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谷被舉報壟斷、媒體罵戰、嘉谷系合作社公開宣布“退群”、專家聲援…一條條訊息,如雪片般涌入嘉谷總部。
到底怎么了?
以齊政為首的嘉谷管理層,也想問這個問題。
嘉谷體系內氣氛緊張。所有嘉谷人都意識到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針對嘉谷的狙擊。
高層細細分析形勢之時,信息局負責人齊一平踩著地板步入會議室。每個人看到他都暗暗皺眉,因為這個其貌不揚的家伙是整個嘉谷體系最神秘的人物,他掌握的信息局被譽為“嘉谷黑暗中睜開的眼睛”。
但這次“眼睛們”卻出了個大紕漏,連齊政都很不滿,一進屋就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這么多合作社是什么時候與外人走到一起的?這么大的動靜,籌劃的時間肯定不短了,我們無論如何都能聽到些風聲吧,信息局怎么一點反饋都沒有?”
齊一平臉色也極為不好看。信息局的主要職責是對內保密,對外收集情報,每年開支那么大,卻在這次波瀾中沒有任何亮眼的表現,絕對是失職了。
其實嘉谷系合作社每年都遇到不少挖墻腳的人,但因為體系內對產業鏈的有力掌控,讓他們都不得不折戟而歸。次數多了,信息局自然會放松了警惕。因為信息局也不能無限的擴張情報網,正值完善全球情報收集和分析體系之際,到處缺錢缺人,被鉆了空子也不足為奇。
但這些話怎么能和齊政說呢?
面對齊政的一連串問題,齊一平不得不拿出剛準備好的文件:“boss,這是我們初步掌握的線索,都在這里了。”
不得不說信息局還是挺強大的,短短幾天內就將始末大致梳理清楚。
不提公開向媒體嚷嚷著要“退群”的合作社,下決心“退群”的合作社數量其實已經占到嘉谷系合作社的8;有“退群”意向,趁機想和嘉谷重新談條件的合作社數量,也達到了11;也就是說,加起來,近兩成的嘉谷系合作社變得極不安分了。
其中,水稻、水果、蔬菜三個領域的專業合作社,成了重災區。
原因在于背后有人接盤了。
從名單上看,接盤的是一連串陌生的公司。但報告中也指出了這些公司背后的股東——島國丸紅株式會社、三井物產,美國嘉吉、邦吉、陶氏農業,新加坡豐益國際…
很好,都齊活了。
而最讓齊政吃驚的是,這里面還有國內同行的身影——新希望、華閏五豐…
在中國這個龐大的市場,幾乎所有的國際糧商都在增加投資。但國內的政策決定了,在農業生產(耕種,養殖)、收儲等環節,外資是不被鼓勵的。
當然,國際糧商對各種模式都有豐富的運營經驗。在中國很難進行全產業鏈布局,提升企業在某一環節的話語權也不錯。
譬如島國的丸紅和三井物產看好中國持續成長的對飼料的需求,紛紛與新希望等國內企業合資建廠;而美國的嘉吉和ADM集中在動物蛋白(雞肉)和植物蛋白等領域投資…
但是,無論怎么投資,他們都發現避不開一堵墻——嘉谷體系。
這些年,在嘉谷的帶動下,農牧業企業都在布局和實踐全產業鏈模式,這也就算了,畢竟這一模式對企業資源整合、生產基地獲取、管理水平,以及資金持續供給的能力要求極強,大多數企業還是需要合作的。
但嘉谷體系完全不一樣。
人家是真正的一體化經營,這還沒完,通過聯盟建立起泛產業鏈優勢,將供需內部化,將成本內部化,嘉谷系的影響力是越來越大。
譬如丸紅投資了豬飼料,但作為中國最大的生豬養殖企業,嘉谷農牧有自己的飼料廠。行吧,你建自己的全產業鏈駕輕就熟,丸紅認了。但坑爹的是第三大養豬企業牧原股份同屬嘉谷系,他們的成功,很是影響了中國生豬行業“自繁自養”模式流行,嘉谷系的豬飼料標準也隨之流行。
又譬如投資植物蛋白精細加工的ADM也是蛋疼,中國最優質的大豆原料都掌握在嘉谷系手中,想獲取優質原料?可以;想獲取廉價的優質原料?呵呵…
更令人絕望的是,嘉谷還不是那種“大而不強”的角色,人家的研發投入規模即使放在美國,也算恐怖級別的。
要知道,他們至今都沒有摸清嘉谷培育良種的秘密——鬼知道嘉谷是如何在較短時間內培育出各種良種,又鬼知道同一個品種,為何嘉谷培育出的性狀更加優異?而且隨著嘉谷對種質資源控制越來越嚴,摸清嘉谷的秘密也越來越難。
這是什么概念?就是說再讓嘉谷這條大章魚的觸手無限延伸,大家趁早膜拜吧。
所以連信息局的報告都說,這一次是圖窮匕見。選擇在嘉谷系控制相對薄弱的合作社環節下手,哪怕是以虧損換虧損,也要打斷嘉谷上升的勢頭。
看完信息局的報告后,不少人苦笑。所以,這是群狼的獠牙?別說,這次露出的獠牙還真不少。
“各位!從表面上看,這是簡單的原料爭奪,但我想你們都應該知道其中的影響。”同時看完報告的王昱業語氣深沉:“這是多年來嘉谷體系面臨最嚴重的一次挑戰,我不得不告誡諸位…恐怕我們需要做好接受一場戰爭的準備了。”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做生產不是你想做多大就做多大,往往是需求驅動的,也就是有多少需求安排多少產能。
在嘉谷體系中,合作社毫無疑問是一個既提供產能又提供需求的基石。
嘉谷系合作社如果亂套了,上游的生產資料(種苗,飼料,肥料,生產工具)供應體系也會大亂,而且這種波動會沿著產業鏈傳遞,中下游的加工體系、銷售體系都會跟著心驚肉跳。
“那么就開戰吧!我決定,對于合作社,直接公事公辦。立刻審視與合作社的合同,不欠嘉谷而想退群的合作社,尊重他們的選擇;還欠嘉谷卻想退群的,簡單,按照違約的條例進行賠付,否則立刻發起訴訟。愿意回頭的,全部改選合作社管理層,并提高違約成本…”齊政將報告甩在桌上,一連串鏗鏘的“決定”讓硝煙味猛然濃烈起來。
“還有,所有查明在背后挑事的企業,列入黑名單,暫停一切業務合作。我看這么久以來,是嘉谷太溫柔了,誰都想出來蹦兩下。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蹦個夠。”
“這次我只有一個態度——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