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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劍陣之疑,淮水之戰

  “我還是個有節操、有道德的人。”

  文命手握神斧,目光幽幽,低聲輕語,話音滲人,讓人不寒而栗,“怎么會釣魚執法,老前輩偽裝萌新,然后刷的拿出開天斧給帝俊你兩下呢?”

  “這只是開山神斧罷了!”

  “而且…千錯萬錯,都是小媧的錯啊!”

  “是她仿造的正版,放置在了媧皇宮中,機緣巧合之下,被鯀連帶著息壤一同竊出…至今天,才被我得了神威無敵、運籌帷幄之媧皇的安排,得以解除封印,御使此兵。”

  “不信?”

  “那蹲草叢蹲的歡快的女娃,死而復生的飛廉…這些行為可以為證!”

  “若不是媧皇蓄意籌劃,謀算千秋,女娃如何會詐死成精衛,騙過了世人?”

  文命面無表情,編排好了之后糊弄人的劇本。

  已經有暗線聯絡了他,給他通風報信…某位長公主,挑了個好草叢,安排著麾下打手埋伏準備,有心算無心的拉扯,創造戰機。

  文命看了兩眼,覺得很不錯,所以…

  拿來吧你!

  鍋,都是女媧滴!

  當然,這是用來糊弄帝俊的。

  至于女媧…那自有另一手套路,爭取把她耍的團團轉。

  ——是的!

  ——我文命,正是羲皇陛下安排的打手,特意持神斧來相助女媧長公主殿下!

  ——看在這個份上,媧皇你好意思拆臺嗎?還不乖乖的把黑鍋背起來?

  這說了真話,又沒有說了全部的真話。

  文命…可不止是單純的打手那么簡單!

  滿滿的都是套路,劇本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是這次,文命卻無絲毫運籌帷幄、擺布天下棋盤的志得意滿了。

  重華之前所言,如最沉重的悶棍敲來,令他沉悶抑郁。

  ——蒼生皆罪!

  文命沉思了許久,方才嘆了口氣,“雖然過于偏頗激進,但也有微妙之處…人之初,性本善?性本惡?”

  他想著,搖頭了。

  縱然是他,也無法否認人道蒼生的本性,那都是好利求欲的…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

  饑餓,就想著飽餐;寒冷,就想著溫暖;勞作,就想著休息;追逐好處而厭惡不利,是生靈生而有之的本能,是不需要學習就自然掌握的。

  正是這種物質欲望的追求,決定了人性的惡。

  從人的本性出發,則諸事必有爭執,產生糾紛,最后訴諸于武力的沖突與斗爭。

  盡管文命看帝俊不太順眼,但他也不能否認今朝帝俊在這條道路上的研究、探索成果。

  不過…

  “或許蒼生皆罪。”

  文命…不,這一刻是東華帝君了。

  他眸光幽冷,仿佛能凍結人世,“卻也不是你帝俊有資格來宣判的!”

  “你探索出了這條道路,不是你的錯…可你用這樣的手段來牟利,再為自己辯解,就是你的不對了!”

  “因為蒼生皆罪,所以你就跟著學壞?”

  “還是以領袖者的身份?!”

  “作為人道的領袖者,不思撥亂反正,反而推波助瀾,只言是迎合了大眾的欲求…你枉為人君!”

  “如果整個時代都墮落了!”

  “那我們這些先天神圣、妖皇人帝,也應該是最后一批背棄了初心的!”

  “現在船還沒沉呢!”

  “就先想著跳槽了?”

  “這是忘卻昔日洪荒舉界共伐混沌、征戰永恒,無數戰友或死亡、或長眠的記憶了嗎!”

  “蒼生壽命短暫,更是層次不到,不能了解悲壯過往的全貌,沒有那樣深刻的體會,因而致使人道健忘,鑄下大錯…我雖痛心,事后卻不是不能理解。”

  “可大羅!不應忘!也不能忘!”

  “一個盤古的成就,就讓你們這樣癡迷的去追逐、淡忘了初心?!”

  “既然這般…”

  文命笑了。

  “那…到時候,我們就一起往審判臺上走一遭罷!”

  “我將舉報所有人!”

  “我要讓這個時代…”

  “沒有贏家!”

  “除了…”

  “人道!”

  “這是我能贈送的最后的禮物了…”

  文命悠悠而嘆。

  “談判破裂了。”

  重華感受著影像的覆滅,謂然一嘆。

  “所以說,我最討厭理想者了…一個個都死硬的很。”

  “大家一起和氣生財不好嗎?”

  “非要拼個你死我活的。”

  重華搖頭,“時代固然有頑疾,但也不需要那么堅定的鏟除所有隱患么…時間長的很,大可一步一步來。”

  “適當妥協,然后再分化瓦解一下底層,我們則穩坐釣魚臺,有的是功夫慢慢調試人道的運行。”

  “收買出類拔萃者,掌控庸碌平凡者,淘汰無能低劣者…人道的平均能力自然便上去了。”

  “往后逐漸提速,種種績效考核,加強競爭,提高篩選的線…人道的發展不見得就差了。”

  “而且還輕松。”

  “不像巫族的那種理想派,勵志幫扶貧弱者…結果一平均下來,差的改變不大,優秀者還被拖累。”

  “還不如批量制作一批模版榜樣,然后讓其他人自己看著學…學的會,就進入全新的模式,學不會?”

  “那就用用天道的理念——優勝劣汰吧。”

  “有道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們是那個天!”

  “所以我們要做的,是決定什么樣的人才是時代中的‘適者’!”

  “除此之外,別的大動作…都是不值當的。”

  “引導不適者去適應時代,為他們創造能生存下去的外在環境條件…有這浪費的資源和精力,去突擊創造一些更重要的時代財富不好么?”

  “唉!”

  重華長嘆。

  “陛下!”

  巫支祁此刻上前一步,神色嚴肅憤慨,“既然夏后氏如此不識天數,那便讓臣去率兵將之剿滅好了!”

  妖帥在請命。

  “唔…不要大意,更不要妄動。”帝俊伸手虛按示意,“不能輕敵。”

  “雖然文命這樣的理想者,往往是一根筋…但一根筋的人,通常很可怕。”

  “悍不畏死都是常態。”

  “若是輕視了,難免會吃大虧。”

  帝俊不認同文命的選擇,但他依舊會重視這個對手。

  “而且,相比無路可退的九黎,被逼得狗急跳墻的龍師余孽…夏后氏在戰場上起義,是自己選擇的。”

  “這說明是有底氣的——在明知道你的存在的情況下。”

  “或許,他手里就掌握著什么殺手锏,可以抗衡你。”

  帝俊有條不紊的分析,說著說著,又忽然笑了,“不過,他知道你,了解你…可未必就清楚我了。”

  “而縱使有人給他通了氣…可殊不知。”

  “我的進步,可是能超出許多人意料之外的。”

  他彈了彈身前桌案上的利劍。

  “以及,我還重新再現了一把大殺器。”

  “如果他們還用老眼光來看我,會吃大虧的…”

  重華幽幽的說道。

  “陛下神威蓋世!”巫支祁恭敬道。

  “神威蓋世?還談不上。”重華哂然一笑,“我并沒有什么太出彩的戰績,不曾殺到諸神膽寒,談什么神威呢?”

  “不過,快了。”

  他的雙眸中有種難言的神采,“我將用這些叛逆者和反對者的血來正名…”

  “巫支祁!”

  帝俊忽然說道。

  “臣在!”妖帥抱拳等候命令。

  “我有個任務托付于你。”帝俊微笑,“為我前鋒,做一回魚餌…你可敢?”

  “魚餌?”巫支祁愣怔。

  “夏后氏的信心很足,說是給我準備了一個大寶貝,還要跟我提兵論個高下…我很好奇,他這背后是藏了些什么手段,給了他這樣的自信。”帝俊眸光閃動,“我不能讓他太過失望,不是么?”

  “正想見識見識。”

  “不過…就那么一頭撞上去,卻也顯得我很呆很傻。”

  “他讓我去我就去,在他的主場作戰?開什么玩笑。”

  “相比于我去找他,還是讓他來找我罷!”

  “如此,也能廢掉一樁可能的殺手锏存在…”

  “陛下是猜到了什么嗎?”巫支祁疑惑。

  “大概吧。”帝俊頷首,“其實也并不難猜…到了我們這樣的地步,整個洪荒,還有多少東西是能威脅我們存在的?”

  “其實也就是那有數的人和器罷了。”

  “太易同道,先天至寶,絕世殺陣…粗略的算一算,差不多就明白了。”

  帝俊很平靜。

  到了這個層次,大家打牌,其實就都是明牌了。

  因為上得臺面的東西,就那么點!

  而各自的去向,都被死死的盯著,很難說玩出什么花樣來。

  “太易,出局的出局,牽制的牽制…我尋不到敵手。”

  “至寶么…造化玉碟殘碎,三大先天至寶交戰諸世外。”

  “而殺陣…周天星斗殘陣掌握在天庭手里,都天神煞大陣卻難再現。”

  “不過,除卻這些之外,還有那么一宗絕世殺陣,曾經震撼洪荒,殺伐宇宙,讓古神膽寒,讓大圣顫栗。”

  “誅仙劍陣!”巫支祁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是啊!誅仙劍陣!”帝俊的目光有些迷離了,“龍祖都在其中授首過,兇威至強!”

  “您是在懷疑,這樁劍陣到了夏后氏的手中嗎?!”巫支祁忽然覺得,夏后氏所在的地方變成了最可怕的魔窟,不容進犯。

  “太極圖和盤古幡都到了軒轅的手里,三清天尊的兩位擺明了立場,那…靈寶天尊,一不小心的讓自家的殺伐重器‘遺失’,到了文命手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帝俊低笑著,“雖然我的實力不弱,但要是冒失的撞入到準備了這樁大殺器的夏后氏手里,死是不至于,脫一層皮難免。”

  “好在,這誅仙劍陣強歸強,卻有個不是問題的問題…它得先立下陣門,烙印陣圖,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威能。”

  “換而言之…它是需要打埋伏的,誘敵深入。”帝俊講解著其中的微妙,那是頂尖大神通者才能了解的內幕。

  誅仙劍陣強嗎?

  很強!

  在與之并列的周天星斗大陣、都天神煞大陣中,它幾乎是兼顧了布陣條件與陣法威能的最優解。

  都天神煞大陣,攻擊力最強,但已經注定了絕版——

  盤古精血!

  也就是女媧能搗騰,換作旁人?

  頭都給你擰掉!

  周天星辰大陣,相比之下就好多了,不需要那么高大上的核心材料…可布陣條件一樣讓人為難——人多勢眾!

  不是天庭這樣的霸權組織,還是洗洗睡吧。

  相比之下,誅仙劍陣最親民。

  只要誅戮陷絕四把殺劍在手,配合誅仙陣圖,就地一圈,殺陣便成了!

  除非來上四個同級,不然休想破之。

  然而…

  說來好笑。

  這殺陣,名字挺兇殘的。

  但其實…卻是守御流的。

  因為,別人是可以選擇不進陣的!

  當然,如果布陣者夠牛逼,將整個洪荒都圈進了陣圖里,那也無所謂進陣與否了。

  只是這么做很容易引起公憤,等同于發起群嘲——你們一起上吧!

  除了盤古,誰這么做…都會被生生打死的!

  而盤古…卻也用不上這樣的手段了。

  “夏后氏或許藏有誅仙劍陣…”巫支祁心顫、肝顫,“陛下,若此事為真,我這魚餌過去,可能是要被吃掉的。”

  妖帥膨脹,但又沒那么膨脹,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我沒想過讓你去沖殺夏后氏的大本營。”帝俊失笑,“釣魚么,拉扯最重要。”

  “你在明,我在暗,先在夏后氏周圍騷擾一波,然后…便轉進!”

  “我們去覆滅龍師的余孽!”

  “宣傳要到位,旗幟要鮮明…”帝俊手一翻,一份情報出現,“根據我所截獲的訊息,應龍所統轄的龍師殘部,正在試圖與夏后氏一脈會師,雙方已經達成了統一戰線、互幫互助的共識。”

  “那現在,我們清剿應龍所部…夏后氏能否坐視不理?”

  “文命不動就罷了,那我們便覆滅龍師的余孽,為鳥師和龍師的爭端徹底畫上一個句號。”

  “而他若動了…就是我們出手的機會了!”

  “傾盡全力!不惜代價!將夏后氏這股叛軍,徹底覆滅!”

  “淮水!”

  帝俊取來堪輿圖,點在了一條河流上,“在這里!”

  “不是龍師最后的絕唱,便是夏后一脈的悲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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