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去戶外游一趟,還真的就尋到寶了?”張澤宏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回到公司的齊政一副“我也不想但運氣好就是沒辦法”的氣人模樣,攤攤手,不解釋。
王昱業手里拿著齊政拍回來的照片,咂咂嘴,也不禁認真瞅了齊政幾眼,看看老板頭上是不是真的自帶幸運光環。
“運氣好也就算了,關鍵是,你就這么拍拍屁股,扔下這些寶貝在那就回來了?”張澤宏簡直恨鐵不成鋼。
齊政一撇嘴:“不然嘞,我一個人,怎么搞得定這么多的野山參啊?”
張澤宏激動地抖著手里的照片:“那你也不能這么拋下不管啊!你說你還回公司干嘛呢?趕緊找人挖出來才對啊,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了,那簡直是哭都哭不出來!”
在場眾人點頭,都用“譴責”的目光看著這不靠譜的老板。
齊政淡定自若,“把心落肚子里吧,那個地方太隱蔽了,要不是我‘不走尋常路’,根本發現不了,否則也不至于這么多野山參在這等著我發現不是?”
張澤宏服氣了,不僅是對這貨的運氣服氣,還對他的心大服氣。
要是他,這種隨時被人摘果子的風險,幾率再小他也不敢冒。
齊政繼續說道:“再說了,你們想過沒有,這么多的野山參,究竟怎么處理才能發揮最大作用呢?”
張澤宏聞言都在心里吶喊了:還要怎么想,趕緊挖出來,然后…打土豪,分人參唄!
當然這是開玩笑,不過作為最熟悉齊政的人,他聽出了齊政的話外之音。
“你是有什么計劃嘍?”
齊政笑著將幾份國內人參產業的調查資料遞給他們。
“我下山后想在當地了解一下野山參的市場,結果發現國內人參產業目前是這么一個狀況,我一瞅心里就尋思了,這不是我們嘉谷切入人參行業甚至中藥材行業的一個好機會嗎?”齊政故意混淆兩者的先后順序說道。
說起正事,大家都認真起來了。
王昱業看完資料后,首先發表意見道:“這樣看起來,我國的人參產業確實缺少龍頭企業整合行業,規范市場,看上去是有可乘之機。”
“但中藥材這行水太深了!”戰略部的丁顯就接話道。
藥材種植也是農業的一個經濟種植產業,在戰略部的檔案柜里,關于藥材種植市場的調查分析資料已經有三四十份了,因此丁顯對這個行業并不陌生。
“去年非典過后,藥材價格上漲,政府也給予資金和政策上的扶持,很多人看到了商機,大面積地改種藥材。”
丁顯冷靜地說道:“雖然現在中藥材的種植技術越來越成熟了,但考察過來,我卻覺得現狀堪憂。”
中藥材的儲備一直是短缺的,近年來藥材價格也一直很樂觀,加上政府政策的扶持,種植藥材的經濟效益遠好于種糧食,各地也紛紛出現了許多中藥材種植企業和農戶。
這種現象在東北地區尤為明顯。
對此陳建章就深有體會:“我們在跟豆農交談中就有這樣的現象,要不是今年我們嘉谷啟動對國產大豆的扶持,他們當中都有不少人明年打算改種藥材了。”
藥材產業發展了,藥農日子紅火了,但行業隱患卻一直存在。
藥材行業是高度分散的行業,一千多家企業,瓜分一千多億的飲片市場。這一點在人參市場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中藥包括中藥材、中藥飲片、中成藥,飲片是中藥材切片炮制初步加工而成,中藥房里那種一味一味的藥,就是飲片。
丁顯說,地道中藥,最好質量的是特供,其次是出口,最差的才在國內銷售。
特供就不說了,一般人也買不到。
出口的話主要是出口到島國和歐洲。
“出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國外對于中藥材有兩個核心要求,一個是安全性指標,另一個是要求溯源。特別是安全性指標這一塊,島國、歐洲和東南亞地區非常重視,但國內重視度低一點。”
說到這個,丁顯有了不少感觸。
所謂安全性指標就是指農藥、重金屬、黃曲霉毒素,包括有害微生物等有害物質的控制指標。
“據說稍微嚴格一點的島國客戶,要求檢測兩百多種農藥指標,有的歐洲客戶要求檢測三四百種。”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國內市場上流通的大多數中藥材,是可以不檢查農藥指標的。
溯源管理則是要求,“發到島國的每一個批號的藥材和飲片,都能查到是哪個地塊,什么農民種的,什么時間種的,用了什么農藥,是怎么生產加工的,所有過程都要能查得到。”丁顯說道。
島國從源頭在藥材標準上的投入,已證明了回報巨大。根據島國漢方生藥制劑協會的統計數據,島國漢方藥市場規模約為兩千億日元,在島國的藥品市場中大概占2,島國已成為目前除我國外最大的中藥生產國與消費國。
因為中藥材的出口容易出事,其主要問題就是農藥殘留和污染超標,老是被退回還挨罰,所以很多藥材商就專心做國內市場,導致競爭很激烈。
競爭一激烈,監管跟不上,就容易出事。
慢慢地,很多中藥注射劑的不良反應很高,臨床醫生都不敢用了,到底原因出在哪?
是生產工藝低下?農藥殘留超標?人工種植藥效差?還是炮制不當的問題…
陳建章對此表示:“這些問題大概都存在!”
“以前吧,農戶種植中藥的面積都是比較小的,幾畝藥材,全家人管理,種植的藥材品種也都是比較傳統的藥材品種,多數都是地道藥材。藥材多是多年成藥的,所以一般種藥材的人家都有至少十年以上的藥材種植歷史。而現在呢?”
“前段時間我在東北走訪許多中藥材種植面積都比較大的鄉鎮時,發現了這樣一個變化,幾畝幾畝的藥材很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十畝幾百畝的藥材基地。”
“通過和許多藥材種植戶閑聊,我了解到不少藥材種植大戶基本不懂藥材習性,甚至對種植藥材一竅不通,只知道人家掙錢了就種,大多是什么藥材價格高種什么,能種多少種多少。”
這種盲目跟風,無疑伴隨著巨大的風險。
事實上,陳建章和丁顯也是怕齊政一時頭腦發熱,不了解藥材行業的風險,冒然闖入其中。
從農作物種植到藥材種植,可不僅僅是換了一種作物這么簡單。
中藥材不同于一般農產品,農產品質量不好最多難吃點,營養成分低一點;藥材要是質量不好,分分鐘是要命的。
因此對藥材的要求要嚴格多了。
齊政心知肚明。
他抬手止住了兩人的潑冷水,認真地說道:“你們知道吧,很多國內游客到島國也會去買漢方藥,因為不相信國內的中藥!”
“我們的中藥行業還處于陣痛期,但整體在往高質量發展的方向前進。未來慢慢的,國內有比島國還要好的中藥,自然我們就不出去買了。但這個過程,一定是要靠一群企業,一點點把它做出來的。”
“嘉谷愿意承擔這樣的責任。在我看來,只要不急功近利,中藥行業是大有可為的,而嘉谷有這樣不急功近利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