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風曦在拉人下水這方面,那是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
尤其是面對女媧的時候。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條似乎被加滿了,本能間就可以發揮出對女媧特攻傷害的效果。
若是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便是——熟能生巧!
當然。
這“巧”是“巧”,某人的心態就快崩了。
“啊這…”
女娃瞪大了明媚的雙眼,看著風曦,虎軀一震,虎軀再震,虎軀三震…震起來便沒完了。
她的眼神中,充斥了太多的震撼與不可思議。
風曦!
你在玩火!
這特么是人該說的話嗎?!
人不能!
至少不應該!
此刻,一種濃烈的即視感,對女娃撲面而去。
因為曾經也有那么一個“人”,對她做過類似的事情。
缺德他妹給缺德開門——缺德到家了!
女娃至今都不能忘。
——“來來來,好妹妹,這是本年度全洪荒生靈靈光一閃出現的新奇發明創意,被我搜集匯總了起來。”
——“這里面,雖然有許多發明創意是很荒誕的、不著調的…但說不定,哪些內容就有用了呢?”
——“你造化之道,獨步天上地下,涉及到一切物質元氣的轉化…所以來幫我瞅瞅,有哪些創意是可以實現的?實現之后,又能否降低成本、批量生產,加入到天庭的經濟體系,惠及整個人道蒼生?”
就這樣。
女媧踏上了一條“屎里淘金”的道路,在漫無邊際的創意海洋中遨游,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并且隨著洪荒生靈數量越來越多,所面對無數奇葩事物的轟炸也越來越猛…
轟炸就轟炸吧,還必須得要耐著性子,細致處理。
持續的時間久了。
到最后。
哪怕是當每一個有價值的創意被實現、生產銷售時,女媧都能按固定比例獲得一定利潤收益,積少成多,極度的豐厚和可觀,讓另一個工具人——天道鴻鈞,都對此投過去羨慕的目光。
可依舊無法避免,少女心態麻木后、瀕臨爆炸的邊緣。
她要造反!
打倒伏羲!
不要加班!
上一個這么要求女媧的,已經被偉大媧皇磨刀霍霍的準備討伐了…
現在,風曦竟敢如此要求她?
女娃嬌俏的面容上,慢慢爬上了“我很兇”的表情。
聰慧如她,一眼便看出侯岡的字典編譯工程的延展性,這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深坑!
因為按照那瘋狂的設想,連一個小族族長拍拍腦袋、三分鐘熱乎氣琢磨出來的文字,都被收錄在內。若以此來要求人族的共主盡數掌握,真正深入底層,詳實了解蒼生黎庶的三觀變化…
再考慮一下,隨時代變遷,隨人道繁衍,必然會有的“創新”,以及微妙的補充完善——如新新文化的創造,全新內涵詞語的誕生,反映社會背景、文明矛盾,像是什么“打工人”吶、“氣抖冷”吶…
這也是一件不干人事的工作!
女娃就在氣、抖、冷中,眼里逐漸彌漫出兇光,很危險的注視著風曦,眼神太不善。
劃水黨/混子黨/摸魚黨,什么時候才能站起來?!
——風曦,過分了啊你!
——雖然咱倆眼下這表面的關系,你是人王,我是儲君。
——背后八卦碎碎念、卻又不明白內情的吃瓜子民,還稀里糊涂的給咱倆安排上父女的關系…你是父親,我是女兒。
——但你小風同志,可別飄了呀!
——我才是你上司!你是我下屬!
——一個下屬,也敢叫真正的領導加班、學習?
——反了反了!
——風氏大家庭里,將沒有你風曦的容身之地!
——逐出家門!
——必須逐出家門!
——下屬不許…不許教育上司!
女娃看一眼稿件,接著看一眼風曦;再看一眼稿件,又再看一眼風曦…
此刻,她不想想太多,就想著把這東西拎起來,直接“啪”的一聲摔在風曦臉上。
只是。
她最終還是沒有那么做。
因為…
風曦在唧唧歪歪的教育完女娃后,就已經率先開始認真仔細的翻閱那本字典兼百科全書,連女娃殘念無盡的目光,都被他給忽視掉,自我沉浸在學習的海洋。
以身作則!
在這一點上,風曦做的非常完美。
完美到,讓女娃縱有一肚子的槽想吐,眼下卻也根本沒法吐,沒辦法說一個字的不是。
風曦是怎么要求女娃的,那在此之上,卻是自己也做到位了,并且做的比要求的程度還高明。
女娃想不服氣,想要抗議,那都是不行。
——只要她還想講道理。
——只要她還沒被逼到忍無可忍、需要宣泄出來的地步之前。
否則,想要造反、想要抬杠,她自己的良心都過意不去…就像是面對她的兄長一般。
女娃默默收回了想要嚴厲批判的言辭,小臉蛋拉的很長。在死死的盯著那本字典一段時間后,終究是將其雙手捧了起來。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少女捏著鼻子,終是接受了這份學習兼工作的安排,按照風曦話中的期望去成長,去成為一個真正細致徹底、了解整個時代蒼生人道的完美王者。
‘我就當故事書看了…’
女娃心底碎碎念,自我催眠…而催眠著催眠著,她又還高興了起來。
往壞了想,帳下狗頭軍師,竟然敢對她指點江山,教她做事,是大大的不敬。
可若往好了想?
有這么一個認真負責、嚴以律己的小弟打手,不放過任何一點自我成長的機會…
那,來日,對上她女媧大人的那些大敵——鴻鈞、伏羲,豈不是又增添了一點點的勝算?
小弟靠譜,老大面上也有光啊!
這樣一想,女娃便從心底冒出了一股喜悅的情緒。
糟糕的心態,來的快,去的也快。
——女媧,就是這么樂觀開朗的一個神!
當然。
樂觀開朗歸樂觀開朗,有的事情,不重要且能摸魚的話…她還是不介意摸一摸魚滴。
此刻,她瞅著沉迷學習,開啟好學生模式的風曦,眼珠骨碌碌的轉了幾下,然后輕輕干咳幾聲,“風曦,你說的有些道理,是老成持重之言。”
“你的苦心,我已經明白了。”
“只是我身為儲君,事務煩多,精力不得不分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過這書,我還是會帶回去,細細品讀的…算是不辜負了你的一腔熱血、赤膽忠心。”
女娃若是自言自語般,甚至都不等風曦抬起頭說什么,便敲定了章程,然后——
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我閃!
在侯岡古怪震撼、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卻又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女娃她…一溜煙跑沒了影!
“喂…”
風曦抬起頭、徒勞的伸出手,卻什么都沒能留下。
也不可能留下。
畢竟…
現在的風曦,不是女媧的對手嘛!
想要讓女娃變身好孩子、“平心靜氣”的學習工作?
他還差的太遠。
更別說,他們兩個人真正的地位問題,可是女媧為主,風曦是從!
若是能顛倒過來,一為煌煌上帝,一為弱氣屬神…那還能勉強有三分大義哩!
“帶回去,你真的還能靜下心學嗎?”風曦無奈的嘆了口氣,“好歹在這里,閱讀理解都能找到原作者,給出標準答案…”
“這么好的環境,你都給跳過去…唉!”
他嘆息不停。
一旁,侯岡表情驚悚,卻是連連擺手,瘋狂搖頭,“別別別,你可別坑我…”
“閱讀理解,我哪敢指點女媧?”
“我還怕她張口就來一句——你在教我做事?”
“她開心就好!她開心就好!”
侯岡很有自知之明。
盡管自覺,純粹考慮智謀段位,他背后的那人,應該能占女媧一丟丟的便宜。
可是要膽敢說教女媧,并且說教的她煩了?
人家握緊拳頭就上了!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學習,是為了知書達理,是為了跟別人講道理。
修行嘛…
是為了讓別人認可我自己的道理!
把所有反對派給弄死,老子就是唯一的光,唯一的電,唯一的神話,唯一的真理!
“呃…”
風曦欲言又止,看著一副弱小、可憐、無助樣子的侯岡,心情微妙。
——他這么多年來,跟女媧近距離接觸,沒發現這位娘娘有多么暴力啊?
——最起碼,對自己人是不暴力的!
“侯岡啊,你這想法就有問題…”風曦表情一正,一臉的威嚴正直,“女媧娘娘,那可是最圣明的皇者,能接受一切逆耳的忠言,不會因言降罪!”
“只要我們的出發點,是為了她好…那她即使煩悶了,也最多是避開你,也不會提起長劍,來一場夢中殺人。”
“因為她深深知道,我這樣忠臣的苦心!”
“也正是因此。”
“我等忠臣,更是要認真輔佐于她,讓媧皇垂拱而天下治,界泰民安!”
“像侯岡你這樣的行為——耍滑頭、避重就輕、言好不言壞…這是佞臣啊!”
風曦痛心疾首的說道。
然而。
聽著風曦這樣的說辭,侯先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傻了。
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風曦,再回想是誰導致了白先生深陷“二五門”的罪魁禍首,眼下竟是還有勇氣用“忠臣”、“佞臣”的論調,對他進行批判?!
公道何在啊?!
“忠臣?”
“佞臣?”
“你你你…你心里沒點逼數嗎?”
侯岡深呼吸,方才勉強按捺住了熊熊燃燒的吐槽之魂,有氣無力的點指風曦,說著讓小風同志心頭狂跳的話。
“剛剛女媧在這,我不戳穿你…但你的底細,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侯先生冷笑起來,“不事二主,方為忠臣。”
“你之前諷刺我,說我跟白澤有染…”
“可你?”
“你…跟羲皇便無關?”
“你收過他多少錢?!”
聽到這,風曦感覺自己眼前就是一黑,本能的手就按在了腰間,是要拔劍、殺人滅口的節奏。
事發了!
腫么辦?
要不要…弄死這個逼?
風曦的念頭靈光如光似電,剎那間轉動千百億次,從借刀殺人、到賊喊捉賊…一系列的善后操作都設計好了。
不過很快,他又不慌了。
只因小風先生自覺——他,依舊是堅定的女媧黨!
雖然,羲皇陛下扔過來太多的糖衣炮彈,誘騙他純潔、忠貞的心靈。
可是!
他有背叛女媧、出賣女媧的情報信息出去過嗎?
風曦想了想,很確定——
沒有!
盡管他的人生履歷中,不乏有借女媧的財富之“雞”,下自己的外快之“蛋”,王庭里面中飽私囊,琢磨過另設中央,延續自己的統治…
但,截止到目前為止!
通敵叛變、通敵叛變…
他頂天了是通敵,還沒有叛變嘛!
再說了。
伏羲和女媧,這兄妹之間的事情…那能說是死敵嗎?
那叫情趣!
懂不懂?
‘對!’
‘沒錯!’
‘雖然我喜歡賺錢,愛好氣運功德,跟伏羲大圣有些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但我知道!’
‘我還是一個忠臣!’
風曦明確了本心。
他就是這么認為的!
“我與伏羲陛下,當年相見恨晚,有忘年交之情誼,得到過投資…這算得了什么?”
風曦眉梢一挑,嗤笑出聲,“女媧娘娘對此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娘娘她都沒有說話,哪輪得到你這外人饒舌多嘴?”
“我忠于娘娘!”
“過去是!現在還是!”
本心既明,言行合一,心身同調,風曦整個人頓時有神圣高潔的氣場,讓侯先生看得是瞠目結舌。
‘臥槽!’
‘這個家伙,這么、這么…不要臉的嗎?’
‘我得承認。’
‘老伏挑選臥底的眼光,是真的好!’
‘前有東華,后有風曦…這全都是有潛質問鼎“臥底之皇”的寶座!’
侯岡自嘆弗如。
他做臥底,盡管身為老戲骨,不會掉鏈子,但心理壓力依舊不輕。
最起碼,不能像眼下這位一樣——
在至關重要的事情上,前腳女媧剛剛確定了臥底兄長的計劃,后腳轉手就賣給了羲皇,眼下還能如此的神圣高潔,半點慚愧之念沒有就算了,甚至還可以大言不慚的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