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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計蒙殞落,丹朱遺命

  在走向死亡的時刻,龍之法相反倒是綻放了無限的光芒。

  它在燃燒。

  它在獻祭。

  那種規格,那種層次,在一瞬間突破了常理,根本不像是幾位普通大能主持的祭禮,超出兩位妖帥的想象。

  光焰熊熊燃燒間,歲月的河水蒸干了,萬法萬象都潰滅,時空在此斷流,諸有在此崩塌,一片最古老的混沌彌漫,又有沉寂的虛無在演變。

  傾盡所有一般的演繹,再造著“無”,那是太易才涉足的至高領域!

  龍,獻祭了太多,目標明晰準確,創造了這種奇觀…這是一種指向明確的祭禮,向大破滅而祭祀,以自毀犧牲為代價,創造出太易級數的毀滅力量。

  這種力量,在太易中,只是地板磚…因為這個層次,不止有毀滅,還有創造,在毀滅的虛無中重新制定概念與規則。

  龍的獻祭,只有毀滅,創造…不管了。

  但,這也足夠了。

  反正他們管殺不管埋!

  不過是想要拉一個陪葬的而已!

  用不可控的巔峰力量,降維打擊一個目標…哪怕弄不死呢,也能帶走半條命!

  只是,這份犧牲太大。

  五位駕馭龍之法相的強者,是祭祀者,也是祭品之一。

  之一!

  跨越境界殺傷敵人,哪有那么容易?

  單是數量,絕對不夠!

  大羅的博弈,從來就沒有以弱擊強的說法。

  如果有…

  那一定是開掛,或者背后有人!

  運氣,早已不足以解釋所有。

  畢竟,誰還不是俯瞰古今未來的觀察者呢?

  你想做站在風口上的豬?

  別人早把位置給站了!

  這種存在,是巔峰強者,是幕后黑手,是一個大陣營的掌舵者,有絕強的力量,有掀桌子再來的可能。

  龍族本也有。

  可惜在今朝,能給龍族做幕后的龍祖,已然被暫時封號處理了。

  可悲可嘆。

  當失去了龍祖的震懾,剩下的成員,即使足夠努力了,但先天就矮人一頭,被打了個信息差,行將斷絕了根基。

  龍師的繼任者,看著這樣的發展,不勝悲涼,也因此做出了最決絕的、玉石俱焚的舉動。

  要給敵人留下一個終生難忘的記憶。

  所以。

  他們是祭品,也僅僅是祭品之一!

  “你們…有備而來?!”

  計蒙妖帥驟然止住了倒退的腳步,臉色愁苦難看,嘆息了一聲,“舉族以祭祀,將氣運以及過往一切的輝煌,都帶在了身上?”

  “甚至,還有這水道的權柄…”

  “你們這么做,是掏空了龍師所有的積蓄,再沒有守護了,防御一觸即潰!”

  “哈哈哈!”燃燒的龍之法相大笑,“那又如何?”

  “我們要來這歲月之上前,便已經明白了!”

  “這是一個絕殺我等的陷阱!”

  “而當我們這些高層死干凈后,縱然族中的防御再高,城墻再厚,又能怎樣?”

  “同樣免不了被攻破的結果!”

  “一樣的殺戮!一樣的毀滅!甚至,還便宜了敵人!”

  “你們天庭,能掠奪我們的財富,奪取我們的資源,殺戮我們的子民…”

  “與其這般…”

  “那還不如我們自己都用了,做為祭品,點燃最絢爛的煙花!”

  “你們想要掠奪我們龍師的種種技術成果積累?”

  “做夢去吧!”

  “往后的歲月里,去一點一點從天地中重新收集整理…要快些哦!”

  “不然,我們的始祖便歸來了!”

  龍之法相最后的遺言中帶著些許戲謔,祂在告訴祂的敵人們。

  ——龍的寶庫,空了!

  ——你們殺戮,你們占領,得到的只是一無所有,任何一點天材地寶的收益,都別想有!

  ——以戰養戰,是做夢!

  龍的血性,龍的決絕,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與敵偕亡,不計代價!

  祂的宣告,回響諸天,激蕩歲月,讓諸多強者有感,皆是動容。

  “好烈性的龍師!”

  古神嘆息,“平常的時候,能伸能屈,能大能小。可在關鍵的時刻,卻那樣的堅定決絕,悍不畏死。”

  “這繼承了龍祖的性子啊…別人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他們是即使面前是南墻,也要考慮著撞出最大的一朵血花!”

  “或許,我有些明白了…老龍為什么野心那么大,永遠執著于盤古,不肯錯過任何一個時代的機會。”

  “想要告慰這樣的犧牲,沒有最高的榮譽,那怎么行?!”

  “背負著亡者的念,所有人可以退,唯有他不能退,必須頭鐵到死!”

  排排坐,分果果,那不香嗎?

  靠著龍族自己的底蘊手牌,如果坐地起價,各方交易,這里達成協議,那里實現交易,稍微等上幾個時代紀元,自然便是“眾望所歸”了。

  可龍祖不愿等,也不能等。

  他早已不是只為自己而戰了!

  追隨龍之精神的擁躉者,歌頌著勇氣的贊歌,遍布著每一寸山河,染上了自己的鮮血。

  做為反饋,龍祖唯有以最不妥協、最霸道強盛的姿態,去摘下那舉世最高的冠冕!

  “龍…”

  站在人道的戰車上,軒轅的眸光微起波瀾,似乎有過剎那的深思。

  他手中的東華劍——今朝的軒轅劍,驟然間更添了三分的凌厲,斬斷著妖族高低有序、弱肉強食的法,劈開通往慘烈戰場的路。

  此刻,東皇的戰意也不在那么強盛。

  畢竟,龍之法相的獻祭,已成定局,就戰略目標而已,早已實現了。

  盡管,龍師高層的死,不是被殺,而是自殺…但,死了就是死了。

  雖然,代價有些出乎他的預料,戰利品收獲寥寥無幾,只是重新確定了戰爭格局與主動權。

  贏了。

  但沒完全贏。

  這讓東皇眼底有幾分深沉,若有所思,仿佛被觸動了,再度審視這個巫妖爭雄的時代,考量著一個個族群的決心與士氣,增添了全新的變量。

  “蚍蜉雖弱,猶可撼樹。”

  東皇幽幽一嘆,心思分散轉動間,跑路了一條小小應龍,成為他攔截的漏網之魚。

  ——軒轅和炎帝聯手狂攻,似是殺出了火氣,燃燒本源再戰,只為撐開剎那的通道,放過去一條應龍。

  太一也不以為意。

  一條應龍,能成什么大事呢?

  戰局已定了!

  縱使趕過去,能做的也不過是收尸罷了。

  絕對的虛無,湮沒了一段時光的支流。

  當這樣的事物降臨后,一切都被凝滯了。

  時光與命運,在虛淡與蜷曲;創造和毀滅,在扭曲與重疊…一切種種,概念規則,它們被成就,它們被毀滅,最終極的產物,超越著世人所能理解的極限。

  最終,成為不可直視、無法觸及、不可名狀的事物,是存在與不存在的重合,是正確與不正確的總括。

  它不確定,亦有無限的可能,又超然于時空的邏輯之上,讓人無法以現在的答案,去描述它的所有——因為描述者的現在,可概括不了它的現在!

  一說就錯,一想就繆。

  就像是玩一把猜拳的游戲,亦或者是賭狗的五百萬大獎。

  沒有太多的約束,唯一的要求便是——你先猜!

  等半個小時后,我再給出結果。

  這樣的玩法,或許你能血賺一次,可我永遠不虧。

  想要破解這種不確定的邏輯規則,唯有太易。

  他們涉足到了這樣的領域,是規則的制定者,是概念的創造者,超然于其上…只要不被盤古者的大鐵拳給轟中,玩了一手公平與公正的調查,那便是無限快樂,最終解釋權歸其所有。

  在最決絕的赴死中,龍之法相展開了最盛大的獻祭。

  而它所造就的,就是這樣領域的破滅,成為對“幸運兒”的專殺!

  計蒙,就是這個“幸運兒”。

  哪怕他走到了大神通者的巔峰,再進一步,就是太易巨擘!

  可當他被對手給鎖死,說“我想跟你玩個游戲”的時候…

  他便很無奈的要面對這個紀元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針對打擊,賭一把命。

  “吼!”

  妖帥的咆哮,回蕩在諸天萬界中,他奮起神威,傾盡全力,打出了凝結畢生道行的一拳,拳光照亮了歲月,若一輪神陽沉墜在時光的長河上。

  無數世界,無數時空,一個又一個騰躍了時光又非是錨定了自我本性靈光的修士,運氣很好又很不好的從時光碎片的映照中看到了這一幕,便很不幸的被同化,被點燃,在悲呼間化作風,化作雨,羽化天地。

  這盡是一尊妖帥反撲的不經意余波…不,連余波都算不上,只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罷了。

  計蒙妖帥展現法相,奮力反撲,面對無處可逃的獻祭鎖定,他在以開天辟地的法道去試圖破解。

  可惜。

  層次高一線,便高的沒邊了。

  在龍之法相最后遺言的呢喃中,似乎永恒普照的神陽,黯淡了!

  虛無在彌漫,它在終結種種事物,讓之陷入永恒的虛寂中!

  商羊看的觸目驚心…只是一點余波的蔓延,擦過她的身軀,便讓那一部分軀體都被“同化”,或者說是“消泯”,成為了夢幻泡影!

  她做僥幸避開針對的存在,都是如此。

  何況是被重點關照的計蒙?

  當虛無的擴散,連洪荒天地都被驚動,這自證大羅的植物人的本能被觸動了,自然展現了至高的偉力,更恐怖的太易威能掃來,潰滅了龍之法相管殺不管埋的讓世界感受到痛苦的獻祭,修復了毀滅的視界,諸神才得以窺探到戰場的一角。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一如往昔…洪荒出手,效果是很有保障的,種種事象,都歸于原狀。

  只是…

  祂只追溯時光的再現,場景的復原,卻不管戰事的善后,也不是負責康復的精神病院。

  仿佛是電腦壞了,修一修就完事。

  至于里面儲存的無數寶貴影視資料?

  那可不關祂的事!

  洪荒的野性本能,被驚動著翻了個身子,然后又翻了身子,繼續去睡了。

  只留下戰場中,看似完好的兩方對手,計蒙與龍之法相。

  然而,剎那之后。

  計蒙妖帥的形體,便化作光,化作雨,一點一點的散去了。

  他的自我,早已無法約束定義他的形體了…因為,龍師的絕境一擊給了他,消殺了他的形體,潰滅了他的意志靈光!

  形體可以被天地復原,但是意識…需要自我的修復。

  計蒙做不到了。

  大羅法相,化光成雨,若羽化一般絢爛,在背后卻是凋零破滅,一道靈光黯淡的逐漸顯露出來,帶著一位妖帥最后的遺念。

  “唉…可惜了…”

  “投機取巧,失敗了…”

  有幾分的感慨,有點滴的釋然。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做為一尊古神大圣,錯估了龍師最后的反撲力度,以至于被硬生生打到沉睡,在巫妖的時代競爭中出局。

  他有些慨嘆,卻也有著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沒有太多的怨天尤人。

  雖然做事做的不太光明磊落,但也是敢作敢當。

  “商羊,剩下的工作,交給你去處理了…”

  飄零的光雨中,一位妖帥…逝去!

  或許,這是巫妖時代里,真正的、徹底的戰死的妖帥了。

  畢竟其余那些報陣亡的…

  一個個都一言難盡。

  “唉。”

  商羊收斂了計蒙的遺留,有些迷茫的嘆息。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轉身看向另一邊。

  而不知何時,龍之法相已經崩潰了。

  做為獻祭這種自殺性死法,更是沒得救。

  散碎后的法相中,掉落了四海龍王的先天靈光,早已黯淡,仿佛覆滿了塵埃,連遺言都是沒有交待。

  唯一尚余殘念的,僅有丹朱。

  非是他畏死,只是幾位龍王的照拂,篡改了些許祭祀的儀式,先行燃燒自己,將他留在了最后。

  只是即使這樣,他也沒能活下來,在最終的彌留之際,唯有一點殘念,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這一戰,沒有贏家。”

  商羊搖頭。

  “呵…”

  丹朱的殘念在輕笑,“可未必呢…”

  話音落下,此地時光波動,有人逆流而上,降臨了。

  那是應龍。

  她頂著一頭包——那是在炎黃二帝掩護下,撞破東皇封鎖的傷害遺留,鱗甲破碎,狀態凄慘。

  但她終是過來了。

  “晚了一步。”

  應龍看著殘破的戰場,嘆了一聲。

  “不早不晚,剛剛好。”

  丹朱的殘念卻道,“吉…來,你過來。”

  “我最后托付你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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