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勝利道:“黃瀚說得對,我們縣到黑河恐怕得有三千公里左右,運費太貴了。
即便是公路加鐵路聯運,也不會少于六七分錢一噸每公里,因此一噸貨物必須加二百塊錢運費算賬,所以運輸幾千公里,便宜的貨物是萬萬劃不來的。”
錢國棟生意經更加足,他道:“跑那么遠,費那么大的事,肯定要劃得來,我認為首選買電解銅、電解鋁,實在不行就買螺紋鋼。
必須狠狠的壓價,算算賬螺紋鋼成本價超過一百塊一噸我們都劃不來。
我們漫天要價,讓他們還價,來來回回幾次,就能探到底價了。”
“錢叔叔說得對,要高價多談幾家,防止吃虧。但是你們也要做到心里有數,價格完全參照計劃內的可不行。
比如說螺紋鋼,計劃內價格是三百多一噸,沒有計劃的單位買得到嗎?只要有地方賣,需要螺紋鋼又沒計劃的單位恐怕愿意出雙倍價。”
這是事實,沒有誰不知道,在座的都是領導,都曾經批了不少計劃給下面的單位,沒有路子的個人要批點計劃簡直是難上加難。
姜縣長點頭認可道:“我們搞回來的螺紋鋼本來就不是計劃內的,應該按照計劃內的價格換取計劃內副食品。”
她這話有水平,因為這個時候還沒有完全執行價格雙軌制,僅僅是為數不多的品種在試點。
但是誰都知道變通,手里的貨物可以按照計劃內價格出售,對方也得給計劃內的物資,否則這生意沒法做。
沒有計劃內副食品的單位怎么辦?
其他地方黃瀚不甚了了,但是知道三水縣自從聯產承包責任制開始,副食品就不缺了。
去黑市隨行就市肯定能夠買得到!然后算計劃內價格完成串換。
這其實就是相當于按照市場價買了原材料,但是不這么搞,賣物資的單位就會犯錯誤,屬于倒賣計劃物資牟取暴利。
黃瀚道:“其實不管能夠換來什么物資都一個樣,完全可以挑最劃算的來,用不著介意我們縣是不是用得著!”
“具體說說唄!”姜縣長、秦昆侖、錢國棟幾人異口同聲道。
黃瀚道:“成叔叔剛才說了,路途太遠運費太貴,拉回來的物資得挑貴的,我們完全可以買電解銅、電解鋁、不銹鋼等等。
我們縣用不了這么多,可以用這些東西去其他縣、市換螺紋鋼、水泥啊!一噸換十噸應該不成問題吧!”
沈建華笑了:“有道理,今天下午我們都別休息了,來好好議一議這個金點子,老秦,你通知一下陳義華同志,下午兩點去縣委小會議室參加會議!”
黃瀚道:“這里的風險不小,跟黑河的駐軍取得聯系很重要,我們縣派去的人還不能太少,最好選上過戰場的轉業軍人!”
“嗯!跑邊境去搞物資哪能沒風險,沒有精兵強將肯定不行!”
中午基本上沒有喝什么酒,又由于沈建華、姜縣長臨時決定開會,所以宴席早早地散了。
黃瀚下午沒有去參加排練,他要落實小演員的演出服,他還準備做兩件漢服,讓沈曉蓉和張春梅演出時穿。
此時做能做漢服的婦女不少,張芳芬就能完全用手工做漢服,“新風服裝箱包廠”繡商標的小腳老太中有不少做慣了手工縫紉的高手。
三月份開始,“新風服裝箱包廠”開始放外加工,這種方式的好處太多,最起碼少用了正式工,減輕了負擔,也使得婦女們能夠在家里工作,效率提高不少。
放外加工的活兒目前以“黃陳居委會”的婦女為主,宋春華負責管理這些按計件拿報酬的婦女,她們中有超過一半人有正式工作,拿些活兒在家里做其實是在賺外快。
如今有接近一百個家庭被宋春華納入外加工的班底,這都是通過技術考核,并且上門看過加工地點的家庭。
有些過于擁擠放下縫紉機都退都邁不開的人家被排除在外,要拿到外加工的活兒,最起碼得有一個小房間放縫紉機和來料、成品。
開始寫作的黃道舟算是上了賊船欲罷不能,真的很忙,比剛剛承包液壓元件廠時還要忙。
但是跟那時忙得不一樣,那時是難得見到他,現在是天天瞧得見。
中午陪沈書記、姜縣長等等吃完飯后,黃道舟沒有去廠里,立刻回家坐在葡萄架下筆走龍蛇。
黃道舟很勤奮,這是習慣成自然,他就是個這樣的人,這段時間每天天能夠寫三千字左右。
每完成三萬字都要拿給黃瀚看,父子倆一邊商議一邊修改,然后討論下一橋段的劇情發展。
黃瀚安排完正事兒從服裝廠回來后,在黃道舟身邊看了一會兒,由衷道:“爸爸,你的字真漂亮,我這輩子恐怕都趕不上了!”
“哎呦喂!你別打岔,等我把這一段寫完了!”
張芳芬泡了一杯茶放到石桌上,道:“你爸爸寫稿子比你寫的時候“威武六架天”多了,我都不敢發出聲音。”
“威武六架天”也是三水縣土話,是不是這幾個字黃瀚也不太清楚,意思應該是過分突出自己在干的事情很重要。
“那你就別說話,來個針線閑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陰虛過。”
“嘻嘻!你是在念詩嗎?”
“嗯!是首宋詞。媽媽我建議你抽時間讀點唐詩宋詞。”
“我很想讀,要不今天就讀你剛才說的那首,你寫給我吧!”
張芳芬愛學習,這段時間還在練字,估計是要抄寫這首詞。
“喲!這首詞我記得不全,我這就去找宋詞賞鑒。”
“我記得這首詞,是柳永的《定風波·自春來》,我這就給你寫下來。”
“哎呦喂!你真不簡單,黃瀚都記不住的詩詞居然難不倒你!”
黃道舟臉上有了得意之色,故意淡淡道:“我年輕時飽讀詩書!這算不得什么!”
黃瀚愕然!
柳永詞大都是艷句,想不到黃道舟居然記得整篇,記這種詞干什么?由此可見他以前決對是個情場老手,現在是個老文青,把他騙得在家里待著寫小說真是做得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