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馬觀花”,很快就到了種豬場核心區的豬舍。
整個豬舍內部很大一部分設施主體是木結構,而不是國內養豬場常見的以鋼結構為主。這是嘉谷養豬場生豬高密度飼養最佳解決方案的其中一點表現——提供趨自然而穩定的生存環境,包括但不限于新鮮空氣、四季恒溫以及安靜的氛圍…
但陸續參觀了兩個單元的公豬站后,給眾人最深刻的不是環境,而是公豬們的“體型”。
“種公豬的要求可高了,別的不說,這個…”育種工程副總工傅大維指指自己的襠,又用手圈了個圈,道:“三斤多重的見過嗎?”
“真的假的。”在場的男人只覺褲襠一沉。
對于一個大型育種場來說,種公豬是很重要的。為了避免群體逐漸變為同一頭公豬的后代,一般要求種豬擁有的血緣越多越好。
這個種豬場內,因此擁有嘉谷農牧最龐大的種公豬群,達到1500多頭。
剛剛看的成年公豬中,“蛋蛋”的直徑看上去至少有十二三公分,雖然嘖嘖稱奇,倒也不算稀奇。但一換算成數量,兩三公斤重的蛋蛋,那真的是…
身為非畜牧學專業出身的男人表達了一言難盡的…總之,肯定不能用羨慕來形容的心情。畢竟,再追求“強悍”的男人,大褲襠好做,腰力也不足以支撐幾斤重的蛋蛋。
開了幾句玩笑,傅大維才介紹育種場的核心種豬群:“嘉谷系養豬場現在的主要商品豬品種,是‘杜長太’,即以長白公豬與太湖母豬雜交的第一代母豬為母本,以杜洛克公豬為父本開展的三元雜交品種…”
育種真不是紙上談兵,而是實實在在給企業、給社會在創造價值。歸根結底,豬育種工作無非是兩個目標:如何降低生產成本、如何提高肉的品質。
嘉谷農牧針對于大眾市場改良的“杜長太”品種,更多是圍繞第一個目標。
如何降低成本?
讓豬生的多,讓豬長的快,從而來降低養殖場的分攤成本和生產費用。
解決生得多的問題,體現在繁殖性能上——總產仔數、產活仔數、健仔數、斷奶仔豬數;解決長得快的問題,則是體現在生長性能上——初生重、斷奶重、生長速度、料肉比。
最理想的品種當然是讓豬生的多、長的快、肉質好,可惜沒有一種豬同時擁有這三種特點。現代育種的手段,就是讓擁有不同特質的豬種雜交,得到糅合了三個特點的商品豬。
消費者從市場上購得的豬肉,基本上都屬于三元雜交豬。這就是三元豬是商品豬主流的原因。
理論上來講,參與雜交的品種越多,獲得的雜種優勢越大——行業最強的PIC公司就采用四元、五元的雜交生產體系。
問題在于,參與雜交的品種越多,生產管理的難度就越大,基因特征穩固下來所需要的時間也就越長。
所以,嘉谷在高端豬育種中也開始采用四元的雜交育種體系,但普通商品豬還是采用最主流的三元雜交。
嘉谷引進的長白豬原種群、杜洛克豬原種群,經過持續的選育,具有無以倫比的“大豬、快豬”風格;而本土的太湖豬品種,是世界上豬種中繁殖力最強,產仔數量最多的優良品種,許多國家都引入太湖豬與其本國豬種進行雜交,以提高其本國豬種的繁殖力,坐擁地利的嘉谷農牧自然不甘示弱。
“我們的杜長太核心母豬群的PSY目前已達到32頭…”
這次輪到王秉文想問了,真的假的。
PSY,也即母豬年提供斷奶仔豬頭數,是衡量繁殖性能的核心數據之一。
與國內平均的17頭對比是沒有意義的,只拿養豬巨頭們的表現對比。就溫氏這些大企業,PSY也不過是在2226頭左右。
當PSY上升到30以上,已經是朝著傳說中的丹麥養豬水平看齊了。
不過,不等提問,王秉文就回過神來:這完全有可能。
作為全國豬聯合育種協作組專家,王秉文還是心里有數的,真要說嘉谷農牧的“杜長太”母豬群與行業內的母豬在繁殖性能的差距真有那么大?應該不至于。
就算是在小型養豬場,高產母豬也屢見不鮮,只是,同時也面臨著“產的多死的多”的問題。
這就涉及到“養好豬”的兩層含義了——一是養“好豬”,即引入或培育出好品種;二是“養好”豬,在各種細節上做到極致。
第一點就不說了,第二點在嘉谷系養豬場也被做得淋漓盡致。養豬是一門科學,科學是滿足一定規律的,不是一拍腦門就做出輕率的決定。動物有著自身的生理特點,對溫度、濕度等環境因素都有適應的上限和下限。對豬好一點不會吃虧。
譬如母豬的“產房”,嘉谷養豬場就設置了專門的防壓桿,讓母豬不至于突然躺下,給仔豬逃逸時間與空間;仔豬區域的保溫和消毒等細節也堪稱完美。
有了高繁殖力的“嘉系”豬種,再加上配套跟得上的營養、現場精心的管理、良好的生物安全措施,取得32頭的PSY驕人成績,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王秉文暗嘆了一口氣,拉著現場管理員工在了解各種細節。
齊政等人就是為了“杜長太”的高繁殖性能而來的,拉著傅大維到了另一邊低聲問:“傅工,核心能繁母豬群的存欄量現在有多少?”
傅大維反應很快:“公司是打算加快擴大養殖規模了?”
“對。”齊政坦言道:“非瘟肆虐的速度和時間跨度,都不容樂觀。從目前的情況看,疫情不僅僅使生豬存欄量下降,更嚴重的是,祖代、二元母豬存欄同樣受損嚴重。不管是為了疫情期間的嘉谷系養豬場增產,還是為了疫情后的行業增產,都需要馬上擴大能繁母豬存欄。”
“增加的規模有多大?”
“哪怕不算合作單位,僅是嘉谷農牧,就要求明年能形成5000萬頭的出欄規模。”
產能暴增一倍有余,對于養豬的各個環節,都絕不是輕松的要求,對于源頭的育種繁育的壓力尤甚。
傅大維想了想,緩緩道:“在非瘟來襲前,按照正常的預測,最遲明年,就是這一輪豬周期的上行周期。因為生豬出欄量與能繁母豬存欄量存在著10個月的對應關系,所以我們是早早做好了規劃,提前擴大了能繁母豬存欄規模。單單是這個育種場,今年就能出欄超過20萬頭種豬…”
“公司的‘杜長太’能繁母豬如今存欄為153.12萬頭,嗯,這肯定達不到年出欄5000萬頭的要求。不過還好,我們還有后備母豬存欄約85萬頭,給我兩三個月時間,即能將其轉為能繁母豬,屆時,滿足公司和合作伙伴的擴產需求應該不成問題。”
齊政看了看李東亮,他笑呵呵地點頭:“養豬場的擴建都在同步進行,正好與后備母豬轉為能繁的時間結合起來。”
傅大維提醒道:“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各大種豬場所在的省份幾乎都限制了生豬跨省調運,這個問題不解決,育種場是‘爆種’就‘爆倉’啊。”
譬如這個國內最大的種豬場,從設計之初就為了滿足越、贛、岷三省的嘉谷系養豬場育種需求,眼下生豬跨省調運被限,它也只能滿足一省之需。
齊政哈哈一笑,自信道:“這個問題我來解決。傅工,你只需加快核心母豬群的繁育工作就好;老李,你要協調好嘉谷養豬場的擴建工作和合作公司的同步擴產;魏明,出去后你幫我聯系發改委胡主任的秘書…”
“現在只怕沒有‘種’,有了‘種’,為了保障豬肉供應,我們的任何超常規養豬舉措都會被大力支持的。”
齊政一口一個安排中,嘉谷農牧借非瘟沖擊“爆產能”的決心,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