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谷國際成功收購r糖業,躋身全球糖業前三強的消息傳回國內,沒有引來太多的矚目。
一來是這段時間的新聞太多了,次貸危機、四萬億救市計劃、猛牛的股權危機…
二來,雖然這是次貸危機惡化以來,國內第一單成功抄底海外優質資產的收購案例,但無論是嘉谷國際,還是r糖業,都不是直接面對消費者的企業,關注度頗為有限。
但對于業內人士來說,嘉谷國際這筆收購…干得太漂亮了!
真正的業內人,都能看到嘉谷國際這筆收購的戰略意義。
誰不想像國際四大糧商那樣,有自己的港口、船隊等,但是都只能想想。
一方面是因為跨國糧商和原產地的合作,已經非常穩固了;另外,他們在包括信貸、資金、倉儲、化肥整個供應已經很緊密了,要想進入,門檻非常高;所以,不過是有心無力。
但次貸危機的爆發與蔓延,為國內糧商提供了全球配置資源的機遇。
嘉谷國際通過尋找可行的海外投資機會和目標,通過并購等方式積極“走出去”,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但對于另一部分人來說,嘉谷國際此舉,也傳遞了極大的壓力。
國糧集團的老總寧鎬就覺得,自己簡直是與嘉谷體系犯沖。
執掌華閏集團的時候,他通過不斷地購買啤酒公司,最后整合成了今天產銷排行第一的華閏雪啤品牌;然后嘉谷體系冒出來了。
嘉谷體系的清源啤酒異軍突起,同樣通過“買買買”的戰略、靈活高明的營銷手段以及更勝一籌的啤酒口感和品質,勢頭直逼雪啤,眼看著就要奪得國內啤酒界桂冠了。
這也就算了,畢竟,自己年就已經調任執掌國糧集團了。
然后,他發現嘉谷體系簡直無處不在。
國糧集團最核心的業務,是關乎國計民生的糧油食品。主打的是福臨門品牌,新總部所在大廈也以福臨門命名,足見國糧集團對福臨門品牌的重視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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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央企國糧苦心培育的“福臨門”食用油,連年征戰,仍然難以撼動外資“金龍魚”的壟斷地位。
如果僅僅是輸給了獨占國內食用油近市場份額的金龍魚,他也認了;但嘉谷糧油橫空出世,在大豆危機中力挽狂瀾,借此成為國內最大的油脂加工商,然后推出了“嘉谷食用油”品牌,短短幾年的發展,市場份額居然超過了福臨門。
雖然兩家離金龍魚都有不小的差距,但嘉谷在原料大豆生產和加工上,不是國內任何一家糧商所能媲美的。不談國內的大豆種植基地,業內誰不知道嘉谷在俄遠東地區的大豆種植面積已經超過了上百萬公頃?
相比之下,國糧集團的大豆原料還主要靠美國供應。
寧鎬也承認,自家的市場占有率應該做到以上,這才是央企應有的分量。但上有金龍魚,下有嘉谷,說得倒是輕松。
同樣,在國人的主糧大米方面,福臨門也遭遇了嘉谷糧油。
嘉谷憑借著豐富的水稻種植經驗,在南方產糧區建立了龐大的水稻種植、收購、物流、加工、營銷網絡,令益海嘉里都退避三舍。
這日子沒法過了。
寧鎬已經發現,糧油作為一個競爭激烈的市場,國糧集團與民營企業競爭并不具備優勢。國糧集團必須要進一步擴展產業鏈,實現更多的品類經營。
縱觀國糧的全產業鏈計劃,獨獨缺了乳業一環。
國糧曾向國內諸多乳業巨頭拋出橄欖枝,可是“毒奶事件”之前的中國乳業一直告訴增長,誰也不愿“分錢”給國糧,即使尋找合作對象,也更傾向于國外乳業巨頭和投行。
“毒奶事件”后,國內乳業巨頭再次進入了國糧視野。沒有卷入危機的嘉谷乳業以不可阻擋的沖天之勢登頂,雖然看著垂涎欲滴,但基本是不用想的了。
他最終將目光鎖定在猛牛乳業身上。
猛牛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去年卷入“毒奶事件”不說,損失慘重得差點崩盤了;今年 (本章未完,請翻頁)
,好不容易趕上了乳業恢復的良機,又撞上了次貸危機。
眾所周知,在猛牛發展遭遇資金瓶頸期時,與大摩等國際投行開始合作,即以資本對賭的方式贏取外資的注入。
尤其是去年遭遇“毒奶事件”的沖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虧損,猛牛還抵押了不少股份給大摩,通過大摩投資美國的理財產品——然后次貸危機來了,大摩差點破產,猛牛的投資出現巨虧,導致猛牛股權危機爆發。
雖然通過老牛同志的一通哭訴:股價暴跌、陷入現金流危機的猛牛將可能被外資惡意收購,一批企業家好友紛紛出手相救,猛牛股權危機暫時解除。
然后就是國糧集團的最終救場了。
寧鎬作為老牛同志的好友,導演了國糧入股猛牛的大戲,通過投資持有猛牛的股份,成為猛牛的第一大股東。
這算是各得其利。猛牛引入了戰略投資者,徹底擺脫了股權危機;而國糧在食品產業鏈補上了乳業一環。
但還沒等寧鎬高興一下,嘉谷國際走出海外,成功并購r糖業的消息傳來。
寧鎬特想揪著齊政問一句,你丫的就是要為難我胖虎是吧!
國糧集團旗下也有糖業子公司,甚至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糖業公司,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出海并購r糖業。
“走出去”實施海外并購戰略,加強“上游”資源建設,是全產業鏈戰略的需要,也符合中國市場長遠發展要求,有利于服務于國家糧油安全——可惜這樣干的是嘉谷,而不是國糧集團。
作為央企,國糧的競爭對手理應是全球視野內的糧商。
但不知什么開始,寧鎬發現,嘉谷集團在成為國際糧商的道路上,步步走在了國糧集團的前面,給了國糧集團莫大的壓力。
他就隱約聽說業內一位資深人士說過:“國糧作為行業老大,應該去和國外企業競爭,甚至買碼頭、港口,而不是和國內其他糧商打價格戰。”
“我國要從國際上進口糧食,糧食價格就會大漲。這是因為國內企業沒有國際定價權,只有企業有了糧油定價權,才能保證我國糧食安全。我國是最大的糧食需求市場,如果沒有一家世界級的大糧商,保證市場需求,穩定市場價格,這會非常危險。國糧作為國內最大的糧食企業,在這點上甚至做得還不如嘉谷集團。”
想著想著,寧鎬苦笑了一下。
有時候他挺羨慕與佩服齊政和王昱業的,沒有短期贏利賬面上的要求,做產業布局時更加從容不迫和有計劃,不計一城一池丟失。
嘉谷乳業可以在國內悄無聲息地投入幾十億養奶牛,最終成為國內乳業霸主;嘉谷國際可以瞅準目標,就果斷下手,通過并購躋身全球糖業前三強——對于這點他尤其羨慕,由于地緣接近亞洲以及澳大利亞糖品的高質量,嘉谷收購r糖業后可以在全球糖產品平均價格水平線上獲得“遠東溢價”。
而國糧集團呢?針對國內食品企業的收購名單列得一張紙都寫不下,但對于“走出去”卻需要幾經論證,最終拖而不決。
以前他覺得問題不大,但嘉谷的積極進取警醒了他。
作為全球最大的糧食消費市場,國糧在國內積極發展沒有錯,但不能放棄自己的使命。
承擔穩定中國糧食市場和保護糧食市場安全的責任,這是國糧的主要職責。
最關鍵是,他有預感,嘉谷集團的全球布局這才剛開始,國糧再不行動,直接退位讓賢得了。
再三思考后,他通知秘書:“通知召開董事會,我們需要調整自己的角色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