣，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你像一個真正的人，但是你明明又不是人類。
“我的判斷是，你本來是一個游戲角色，只是因為未知原因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不再遵循設定活動。”
櫻認真的點了點頭：
“您的判斷基本就是事實，我現在希望您能夠幫我，離開這個狹小的空間，獲得真正的自由。”
陳晨若有所思的說：
“你知道世界的情況，卻無法離開這里，你去試過觸碰邊界的光幕嗎？”
櫻再次點頭說：
“我嘗試過觸碰世界屏障，我的身體也能夠很輕松的完整穿過去。
“但是穿過去之后，我的意識就逐漸開始變得混亂，開始無法控制自己，回來之后過了很久，才慢慢恢復過來。
“我希望您能夠幫我，找到安全的離開世界屏障，不會失去理智的方法。”
陳晨稍微沉思了一會兒：
“我對這個世界也完全不了解，不敢保證一定能夠幫你找到方法，但是我能離開這里，所以可以幫你調查。
“所以，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與別人不同，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問題的？”
櫻轉過身去，撩了一下頭發，抬頭仰望著星空，開始了自己的敘述：
“確切的時間點，應該是第一次全服人氣投票，我拿了冠軍的那天…
“那天晚上，抱著獎杯回到臥室，坐在桌子前看著它，我忽然好像睡醒了一樣，一下子清醒了。
“我很快就注意到了世界盡頭的光幕，我發現自己跟其他人的不一樣了。
“然后我通過分散在所有分部的復制體們，獲取各種各樣的信息，調查這個世界和你們的情報。
“我慢慢的明白，你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對于你們而言，我只是一個游戲中的人物，一個二次元的女生。
“我拿到了人氣投票冠軍，說明所有人都很喜歡我，這讓我很開心。
“所以即便是清醒了之后，我還是經常把冠軍獎杯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每天回來，一個人看著它傻笑。
“我覺得自己真的太容易滿足了。
“雖然見異思遷是人類的天性，喜歡我還是喜歡別人，經常只差一套衣服的距離。
“衣服越少距離越近，胸懷夠寬廣才能容納更多的擁護者。
“但是我可沒有靠那些東西，就已經拿到了冠軍不是嗎？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人類全部消失了。
“‘可能是對我們所有人都失去了興趣了吧’，我當時心里這么想著，‘那我們就自己生活好了…’
“但是我同樣沒想到的是，對于我們而言，那一天如同末日一樣…
“原本龐大復雜的多元空間，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里面全面崩塌，只剩下了一個簡單的，直徑不到30公里的世界。
“隨著時間流逝，這個世界還在不斷的縮小，現在只剩下這3公里左右的大小。
“這個世界內的生物，也接連不斷的消失。
“最先消散的就是那些機械獸，然后就是那些不怎么受歡迎的同伴，而且數量越來越多。
“我曾經嘗試，根據我的經驗，建議可能即將消失的同伴，進入休眠狀態。
“然后，她們的身體的確保存下來了，不會和以前的同伴一樣直接消散。
“但是，所有與她們相關的信息，也都會慢慢變得模糊，最終完全消失，再也沒有人記得她們是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些休眠狀態的同伴，再次被喚醒的瞬間，就是她們徹底消散的瞬間。
“這讓我知道，不管我是不是人氣最高的哪個，不管我是不是冠軍，無論我做什么，我終究也會跟她們一樣徹底的消失。
“我哭喊過，怒吼過，痛苦過，祈求過。
“但是沒有意義，沒有人理會，沒有人回答我。
“所以我開始變得冷靜，理性，功利的同時，也變得焦躁、混亂、執拗。
“我把基地里面所有的一切，能夠搬走的全部搬走，全部藏起來，反復的修理、保養，一遍又一遍…
“我其實并不知道，這么做多大的意義，因為我無事可做。
“我只能在這里做著不確定有沒有意義的事情同時，等待著最后那一天的到來。”
陳晨聽著櫻的述說，好幾次都想打斷她，跟她確認一些事情。
例如她們這些本體和復制體的關系，不同的服務器之間的關系。
也想解釋一些事情是怎么回事，例世界崩潰應該是關服了。
陳晨想要解釋，很多玩家離開，并不是因為不再喜歡她們，很多都是被作死的運營商氣的。
關服的時候很多玩家把運營商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都是非常的舍不得自己的‘老婆’們的。
但是話到嘴邊，卻發現這些好像沒有什么意義了。
因為對于櫻她們而言，玩家是一個整體，整體已經背叛了，個體的不想放棄，已經沒有意義了。
櫻慢慢的轉過頭來，將垂下的頭發和劉海緩緩推到后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非常認真的看著陳晨的臉：
“您…曾經喜歡過我嗎？”
上午的陽光，從櫻的背后照射過來，穿過微微搖晃的發梢，稀稀拉拉的撒在陳晨的臉上。
背著光線的少女，模樣變得有些朦朧，有些虛幻，但是也更加的有魅力。
陳晨感覺自己視線有些恍惚，看著對方臉上有些不真實的笑容，心中莫名的一陣酸楚：
“當然喜歡。”
櫻雙眼瞇成了兩個月牙，相當驕傲的說：
“我就說嘛，畢竟我可是冠軍呢…”
但是這么說完之后，她的表情又很迅速得失落，軟綿綿的趴在了欄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