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禹根驚訝道:“他們還真新買了房子?”
張慧芬道:“是啊!買了三間房用來開店,姐夫的信上沒說嗎?”
“說了開店,沒想到店房竟然是他家買下來的,真不簡單,他家怎地就忽然發達了?”
“也沒有多么發達,就是膽子特別大,我都替他們心慌?”
“你慌啥?”
“買房子、修房子、新蓋房子、開店的家伙事兒,恐怕沒有兩三千塊下不來。
姐姐家也就是姐夫補發工資有了兩三百塊現錢,做生意有可能賺了兩三百,他們就敢借錢做這么大的事!”
“哦!是這樣啊!惠芬,我跟你看法不一樣,我認為芳芬這樣做很好。
錢買了房子還是錢,蓋了房子一樣的值錢,有四五百塊本錢,還就用不著怕借錢,就怕借不到!”
“嘻嘻!我知道,你也是個膽大的!”
秀兒已經知道大姨讓自己來幫忙這事兒靠譜,心里高興著呢!問道:“小姨,你在大姨家縫這種怪樣子的包做啥呢?”
“呵呵!我這是利用下班時間賺工錢,也在幫你大姨家干活兒呢,這活兒我已經做了一個月,足賺了三十三塊錢。”
“哇!你上著班還能賺這么多?”
“這是托你最小的表弟黃瀚的福,不是他鼓搗出這種“雙肩包”我到哪兒賺這么多外快?”
“黃瀚?他好像才十一歲吧?”
“是啊,他七一年的,屬豬!”
“他怎么會做包?”
“我也不曉得,只曉得黃瀚開竅了,現在是全年級第一名,還寫了作文發表,拿了四塊多錢的稿費。
唉!你小姨夫寫了二十年,我都沒見著他拿過四塊錢稿費回家。”
張禹根驚著了,拿稿費離普通人比較遙遠,還有個寫了半輩子都沒錢拿到手的小姨夫比著,黃瀚太讓人驚奇!
他道:“腦袋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黃瀚肯定聰明,只要開竅了,肯定比其他孩子都強!”
張慧芬道:“是啊,也就是因為黃瀚一下子開了竅,姐姐家就大變樣了。好了,我這就跟你們一起去西大街的‘事竟成飯店’。”
“上飯店做什么?就我們的條件吃得起飯店?”
“咯咯!哥哥,‘事竟成飯店’沒有開張呢,就是姐姐家的飯店,營業執照已經批了。”
“啊!哈哈!我還以為你要請我們去飯店吃飯呢!哈哈…”
三人有說有笑來到了還沒有掛牌營業的“事竟成飯店”,黃道舟還沒下班呢,張芳芬和三個孩子都在。
店里已經買了兩個小蜂窩煤爐和兩個利用廢汽油桶做的大煤爐。
四個煤爐不貴只花了工本費,因為都是煤球廠生產的,祝廠長當然批了成本價。
院子里的荷花缸里已經養了兩條黑魚,都不低于二斤,今天中午黃瀚打算教張芳芬燒酸菜魚。
黃瀚每天看書、看報,還讓劉小明去招待所借來一本菜譜研讀。
因此黃瀚昨天告訴張芳芬要教她燒一樣大菜時,張芳芬一定也不驚訝,認為兒子應該又是看書學來的,她今天早上就買齊了需要的配料和黑魚。
張芳芬正準備撈黑魚剮片,張禹根三人進了門。
“哎呀!哥哥、秀兒,咋地這么快就來了!快屋里坐。”
“芳芬,這房子真大呀!我替你高興!”
張禹根見到了容光煥發的張芳芬,真心高興,由衷道。
秀兒道:“大姨好!”
長輩打了招呼,晚輩叫了人后,黃瀚問秀兒道:“秀兒姐姐,你會不會殺黑魚?”
“這有啥?別說殺黑魚,殺羊、殺狗我都敢。”
“太好了,媽媽和舅舅、小姨正聊得高興呢,干脆你來幫我殺魚吧!待會兒我教你燒菜。”
“好呀!我來你家就是幫著干活兒的,你有什么事都應該喊我做!哪怕拉褲子里了,我都不怕臟,都愿意幫你洗!”
黃瀚忽然間覺得屁股后面有些難受,這位姐姐特別的表達方式,讓他覺得怪怪的!
“秀兒姐姐,你放心吧,我家不會有人拉褲子里。刀給你,你要注意手,我剛剛磨過,快著呢!”
秀兒干活兒真麻利,一把就撈出一條黑魚,用刀背在黑魚頭部狠狠地敲了一下子,亂扭的黑魚就消停多了!
一會兒功夫,秀兒就刮掉了魚鱗,剮好了黑魚片。
酸菜魚不復雜,二十年后的三水縣有最少一半人家會燒,后世的黃瀚怕發胖,不敢吃肉,都是吃魚為主,酸菜魚家里經常做。
這時候還就真沒哪家燒這種應該是比較奢侈的菜肴,因為要用很多菜油呢。
八一年的油肯定是計劃物資,無論是汽油、柴油還是食用的豆油、菜油。
黃瀚家只有黃道舟一個人的計劃劵,每個月的那一點點菜油也就夠燒兩三份酸菜魚。
但是這不打緊,農村人的自留地種油菜的多著呢,榨出菜油自己舍不得吃拿到城里換錢的人家多不勝數。
黑市上的菜油價格比計劃內的貴了一毛多錢一斤,買幾十上百斤只要有錢就行。
一刻鐘過后,沸菜油澆在蔥花上的特有香味彌漫開,秀兒、小顰、黃馨居然忍不住,開始咽口水。
秀兒道:“真沒想到,你現在這么厲害,還能燒這么好的菜,這菜有白、有綠,又有紅、黃,看上去就好吃!”
“哈哈,白的是黑魚片,綠的是蔥花,紅的是干辣椒、黃的是生姜米,這道菜叫做酸菜魚。
只不過現在沒有正宗的酸菜,暫時用了家里的雪里紅咸菜。沒幾天就會有人幫我從滬城捎幾壇子酸菜回來,那時再給你們燒地地道道的酸菜魚。”
“唉!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哭鼻子,兩個袖子擦鼻涕都擦得發亮呢!沒想到你現在不但穿得干凈漂亮,還這么有本事!”
“秀兒姐,你能不能使勁兒夸我時別提鼻涕呀?”
黃馨、黃顰“哈哈哈…”大笑起來。
“真香啊!芳芬,不是說好了等我回來一起燒酸菜魚嗎,我也想學呢!咦!禹根來了呀!哈哈…,正好、正好,咱們哥兒倆吃酸菜魚喝酒!”
下班回家的黃道舟遠遠的就聞到了香味,一邊推車進院子,一邊道。
秀兒用兩條回紡布毛巾包著裝酸菜魚的搪瓷盆進了堂屋,黃馨已經在方桌上墊了兩條回紡布毛巾。
這種回紡布毛巾,三水縣人叫做“回紡巾”,比較便宜,一般情況下都用來做抹布,極少數人家才會用來洗臉。
黃瀚進來樂滋滋道:“歡迎舅舅、小姨、秀兒姐姐的到來,今天請你們嘗嘗事竟成飯店的特色大菜酸菜魚,接下來還有十三香小龍蝦,諸位客官慢慢吃、慢慢喝、開心聊!”
張禹根道:“聞著就覺得味道差不了,秀兒,這菜是誰燒的呀?”
“是黃瀚,他可能耐了!”
“秀兒姐姐干活兒麻利,沒有她的幫助我連黑魚都難對付,十有八九會弄破手,哪有可能燒成酸菜魚端上桌。”
黃道舟立刻熱情招手道:“秀兒來,坐這里,怎么剛來就干上活兒了。”
“這點活兒不算啥!是我應該做的!”見大姑父笑盈盈的招呼她,秀兒更加高興,喜滋滋坐在黃馨身邊。
過往的君子請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