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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勁舞

  黃瀚決定不聊這個話題,因為少年們根本無法體會,他道:

  “王宇,你去倒帶,給我放《青春舞曲》,我來教大家跳一個集體舞,免得你們的腳被踩腫了沒法走路。”

  “好呀,好呀!”蕭薔立刻歡呼起來。

  十幾分鐘后一二百少年和十幾個青年教師,一邊勁舞一邊放聲高歌:

  “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美麗小鳥一去無影蹤…”

  唱唱跳跳最能緩和緊張氣氛,準備參加演出的同學們瘋了兩個多小時,頓時變得神采奕奕。

  黃瀚只不過是為了緩解壓力,免得張春梅、陸瑤、王慧玲幾個弦兒繃得太緊,這才教同學們跳舞。

  誰知留下了后遺癥,不僅僅同學們喜歡上了跳舞,年輕的老師們更加喜歡。

  當下的中國還沒有流行霹靂舞,那要等幾個月后美國電影《霹靂舞》在全國公映,才會風靡好幾年。

  這幾年流行“太空舞”,就是搞慢動作越慢越是掌聲雷動,邁一步能花一兩分鐘的那種。

  現在回味覺得好笑,也不知道那時候的人咋就那么傻。

  黃瀚教大家的集體舞四十八個節拍配合四十八個基本動作周而復始,類似于“的士高”,跟后世大媽跳的“廣場舞”大同小異,只不過節奏感更加強烈。

  這不是黃瀚的原創,至于誰是原創沒人清楚,反正九幾年黃瀚在舞廳跳舞,接近散場時大家都會來幾段集體舞。

  錢愛國愛顯擺,崇拜他的小弟、小妹真的不少,他學會了這段集體舞,當天就教了不少小弟、小妹。

  然后壩口廣場就響起音樂,某個小青年扛著三洋收錄機播放曲子,三十幾個少年一邊唱:“…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一邊勁舞。

  再然后變成了七八十人,接下來發展到一二百,三天后,在街頭熱舞的有幾百,甚至于有趕時髦的大媽跟著跳,當做鍛煉身體。

  黃瀚得知這個消息,笑了,難不成三水縣將要成為“廣場舞”的原發地?

  這不應該是壞事,他干脆回憶老婆跳廣場舞的動作,又弄了一套七十二步教同學們跳。

  他還吩咐“華美風”的機修班主任周東錦接四個音箱,七點半之前安排人騎著三輪車運收錄機、音箱去壩口廣場放舞曲。

  周東錦是知根知底的老鄰居,好人一個,所以黃瀚一開始就給他提供了為“新風服裝箱包廠”保養、維護機器的活兒。

  幾個月后周東景喜歡上了“新風服裝箱包廠”向上的氛圍,多勞多得的制度,正式調進“自強服務公司”。

  現在他是“華美風”的中層干部,手下管理著三十幾個工人、徒弟,住上了三室一廳,工資福利達到三水縣平均標準的三四倍。

  黃瀚吩咐他做點小活兒,他都認真對待,當年做拉桿箱的配件也是周東景出力最多。

  周東景是機修班負責人,不跟班倒,上常日班,聽黃瀚說清楚了接音箱的用處后,他決定晚上親自去播放音樂,也跟著跳一跳鍛煉身體。

  音樂效果更加好了,熱衷于學舞的群眾越來越多,越學越覺得有意思。

  保持運動量,節奏鮮明,動作統一,幾百人一起勁舞,那場面自然熱火朝天,很快“壩口廣場舞”就出了名。

  民間有高手,黃瀚的兩個樣板舞哪能滿足需求,于是乎,第三、第四…

  “壩口廣場舞”很快就有了七八套,每天晚上七點半,來壩口廣場跳舞的群眾有一兩千,成為了三水縣一景。

  這些舞步絕大多數不是黃瀚編的,但是所有學舞的群眾都忽視了其他編舞的熱心人,一致公認,這些集體舞都是黃瀚的作品。

  名人效應果然不同凡響,連廣場舞大媽都認為跳黃瀚這個名人編的舞倍兒有面子,以訛傳訛,黃瀚被成為了“廣場舞之父”。

  無心插柳柳成蔭,群眾自發性的“壩口廣場舞”居然被省、市電視臺報道了,稱贊三水縣豐富群眾文化生活又走在蘇南省前列。

  沒人質疑,因為上千萬電視觀眾看到了三水縣“壩口廣場”成百上千熱舞的群眾。

  太多省里、市里的領導由衷的高興,因為電視畫面上勁舞的三水縣群眾健康向上,臉上都蕩漾著笑意,記者采訪時,都夸改革開放后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事實勝于雄辯,治下的老百姓生活好不好去三水縣壩口廣場瞧瞧去啊!自發去那里又唱又跳的一兩千群眾還假得了?

  省電視臺出動了,這里大有文章可做啊!

  都說“蘇南新風”這檔電視節目都是歌功頌德、都是說教看的人太少,咱們這一次一定要打個翻身仗。

  這一次咱們立足于普通群眾,在三水縣“壩口廣場”選幾個不同年齡段的群眾進行追蹤采訪,以個體的視角宣揚改革開放。

  這是好事啊!黃瀚很滿意這種結果。

  免得閑得無聊的群眾去練騙人的各種“神功”,跳廣場舞除了噪音擾民這一害,其他都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主管宣傳口子的許慕光為此特意帶上文教局的何有為書記和幾個局長上門找黃瀚聊這件事。

  一見面許慕光就抱怨道:“黃瀚,以咱倆的關系,你不應該呀?”

  黃瀚見許慕光還帶著文教局的領導們,立刻熱情道:“諸位領導大駕光臨不勝榮幸,我們別在家里聊了,去隔壁喝一杯吧!”

  為什么跟文教局的領導特別客氣?

  那是因為陸斌、小顰、黃宇、黃蕓等等都將要面臨升學,黃顰肯定不求人,但是其他人就說不好嘍!

  做人最好還是八面玲瓏,前一世黃瀚脾氣太壞,太傲慢做得不好,從來一回要有所改變。

  文教局幾個主要領導送上門都不知道做人情,黃瀚也就算白活兩世了。

  黃道舟和張芳芬都忙,都不在家,但是許慕光、何有為等等根本沒有這家大人都不在的感覺。

  他們選擇五點多鐘來,也是算準了黃瀚應該結束了下午的排練,回家吃飯。

  見到黃瀚就是找著正主了,至于黃瀚有沒有成年,根本沒有人往這方面想。

  況且七八十年代對于成年的概念比較模糊,十三歲就頂替病死的媽媽去國營單位當學徒工的,黃瀚都親眼瞧見過。

  這孩子十五歲就是一級工,待遇跟其他工人沒有任何區別,根本沒人管是不是雇傭童工。

  許慕光哪能人家客氣一句,他就老實不客氣,推辭道:“喝酒就免了,我們是來談工作。”

  黃瀚笑道:“許書記,干脆打電話給郭校長,約他一起來談工作唄!”

  “你用不著這么客氣,搞得我們像打秋風的!”

  “哈哈,我又沒有必須跟你們談工作的義務,不留下喝杯酒,我什么都不談!”

  “得,老何,瞧見了沒?我可不是被腐蝕,而是為了工作不得不陪黃瀚喝一杯,但是咱們說好了,不能拿茅臺。”

  “高!真高!你趕緊給郭校長打電話,約他來喝四兩茅臺。”

  “四兩?就憑老郭?他哪有那酒量。”

  這時何有為已經撥通了電話。

  一刻鐘后“事竟成飯店”雅間里,一桌子人談笑風生,沒人把黃瀚當做孩子,黃瀚瞧上去也根本不是個孩子。

  許慕光道:“黃瀚,你又有了好創意應該先跟我們通通氣,搞得這么突然我們多被動啊!”

  “跟你說實話吧,我就是一時間心血來潮,哪里會知道在壩口跳廣場舞居然引起省里重視。”

  “我是真心佩服你,隨隨便便一個創意,就能夠鬧出這么大動靜。你說說唄,我們應該怎么利用這個大好形勢?”

  “很簡單啊!把民間發起的廣場舞收集整理,由我們縣文教局官方推出。”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具體怎么弄呢?這玩意兒我不太懂啊!”

  “你不懂不要緊,懂這玩意兒的人多著呢,你可以讓宣傳部、電視臺、文教局、揚劇團懂行的人整理已經流行的舞蹈動作,拍攝教學錄像帶。”

  “拍錄像帶?”

  “對呀,有了錄像帶就有了標準,說不定這個教學錄像帶會全國流行呢!”

  “妙,妙不可言,明天咱們就搞,老何,你認為三天做得出來嗎?”

  “應該完全沒問題,挑一些跳得好長相不寒磣的群眾給他們錄像不就得了。她們在壩口跳舞我已經看過了幾回,有不少人跳得蠻好看。”

  郭校長笑道:“也有不少群眾跳得難看死了。我認為我們學校的年輕老師跳得最好。”

  “肯定啊!他們就是黃瀚親自教的。老郭,你明天派幾個跳得好的老師參加錄像。”

  “沒問題,這錄像是要成為標準的,那些老師肯定積極得很!”

  “許書記,引導人民群眾參與積極向上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動很有必要,我們縣不但要倡導,還要大力宣傳。現在有不少歪風邪氣呢!”

  “歪風邪氣?你是指哪一方面?”

  “我們縣還好,其他地方騙子太多了,假武林高手,氣功大師,說不定還有宣揚邪教的,早做防范,剎住這股歪風很有必要。”

  何有為疑惑道:“武林高手、氣功大師未必都是假的吧?”

  “得,連何書記都信以為真了,我認為打假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

  “打假?這恐怕不能亂來。萬一人家真的有功夫會氣功呢?”

  “何書記,看來你是接觸過騙人的‘大師’啊!”

  “嗯!上一次去揚州,我的老領導陳書記請客,就有一個氣功大師在場,滿桌子的大領導都對他客氣得很。”

  “我都用不著看,就能斷定那是個騙子,而且有點騙術,算得上是個大騙子了。”

  “你這樣說未免太武斷,我是親眼見著人家露了兩手的!”

  “這樣吧,你給陳書記打電話,讓他聯系那個大師,跟那個大師明說,三水縣的名人黃瀚仰慕大師的絕技,想和他切磋,看看大師敢不敢來!”

  許慕光聽出點名堂,贊同道:“黃瀚全國聞名,那個大師如果是真的,肯定巴不得來跟黃瀚切磋。如果不敢來,十有八九是假的!”

  文教局魯局長道:“那個大師如果真有本事,確實應該巴不得來跟黃瀚切磋。

  因為無論輸贏都能沾黃瀚的光提高知名度!不敢來,還就真值得尋味!”

  郭校長現在是正科級,擁有文教局副局長的虛職,是何有為的直接下屬。

  他相信科學,對特異功能,所謂的“神功”嗤之以鼻,他知道黃瀚曾經一拳打趴下假“大師”的故事。

  此時笑道:“黃瀚聲名赫赫,那個大師絕無可能來咱們三水縣招搖撞騙!”

  何有為不高興了,反駁道:“不調查沒有發言權,那個大師我親眼見過,有些門道,你怎么就可以憑空臆斷人家是招搖撞騙?”

  黃瀚看了看何有為,認為此人糊涂,文教局局長應該到頭了,郭校長踏實肯干,實驗中學又有不斷拔高的率取率,取而代之為時不遠了。

  “老卵”是黃瀚的大毛病,他此時又犯病了,大大咧咧道:

  “何書記,你明天早上就打電話聯系,那個大師如果不敢來,你就讓陳書記留住他,我和許書記和你們立刻開車趕去揚州會會他!”

  “明天去揚州啊?我恐怕去不了,有兩個會呢!”許慕光道。

  黃瀚繼續“老卵”,道:“虛張聲勢罷了,根本用不著去揚州。

  那個所謂的大師聽說我要趕去揚州揍他,肯定恨不能生出八只腳跑路,以后都不敢來揚州招搖撞騙了。”

  “哈哈哈…”郭校長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是最鄙夷偽科學的,此時認為黃瀚是同路人,居然舉起酒杯道:

  “黃瀚,你是好樣的,我可以斷定,那個大師一定落荒而逃,你未戰先勝!來我敬你一杯。”

  “娘的!說得跟真的似的,我現在就要通陳書記家的電話,請他約那個大師。”何有為不服氣了,準備就在飯店里打電話。

  許慕光點頭道:“行啊!事實勝于雄辯,你去掛長途,我們邊喝邊等。”

無線電子書    一九八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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