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身陷囹圄志不改,青梅煮酒論英雄
“老道我能有什么看法？”
一聲輕笑響起，玄衣白發的道者悠悠開口，“按原本制定的規則，該怎樣便怎樣好了。”
“羅睺魔祖既然是越獄，那就依照越獄來處置便是。”
“不過嘛…”
說著說著，這位被世人敬稱的道祖——鴻鈞，看了伏羲大圣一眼，又看了少陽帝君一眼，神態表情很是意味深長，“我個人呢，有一點小小建議。”
“雖然說，羅睺道友本質上是鍋祖…但我們也該尊重一下人家的職業。”
“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神，也不會放過任何罪孽——最起碼在明面上，捉賊要拿贓。”
“哪怕那物證是虛構出來的，偽造出來的…可必須要有。”
“不能突破了底線，僅憑莫須有來定罪。”
鴻鈞道祖說的是條條有理，讓不少大能聽了暗暗點頭。
當然，也有人是不以為然。
“這些蘊含誅仙劍陣精義的毀滅劍氣，不就是最好的物證嗎？”
“這還不夠嗎？”
一尊頂著大大龍腦袋的神圣咬牙切齒，“再說了，即使詢問羅睺，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嘴硬咬牙死不承認有越獄行為！”
這位大能語氣話音充滿了憤恨惱怒，似乎是對魔祖的意見很大，因此為某些人助攻了一波。
“嘖…這誅仙劍陣的劍氣，講道理仿造起來很難嗎？”
“對毀滅大道有些深入研究的，都能造一個真偽難辨的劍氣，除非讓羅睺魔祖親自來驗證。”
鴻鈞道祖笑著搖頭，指尖一彈，一道劍光冉冉升起，刺骨殺機閃耀，“更何況，別說仿造了。”
“就算貨真價實的劍氣…你想要，我都能給你。”
“只要執掌誅仙劍陣，并且琢磨過一段時間，都是不難辦到的。”
“伏羲道友，你覺得…我所言對否？”
他嘴角含笑，問向羲皇。
伏羲大圣眉梢一挑，笑意未減絲毫，頷首認同，“此言在理。”
說著，他抖手一拋，衣袖間掉出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眾神望去，目光盡皆詭異無比。
如果風曦也在此地，并且看到…那他一定會深有感觸，感懷歲月。
因為呀，這場景似曾相識。
——落在地上的那些東西，全是劍陣！
還是誅仙劍陣！
只不過，要在前面加上一個“偽”字。
偽·誅仙劍陣！
“這些東西，想來大家都不陌生吧？”
伏羲笑瞇瞇，“說不得有一些，就是出自在場某些人的手？”
聽著前半句的話，諸多大能不自禁的點頭。
而后面半句話響起，他們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順帶著送上否認三連。
“我不是！我沒有！您別瞎說！”
“嘿！”
羲皇嘿笑一聲，“那些穿梭時空的旅客為什么沒有淹死在時間長河里，我就不說了。”
“好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自帶金手指——什么乾坤鼎啦、昆侖鏡啦、誅仙劍陣啦…”
“很讓人懷疑背后是不是有一只大黑手在操縱…不知道這些靈寶的主人，有什么話要說呢？”
羲皇又抖手拋出一大堆的偽劣靈寶，環視在場大能，尤其是那些靈寶的主人。
而后不出預料，得到了一系列否認三連加一。
“一定是有人偽造出來的！”
“假冒我們手中靈寶的大道！”
“這是栽贓！這是陷害！”
一連串中氣十足的叫喊聲響起，仿佛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和純潔。
自己復制手中靈寶大道，安排穿越者逆行時代作為棋子籌碼，是大大的幕后黑手？
不可能的！
自己偽造過別人手中先天靈寶的大道？栽贓陷害給別人？
也是不可能的！
我們這么純潔，這么善良，都是完美無瑕、品德高尚的先天神圣，怎么會做這些一看就是魔門魔主才會干的事情？
“那照這么說，這背后就是有一個很邪惡的家伙，策劃了這些？”
伏羲大圣摩挲著下巴，做若有所思狀。
“對對對！”
諸神都點頭認可，紛紛表示是這樣的沒錯。
鴻鈞也想點頭…不過，他很敏銳察覺到不妥的地方。
‘雖然伏羲這家伙，現在的說法看起來是支持我的觀點…可為什么我就是感覺不對勁呢？’
道祖瞬間警惕起來。
然后他便聽到，羲皇用一種憂心忡忡的語氣說道：“這樣看來，那幕后黑手，大不簡單吶！”
“能一口氣仿造這么多的先天靈寶，還是各位手里珍藏的物件，并且做到法則真偽難辨的地步…太可怕了！”
“光有見多識廣都是不夠的，最好還是要將各件靈寶都掌握在手里過，進行細致認真的研究，才能做到除了先天不滅靈光之外一切構造以假亂真的地步…”
“而就在剛才，我記得似乎有哪位就說過，別說是假的，就算真的都能給弄出來？”
伏羲臉上浮現恍然大悟、行將破案的樣子。
“哦哇！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少陽帝君跟上，連連點頭，進行捧哏。
有這帶節奏的，在場的大能腦袋都有些不受控制了，都想跟著點一點。
好在，他們眼神很好，眼角余光看到了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道祖默默擼起了袖子，握住拳頭…
這一刻，莫大的求生欲望，讓他們克制了原本的沖動，決定遵從心的選擇。
甩鍋，那也是要看對象的。
“原來如此什么？”
鴻鈞道祖掛著有些勉強的笑容，笑容之下是兇殘念頭，恨不得把造化玉碟拍在這兩個人的臉上，將他們給拍扁——太可恨了！
“我是想到了關鍵的線索而已…”
少陽帝君懇切說道，“通過伏羲道友的推測，我想到了鴻鈞道友你。”
在鴻鈞決定掏出名為分寶巖的板磚大殺器之前，這位帝君來了個大轉彎。
“但是呢！”
“我想鴻鈞道友是怎樣勞苦功高的洪荒大管家？如何會有那樣胡亂ps，栽贓嫁禍的行為？”
“所以，道友你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我緊接著就想到一個跟道友出身大有關連的人物，一樣是匯集過三千大羅道，只是有些殘缺。”
“但再殘缺，也都是貨真價實的！”
“做到真偽難辨的地步，也是很正常…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少陽環視左右。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接引古佛雙手合十，“一定是魔祖越獄成功之后，徘徊在暗中，策劃大陰謀，從各個時空中往本源洪荒之中拋來穿越者，作為域外天魔，并且附贈所謂金手指，栽贓嫁禍給我們，欲圖實現他那不可告人的陰謀！”
他給所有人搭好了臺階，并且自己先沿著走了下去。
一點看不出，之前五運道主相談甚歡的模樣。
這嫻熟的操作…
是個狠人。
狠人先行了，后來者有一個算一個，都緊接著跟上。
他們紛紛表示，這或許是魔祖新一輪邪惡行動的開始，吾輩神圣當小心謹慎，巡查洪荒，不讓有邪惡妖孽作亂。
“那魔祖，該怎么判決？”
“他現在還在牢里…看來是剛才的越獄行動失敗了，只是驚動了我們，但終究沒有逃出去。”
冥河老祖沉吟，“我們除了再加強一下封印之外，似乎并不能對他做更多的懲罰了？”
“畢竟，他都已經是要關押到無量量劫到來之日，真正的牢底坐穿…加多少刑期都是沒用的啊？”
“可要是不懲處一二，怎能體現我等的手段公正，有過必罰？”
冥河老祖輕嘆。
“刑罰千千萬，總有合適的…哪里只有延長刑期一種？”
伴著磨牙的神圣女音響起，風姿綽約的女神在舒展筋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有一陣陣讓人牙酸的骨節摩擦聲音，令聽者變色，聯想到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呃…女媧道友，這不好吧？”少陽帝君眨眨眼，“鍋…魔祖好歹也是一尊大能，不是練拳的沙包…”
“嗯？！”女媧看著他，有看向她的兄長——伏羲，從鼻孔發音，“我可是很講道理的女神，武力所出，必然有因。”
“關于眼下羅睺越獄的問題…雖然這家伙如是一心隱藏，我還真未必找得到鐵證，總有被他推脫的空間。”
“這不好，很不好。”
女媧活動著雙手，一雙芊芊玉手很精致，但是動作不怎么淑女，不時的握拳，轟擊虛空。
拳勁凝練無比，也霸道無比。
在虛空中擊出小孔，撞進歲月長河，無雙偉力擴散橫掃，讓淘淘長河震動，險些要斷流！
“萬幸的是，有人站出來，跟他打對臺…可以幫助我們間接去論證事實真假。”
女媧看著少陽帝君，雙眼逐漸瞇起，“若是那個人所說過的某件事是真的，那便證明整個人是誠實的…他的話可信度就很高，能確鑿證明羅睺魔祖心懷不軌，對我們懷恨在心，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沖擊牢獄，從這里面越獄而出。”
“否則的話，他便是狡詐鬼祟之輩，一切所言都要打上懷疑的問號…我們對羅睺的審判要擱置一邊不說，我還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看看他是不是在跟某些‘弟弟’人物串聯勾搭，甚至膽肥到明目張膽的在我們前面，假借別人的嘴來編排我？！”
“羅睺這口鍋，也不是萬能的！”
“有的東西，是他背負不了的，也是我一定要徹查的！”
女媧很認真的盯著少陽，以及——伏羲。
伏羲一愣，隨后做出了滿臉傷心狀，像是對叛逆妹妹的不理解。
少陽一愣，緊跟著做出了感慨萬千的樣子，“那好吧…我愿意跟羅睺道友當面對峙，以此為引，讓諸位能借著這引子一觀當年場景。”
“只是有言在先…請這里的幾位道友注意保持冷靜克制，不要丟了風度，要淑女，要溫柔，要和善。”
他搖著搖頭，雙手變幻法印，與這個世界共鳴…慢慢的，一片宏大的時空在展開。
那是八十一條鎖鏈的最終匯聚地。
是鎮壓一位魔祖的最禁忌地方。
在這里，有一位披頭散發的身影，被八十一條鎖鏈束縛了身形…可其英雄氣不減，依然屹立不倒。
魔祖——羅睺！
當時空變幻，無比劇烈的波動出現，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大能緩緩抬頭，露出了一張桀驁不馴的面容。
“怎么？你們來決定釋…”
魔祖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女媧一擺手，“你是不是越獄了？”
“然后失敗，驚動了我們所有人的警報？”
羅睺一愣，有些搞不懂情況，但還是本能道：“驚動所有人？那還叫越獄嗎？我會那么沒有技術含量嗎？”
“再說了，我越獄我能跑到哪去？洪荒水這么深，盤古都不止有一個，不選擇洗白而選擇越獄，這是想被那個盤古砍死？”
魔祖口齒很清晰，邏輯很分明。
但架不住有人陰惻惻的說了句，“看吧，他不肯承認的…還能用道理來搪塞你。”
“有的人吶，你不能看他怎么說，要看他怎么做。”
“你說的對。”
女媧點頭，兩只玉手同時伸出，一只探向羅睺，一只探向少陽，這是在觸碰他們的時間線，牽引彼此一段真實發生的、共有的一段歷史。
羅睺無法反抗，他被八十一位古神大圣鎮壓的，哪里有反抗的力氣？
至于少陽，則是微笑著開放了某一段時光，好讓某人死心。
在諸神緊張、期待、好奇的目光中，兩條時光的線交錯了瞬間，一段過往的歷史就此呈現。
在那段歷史中，兩位大能對坐。
少陽和羅睺！
這位帝君提著一個小籃子，來到這片禁地，似乎是在…探監？
帝君席地而坐，一個個小碟子擺出來，對面的是臉色臭臭的羅睺，黑著臉，一聲不吭。
現在的魔祖，看著這一幕，靈光一閃，頓時記起了那段記憶的所有，一切都仿佛是歷歷在目。
然后，他神情驟變，逐漸的發黑發綠。
“魔祖，你敗了。”
“而輸了，就要認。”
少陽帝君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給魔祖斟了一杯酒，旁邊幾個小碟子，擺滿了青梅。
“這天下之大，英雄之多，哪能容你肆意妄為？”
“這下好了吧？”
“被鎮壓于此，無量量劫不得出！”
帝君似在調笑。
而剛剛經歷了慘烈圍毆毒打的魔祖，桀驁無比，怨氣在心頭，張口便是一句。
“我雖敗，但敗亦英杰！”
“一群無能之輩，也配稱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