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嘉谷信息局局長齊一平,源源不斷地將俄聯邦政府內關于遠東的最新消息傳來。
在俄聯邦政府,一個新的部門出現了——遠東發展部。這是俄羅斯唯一不設在莫斯科的部級機構,主要任務是協調和監督此前零散的聯邦、部門和地區三級與遠東有關的所有發展綱要的實施,管理遠東的國家企業、國有股和土地。
然后,俄聯邦總統突然宣布了一項重大人事變動:解除了俄遠東原來一把手的職務,同時任命自己的總統助理特魯特涅夫為俄聯邦副總理、俄總統駐遠東聯邦區全權代表、兼遠東發展部部長。
俄遠東原一把手突然被解職,不能不說是俄遠東政治層的一件大事,引發了俄遠東利益階層與嘉谷的諸多關注。
對于俄遠東利益階層和嘉谷來說,最理想的狀態當然是保持現狀。
但是,隨著俄聯邦總統用自己“身邊的人”替換了葉利欽時代的地區實權派人物,被稱為最后一個葉利欽時代的政治大佬的俄遠東原一把手,無疑顯示了俄聯邦發展遠東的堅定政治決心,也為雙方的合作帶來了變數。
俄遠東利益階層主動派來了代表瓦西里到中國,與齊政先行進行溝通。
但是,當齊政在嘉谷總部看到瓦西里的時候,簡直是一頭黑線。
瓦西里熱情地上來就是一個熊抱,“我的朋友,好久不見…嗝…”
齊政差點忍不住將他一個平地摔,心想,你酒量也太差了吧,再說,這還是大早上吧,你是拿酒當早餐了?
都說在俄遠東,酗酒和車禍等外來因素卻能占死亡率的近40,看看眼前這廝,就知道傳言誠不欺我了。
跟在齊政身后的齊一平強忍著笑意。
得益于近年來大豆的價格上漲,瓦西里的資產不斷攀升。對于已經成為了億萬富翁的瓦西里來說,除了享受再無大事。
他此趟前來,除了與齊政溝通俄遠東政壇變動的問題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看中了中國的旅游資源,打算趁機在來中國度個假。
但還沒等見到齊政,他就被中國的美酒吸引住了。
大量的美酒!
中國有茅臺和五糧液,也有洋河大曲和汾酒,還有劍南春…齊一平對老毛子酒鬼也是服氣——人家活著的目的就一個,喝死!
一般來說,習慣喝無色無味伏特加的老毛子,喝不慣中國白酒,原因是味道太強烈,即口感太“辣”,難以接受;但瓦西里剛好是那少數喝得慣中國白酒的老毛子,一時如發現了新大陸。
相反,對于嘉谷享譽全國的清源啤酒,瓦西里表示無愛,甚至認為那不是酒,是軟飲料。
眾所周知,中國白酒的后勁兒大。所以一大早先來兩瓶白酒的瓦西里,此時看上去有了三分醉意。
齊政就嘴角抽搐地聽著這一嘴酒氣的酒鬼在拍胸膛:“…你放心,特魯特涅夫來了也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的…嗝…”
老實說,你介樣子,誰敢放心吶?
帶著三分醉意,瓦西里什么都敢說了:“只要將他收買了,一切照舊,我們準備拿出部分利益讓給他…”
齊政和齊一平對視一眼:“…”
“據我了解,特魯特涅夫并不簡單啊。”齊政打斷瓦西里的話。
且不說特魯特涅夫是普總統權力核心圈的重要成員,從個人身家來說,他也沒有那么好收買——在此前俄聯邦政府官員財產公示中,特魯特涅夫在200年的總資產約為3.7億盧布。這是因為他在步入政界前曾是一個大公司的老板,后把自己手中掌控的股份都出售了,所以身家不菲。
也就是說,想要收買特魯特涅夫,難度相當大。
瓦西里則“嘿嘿”笑道:“我這么說吧,特魯特涅夫或許不好收買,但他的手下呢?”
得了,齊政懂了。
蘇聯解體之初,俄聯邦政府就爛到骨子里了。時至今日,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部分有理想有抱負的好青年,俄聯邦政府內的其他人,他們的行政能力且不說,貪污腐敗的能力是毫不遜色于前輩的。
尤其在遠東,這門技能注定還會傳承很長時間。
事實上,在俄遠東這種氛圍下,連特魯特涅夫,齊政都不相信他是堅不可摧的。
3.7億盧布的單位聽起來貌似挺大,但折合美元,也不過是一千多萬美元。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無所謂忠誠,只是誘惑不夠大;無所謂背叛,只是籌碼不夠高!
幾百萬美元可能會嗤之以鼻,一千萬美元呢?幾千萬美元呢?甚至…一億美元呢?
齊政突然想知道,當面對逐漸堆高的籌碼時,特魯特涅夫會不會一硬到底:“…如果有必要,嘉谷也可以讓出部分利益。”
資本家說讓出利益,必然有更大所求。但聽齊政這么說,瓦西里還是覺得很舒服,主動問道:“那您還有什么建議嗎?”
齊政就等在這了:“其實吧,俄聯邦開始重視遠東開發,是件好事。只不過,遠東的改觀不在于特魯特涅夫帶來多少創意,而在于多少資金。”
“遠東地區基礎設施十分落后,拿公路來說,只有三分之一的道路為瀝青道路。幾十年前什么樣,現在也依然什么樣。特魯特涅夫是不是要帶點資金過來修路呢?”
“還有,稅率要不要降一下呢…”
瓦西里只是有三分醉意,思維有些遲緩而已,齊政說的這么淺顯,他自然不會不明白,摸著自己軟綿綿的下巴,眼睛越來越亮了。
是啊,特魯特涅夫的到來,也不僅僅是打破利益格局的可能,還有創造更大利益的可能。
修路就不用多說了,隨著大豆產量的增大,公路的交通流量也隨之增大,殘破的公路早就不堪重負了。但無論是他們,還是嘉谷,都不可能自己投資修路的。
更何況,投巨資修路好啊,他們可是地頭蛇,單單是修路本身就是一筆大生意。聯邦的錢不坑,還能坑誰呢?
減稅也很有意義啊。俄羅斯可是有名的重稅之國,雖然他們能經過一系列的“調整”,將大豆生產的稅收降了下去,但“調整”也是要付出成本的好嗎?哪有從國家政策下手來得爽啊?
思考得越深入,瓦西里就越怦然心動。
歸根到底,無論是他還是齊政,都知道,特魯特涅夫是不可能完全打碎遠東的利益格局的,但有所損失終究是讓人不爽的。不過,如果是能將蛋糕做得更大,那就是舉雙手歡迎了。
坐在下首的齊一平微垂著頭,眼里卻放出了攝人的光彩:哪怕是遠東的情況特殊,這種將一國副總理視為“待宰”對象的感覺,還是太爽了!
老板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