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嘉谷牧場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訪客。
來者叫鄧久謙,曾是猛牛集團的副總裁,如今是一位創業者——現代牧業的創始人。
因工作關系,鄧久謙與伊力、三元等乳品企業的高層都十分熟悉,出身伊力的楊業也不例外,因此楊業親自過來接待鄧久謙。
老友相見,自是先寒暄一番。
待說到正題,鄧久謙毫不避諱地說道:“老伙計啊,我今天是帶著學習的心態過來的,有秘訣你可不要藏著掖著了!”
楊業就搖頭苦笑道:“現在我們嘉谷乳業都被全行業聲討了,有啥好藏著掖著的?”
鄧久謙撇撇嘴:“那些所謂的專家,也只剩下放嘴炮的工夫了。至于真正的業內人,唱衰大型牧場的,不是蠢就是壞,不值得一提。”不同于當下乳業界的主流意見,鄧久謙認為集約化、大型化的奶牛養殖,才是中國奶源真正出路。
楊業聞言倒是若有所思:“看來,猛牛也對奶源質量有想法了。”
現代牧業和猛牛的關系江湖皆知,鄧久謙不意外楊業會聯想到猛牛身上,爽快地承認道:“對,實不相瞞,創立現代牧業,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我的自主創業沖動,另一方面,也有猛牛的推動。”
“養殖屬于農業,乳品加工屬于工業,兩種行業利益并不一致,整個鏈條中就不具備可控性。”鄧久謙對此深有感觸,“國內乳品的加工能力在世界都是一流的,但這么多年做下來之后,我們感覺壓力最大就是奶源,這方面與國外差距太大。一個大品牌,把自己放在脆弱的奶源基礎上,是件很危險的事。”
今年,盡管超女節目被“橫刀奪愛”,但憑借著巨大的營銷投入,猛牛集團總收入已逼近百億元,與伊力共同成為乳業中唯二銷售額破百億的企業。此時警鐘尚未敲響,不過作為領軍者,猛牛已意識到奶源缺失的潛在風險。
但是,猛牛本身無法從事養殖行業。
“這是境外投資者的限制。”鄧久謙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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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奶牛養殖風險大、投入高。
眾所周知,猛牛的崛起離不開境外投資者的大筆資金,投資者的錢用著是爽,但他們劃下的紅線也難以突破。
“建一個像樣的牧場,投資要7億多,也就能年產300多噸牛奶,而只要拿2.5個億,就可以做一個年加工800噸的工廠。”因此,投資者和猛牛約定,全年用于“扶植奶站建設”的基金,不能超過2億元。
如此看來,猛牛“墻外開花”,再建一個實體經營奶源,似乎是早晚的事。
現代牧業就應運而生了。
雖然猛牛不能提供直接的資金,但通過人脈關系,鄧久謙還是籌集了一筆資金,在徽省選址建設國內第二家萬頭牧場。
但一家萬頭牧場,要怎樣設計,怎樣管理,都是從未有過的經驗。
這個時候,作為國內第一家萬頭牧場且目前運營良好的嘉谷牧場,就是鄧久謙最看重的學習對象了。
收到現代牧業的參觀請求后,齊政沒有遲疑地答應了——雖然互為競爭對手,但能推進國內乳業的集約化進程,齊政不吝助力。
經過兩輪消毒之后,鄧久謙在楊業的帶領下得以進入嘉谷牧場內。
一進門,放眼望去,犢牛舍、青年牛舍、高產牛舍、中低產牛舍…數千頭奶牛分別在各自“地盤”上悠閑生活。
楊業就指著奶牛運動場上踱步的奶牛風趣地說道:“平時讓奶牛適當做點健身運動,有利于增強體質,提高奶質。”
在高產奶牛區,一輛滿載飼料的運料機從過道上“突突突”地開過,飼料均勻地撒進牛槽里,奶牛聞著草香,探著腦袋,甩著尾巴,不緊不慢地湊到槽前,埋頭吃起來。
“我們引進全自動日糧飼喂系統,根據奶牛的營養需求,按照飼料配方,配制出全混合日糧,以保證奶牛營養均衡,產出優質牛奶。”楊業介紹道,牧場的擠奶設備則是采用荷蘭的轉盤式棚架系統、以色列的控制及接收系統、美國的真空及接收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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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成世界領先的擠奶運行流程。
到了擠奶時間,智能趕牛系統將奶牛驅趕后,奶牛排隊進入現代化擠奶廳,整個過程無人督促,聽話的奶牛讓人瞠目結舌。
在現代化擠奶大廳,工人們有條不紊地清洗、消毒、安裝擠奶設備…一切準備就緒,擠奶器啟動,乳白色的牛奶順著管道流進奶罐里。
鄧久謙瞪大了眼,不得不承認,現代牧業的第一家牧場建設,目前似乎走了一些彎路。
現代牧業是請美國資深養牛專家設計,那些專家都是“老頭級別”的,赴美參觀的也是這些專家們設計的牛場。不過,現在跟嘉谷牧場一對比,那些場舍規劃不要說在美國,就在國內都已屬于過去時。
眼前所見,才是代表著未來。
鄧久謙同時發現,牧場內幾乎聞不到一般養殖場普遍存在的異味。
對此,楊業得意地介紹道,嘉谷牧場充分利用自身資源優勢,不光產出牛奶,還打通循環經濟的產業鏈條,使牧場養殖全程無污染、零排放,讓不值錢的牛糞變成寶貝。
鄧久謙就看到,各個牛棚一側都有個全自動的牛糞處理設備。奶牛產生糞便后,這套設備會通過自動傳輸帶,將牛糞運輸到位于牧場一側的有機肥生產中心,緊接著大型干濕分離機器將牛糞分離出來,并對其進行脫水、發酵等處理,生產成有機肥料,給附近牧草基地澆灌使用。
楊業好心地提醒鄧久謙,徽省同屬南方,下雨大,積水快,牧場的糞尿如果處理不當,極易外泄造成環境污染。
鄧久謙回想了一下自己牧場糞尿池的設計布局,不由得暗汗,作為從北方剛到南方的一員,他對這個問題還真的沒有注意到。
這趟參觀肯定是來對了,鄧久謙同時對楊業的傾囊相授感激不已。
最后他們來到了牧場周邊的牧草種植基地,一望無際的牧草,蔥蔥郁郁而長;遠方的防護林沿海邊綿延,擋住海風的侵襲,將牧場牢牢地保護在身后。
鄧久謙羨慕得口 (本章未完,請翻頁)
水都要流了:“老伙計,你們這附屬的牧草基地占地多少畝啊?”
“單單牧草種植就有十萬畝,還有種植了幾萬畝玉米,全部是有機生產,品質優越,產量也高。”楊業故作輕描淡寫道。
鄧久謙咂咂嘴,這個自己就沒法學習了,南方地少人多,騰出幾千畝地建設一個大型牧場已經是竭盡所能了,像嘉谷牧場這樣的,總占地面積超過二十萬畝,飼料大部分能自給自足,簡直是過分!
楊業就說道:“你以為我們牧場能有如今的規模容易啊?我們是一手一腳將這塊二十萬畝鹽堿化的不毛之地,改造成今天的良田,單單看這幾百公里的‘綠色海防長城’,就知道我們的投入有多大了!”
鄧久謙就順口一問:“嘉谷牧場總投入多少?”
楊業略作思考,“將土地改良和嘉谷乳業加工廠包含在內,所有投資在15億元左右。”
鄧久謙咋舌,嘉谷牧場先進得讓他癡迷,但是這投資額度也高得讓他心顫,緊接著反應過來:“沒有貸款?”
楊業笑得一臉滿足:“沒有貸款,集團全額投資!”
這下鄧久謙不只是羨慕了,他簡直是妒忌恨了。
想他一個人,靠著這張老臉和猛牛的名號,東拼西湊的,才湊了兩億多元;好家伙,人家居然連貸款都不需要,就在一個牧場砸進去了15億。
如果不是各為其主,鄧久謙都想抱著嘉谷的大腿哭喊,土豪,求包養啊!
除了感慨嘉谷的財大氣粗外,鄧久謙也深刻體會到為什么伊力、猛牛等大企業在自建牧場上投入有限了。
以嘉谷牧場為例,建一個存欄4萬頭,日產800噸原奶的奶牛牧場,投入要15億元左右,哪怕除開鹽堿地改造的費用,投資額也比建一家日加工800噸乳制品的工廠高多了,收回投資的時間也比做乳制品加工長得多。
而即使是一個日產800噸原奶的萬頭牧場,一年的原奶供應量也只有不到30萬噸,而根據年報,猛牛乳業今年乳制品產能達到200萬噸,如果全部自建牧場,投入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再想想嘉谷乳業現在“爆牧場”的操作,即使有貸款,前期投入也是一個巨額數字,除了感嘆一句“賊有錢”外,鄧久謙已經不想說話。
仔細參觀完畢后,心累的鄧久謙帶著滿滿的收獲和打擊離開了。
嘉谷牧場現在的主人,嘉谷農牧公司的負責人李東亮就笑著調侃楊業道:“老楊,你這么傾囊相授,不怕現代牧業聯合猛牛集團超越我們嗎?”
“他們永遠也不可能超越得了我們。”這是楊業的評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神態從容,面帶開朗微笑,就像是說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樣平常。
但這樣的平常背后,卻隱含著一種強大的底氣和信心,那是來自于一個團隊,一條真正貫通的產業鏈的信心。
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
嘉谷牧場,是真正將種植、養殖以及乳制品加工結合起來的典范。
高人一籌的優質牧草,有賴于嘉谷實驗室的牧草育種培養——雖然其實是“青竹百靈陣”的功勞;全部健康成長,高產優質奶的奶牛,有賴于牧場員工團隊的管理——雖然大多是“三星聚靈陣”的功勞;物質循環利用的種養模式,有賴于實驗室的設計——雖然…好吧,這就是陳建章的功勞;乳制品新品類的開發和暢銷,有賴于嘉谷乳業公司團隊的絞盡腦汁…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集團的“氪金”操作——那些世界先進的自動化設備,都是用錢砸出來的。
相較于連啟動資金都差點湊不出來的現代牧業,有著上下游的嘉谷乳業,有充分的蔑視對手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