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司命
“風雨將至。”
一座廣闊無邊的仙島神山上，有威嚴神圣的大能者看著圣人正位的異象余波感嘆，眼底卻是一片混茫莫測。
“從此之后，吾等不得安寧矣。”
大能輕語。
“帝君何出此言？”
一位隨侍在旁的大羅疑惑，“我們仙道，不參與大劫之爭，只是做做救援相關的工作，算得上是超然物外，如何會不得安寧？”
“況且，我們推動文明變革，劃分五仙，自始有專長發展和定向培養，明晰社會分工，于人道可謂大功，當能傳頌千古。”
“你說的是有道理。”大能轉身，睿智偉岸，正是東華紫府少陽大帝君。
他臉上掛著淡淡笑意，“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有道理就行的。”
“如果單純道理就有用的話，還要武力做什么呢？”
東華帝君雖是在笑，然目光幽深無比，“正常時候，是需要講道理的…但現在卻偏偏不是正常時期啊！”
“戰爭紀元，生死成敗之爭，人們往往不吝動用打破底限的手段，單純的道理又能約束什么呢？”
說著，帝君搖了搖頭。
“傳我旨意…仙道的工作推進加快一些。”
“萬年之內，我要看到成果反饋。”
東華帝君頓了頓，“而有了成果后，你們各自把這期間培養起來的相關工作專業人才分一分，分成兩個派系站隊，試著聯系聯系巫妖兩邊。”
“帝君！”那位大羅心中震動，話音激蕩。
他還要再說些什么，卻被帝君搖頭止住，“這天地局勢撲朔迷離，我已經有些看不太清了…而大劫之中，實力強大者，有機會摘取勝利果實，卻同樣也會成為重點打擊的目標。”
“其實那生死成敗，我是不太在乎的——畢竟成道大羅，即使遭遇不測也能轉劫過來，無非是所耗時日多少。”
“只是呢，仙道的推進卻不能放下了…那有負人道蒼生的期望。”
東華帝君語氣平靜，“有朝一日，若是我出了不測…那你們就分別去到了巫族或妖族中。”
“加入后呢，本分一些，不用爭強好斗，老老實實做好本分工作就行。”
“畢竟我們這行業，只要嘗到了甜頭，哪個大勢力都不舍得放棄，也算是前景光明。”
“…是。”那尊大羅沉默了半晌后應道，“帝君的吩咐，我記下了。”
“不過我想，以帝君的實力和勢力，想來是不會有那一天的。”
“這誰說的準呢？”東華帝君哂笑，“我廣結人脈，羽翼眾多，這些年來因為推進仙道的工作，團結了一批大羅，還有數量龐大至極的妖族中層、底層，勢力不可不謂廣大。”
“可惜啊，我這勢力大是大了，卻又沒能大到打破某種極限，缺少對這個時代最關鍵人道命脈的解釋權力。”
“這便成了樹大招風。”
“此刻很多道友，怕都是很惦記我呢。”
“接下來我的每一步，都需要慎之又慎，不能走錯了，否則…”
東華帝君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
帝君不言，做為手下的大羅自然也不會再說什么。
此地便因此陷入了莫名的寂靜之中。
直到不久后，有一名侍者從遠處恭敬走到近前，才打破了這寂靜。
“帝君大人，天庭派遣使者而來，遞上名帖，說是有要事與您相商，讓我通稟于您。”
侍者語氣謙恭的說道，同時雙手將一份名帖遞上。
帝君把手一招，名帖就到了他面前，略微一掃，狀極欣喜，“卻是白澤道友前來！”
“去，擺開宴席，好好招待這位貴客！”
“遵命！”侍者應聲道，迅捷行動起來。
沒過一會兒，便有宴席擺開，在東華帝君的授意下邀請天庭的使者——白澤妖帥入座。
在宴席上，仙酒神釀不缺，靈果華實遍布，更有在鳳棲山那里進修過大廚精心烹調之山珍海味，琳瑯滿桌，讓人望之目眩神迷。
這是一場盛宴，舉辦了數個日夜。
直到賓主皆歡后，帝君才讓人撤掉了這宴席，與白澤妖帥商談起了正事。
“白澤老友，你此次前來，不知道是想要與我商談些什么呢？”東華帝君問道。
“一件大事！”白澤笑瞇瞇，“對道友而言，還是大好事！”
“哦？愿聞其詳？”
“我天庭，前些日子考察了一下道友近些年來的工作成果，推進的那些仙道專職事項，發覺成果斐然吶！”
白澤妖帥一臉感慨的樣子，“道友有大才…那么困難又重要的工作，竟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化解了諸多艱難險阻。”
“人道變革，近在眼前…從此之后，總體社會財富價值，怕是每個元會都會相較以往多提升格三、四成！”
“東華道友功莫大焉！”
“過獎，過獎。”東華帝君瞇著眼，淡定的應付著白澤妖帥，“我不過是挖掘出了人道蒼生沉積的潛能罷了，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本質性變革，當不得道友如此稱贊。”
“誒…話不能這么說。”白澤妖帥搖頭，“任何質變，一開始都死從量變發展起來的。”
“東華道友的功績，我天庭是看在眼里的，天下蒼生也是看在眼里的…萬古歲月，自有定論，道友無需自謙。”
不待東華帝君說些什么。
白澤妖帥便自顧自的講道，“考慮到道友的才干與賢德，我天庭不想道友被埋沒了，希望道友能站在足夠高的位置上去發光發熱，為人道蒼生做出更多更好的貢獻。”
“因此，想代表廣大的妖族眾生，邀請道友在我天庭任職。”
“這…我對于職位什么的，并沒有太多想法和訴求。”東華帝君眨眨眼，“況且紫霄宮中，不是早有定論了嗎？”
“哈哈哈！”白澤大笑，“道友卻是著相了，偏離了本質。”
“當初道友沒能加入妖族，是因為需要擔心巫族的從中作梗，讓仙道事業胎死腹中。”
“而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仙道工作已經有了成果，讓蒼生看到了良好效益，變革已經走上了正軌，成為人道中的一種堂皇大勢，已然不是一個兩個大神通者意志所能阻擋的了。”
“巫族方面的阻礙，已經談不上問題了。”
“至于那道祖提議的什么所謂人道上的救援工作…哈！”
“難道這充滿愛心的工作在進行之前，還要談什么身份立場嗎？”
“那才是赤果果的偏見啊！”
白澤義正言辭道。
東華眼角抽動，想說什么又不好直說。
認真斟酌了下，他搖搖頭，還是不予評價了。
“況且，道友你想——”白澤又道，“你這仙道中，如今占比成分最大的是什么？”
“是我妖族的子民啊！”
“那么多我族的成員，在你的手下…若是道友你不在我天庭中有一個正式的、足夠高的身份，也很容易讓那些仙神感到不安對不對？”
白澤話中有話。
仿佛是在說——我給你敬酒，希望賓主盡歡，可你千萬別逼天庭拿出一杯罰酒。
東華帝君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而后他笑了，饒有興趣的反問起來，“那依照天庭那邊的意思…不知道是想要給我這人道的大功臣，授予一個什么樣的職位呢？”
“關于這個，我天庭也是有過思慮的。”
白澤正容道，“道友經營仙道事業以來，一直平穩推進，無有差錯疏漏，頗得世人信服。”
“很多妖族子民的反饋，道友最是公正，大公無私，心胸氣度像是蒼天那樣廣闊無比，德行品格像是盤古那樣高潔偉大，讓每一個經過仙道職業體系培養的妖族都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人生道路…”
“從這些評價出發，在我天庭的慎重考慮下，想聘請東華道友入我妖族，隸天上人間罪福之事。”
“法系嗎？”東華帝君目光一閃，笑了笑，“我還以為會是執掌大軍的一員呢。”
“哈哈哈…關于這個，我們本來也想過讓道友擔任一支大軍統帥的。”白澤道，“只是思慮良久，總覺得不妥。”
“以道友的功績，讓你擔任妖帥，有些太虧。”
“而若是更進一步，卻也不妥…大軍指揮，號令歸一，不太合適有兩個聲音。”
“且，終究是道友沒有過經驗，貿然上手，無論對哪邊都是不負責。”
“所以，我天庭在經過認真討論后，最后才確定了法系的這‘隸天上人間罪福之事’，卻是適合道友。”
“那我不就搶了冥河道友的生意嗎？”東華帝君微笑。
“道友放心，此事無需擔憂。”白澤雙眼炯炯有神，“冥河道友當初會參與到這里面，很大一個目的是為了名正言順的踐行其殺戮大道。”
“他的目標，是擁有合理合法的誅殺之權，是要包攬所有劊子手的工作，拿到親手斃殺犯人的資格，刑殺違逆天意之輩，吃上公家的飯，不再需要像個陰謀家一樣，縮在角落里搞事，去謀劃怎樣掀起魔劫，搞非常恐怖的魔道襲擊之事。”
白澤指出，冥河魔祖很精明。
他行走殺戮之道，講得淺顯直白些，那就是打怪升級，殺人練功！
非常魔性的一條道路。
不過，路歸路…怎么走，還是有待商榷的。
搞恐怖性的活動，來什么襲擊…這不是不可以。
但常在河邊走，總是會濕鞋。
這樣的陰謀家，遲早哪天就被混秩序側的大能一擁而上，活活群毆打死了。
具體的，可以參照羅睺魔祖。
這位大能，在大神通者中亦是頂尖之輩。
奈何，他不遵守游戲規則，才導致了最后的凄涼下場。
冥河魔祖就聰明多了。
他直接便加入了體制，拿到了行刑權力！
靠著先天神圣的大集團吃飯，默默做著劊子手，很低調的發育。
偶爾在跟一些想要清洗自己內部勢力黑暗淤泥的大能交易，扮演下反派角色，斬殺一些禍害，相助正本清源。
“冥河魔祖，在乎的是那最后斃命的一刀歸屬權…至于怎么定罪？他其實是不在意的。”
白澤微笑，“這就有了操作空間，也是我們需要道友這樣公正之人去管理的原因。”
“再說了。”
“如今的時代，是我妖族、巫族的時代。”
“怎么制定游戲規則，那是我們說了算…那有天道背書，有鴻鈞做靠山的所謂圣人，在面對我們的時候都需要斂默，等這一場風暴大浪過去。”
“冥河…目前看來，對于我天庭來說，他的分量還是不夠。”
“所以東華道友你不必擔心，冥河會如何干涉。”
“他是個拎得清的神。”
白澤道。
“這樣么…”東華帝君點頭，“我明白了。”
“不過，那待遇問題？還有隸屬問題？”
“這你大可放心。”白澤朗聲道，“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虧待了道友。”
“道友雖有隸屬，但考慮那職位的立場和定義，需要的是公正…所以，隸屬是有，但只是名義上的。”
“由我天庭的東皇，來進行管轄負責。”
“而在待遇稱謂上，道友可自主…可自定王號，也可自定帝號。”
“至于辦公的地點么，可以選擇在天庭，也能是道友腳下這方諸山。”
白澤緩緩道來，“隸天上人間罪福之事，可謂之司命。”
“我天庭的想法，是設立三十六司命…道友在其中，居于領袖地位。”
“亦可稱之為——大司命！”
“大司命么…”東華帝君點頭，“這名稱卻是有趣。”
“三十六司命，對東皇太一負責，我為其中尊長。”
“看來，天庭的決心很大嘛！”
“用兵權來給法系背書？”
“這是特殊時期，自然要特殊處理。”白澤笑道，“巫妖大劫，戰爭時代！”
“這個時代，會非常非常的亂。”
“而亂世，自當用重典！”
“我們天庭做出這個決策之前，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需要一個大公無私、品德高尚、威望很大之人去擔任司命之位，同時以東皇大人的武力和權威背書，穩定住妖族整體在戰爭中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