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伏羲氏聯盟,存在時間不過幾千年,對于洪荒世界的時間觀念來講,幾乎便是彈指間。
可就是如此短暫的時間,這一個聯盟便經歷了初創、崛起、輝煌,以及最終的——覆滅!
這游走在危險線上的組織,在巫族高層一位祖巫意志的重拳出擊下,考慮時代的背景,巫妖兩族之間的關系,以及不能明著言說的種種內幕,走得很安詳。
一個“伏羲”倒下了,另一個甚至是一群“伏羲”,站起來了!
當然,這回站起來的,就不叫大伏羲氏聯盟了。
而是叫什么“舜起源聯盟”,亦或者是“顓頊起源聯盟”等等。
可不管名字如何,內涵卻不會變。
在某些人的主導下,都是直面女巫聯盟,不讓她們在最短的時間內主掌巫族底層話語權,爭取足夠緩沖,讓男巫們能夠整合起來,發出屬于自己的聲音!
“好好好…”
此刻的巢曦,也只能說一個好字了。
勝利的喜悅,早已是煙消云散,轉而是被沮喪和無奈所取代。
“謝謝夸獎。”遂初嘴角有笑意,“我一直都很好…”
“唉…本人這么出色,也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呢。”
巢曦聽著這欠揍無比的說辭,心疼、肝疼,渾身上下都疼。
她在認真思考著一個問題——
要不要再刷新一下自己的底線,變得再“天才”一些,現場“頓悟”“突破”,將這個家伙按在地上捶?
不過,在仔細斟酌了對面那人的下限,并且與自己對比后,只能不甘心的放棄了。
因為,那很有可能發展成為類似于先前所見的情況。
千人圍殺三人后,再有十二萬九千六百人跳出來圍剿!
看起來,一邊是三百三比一,一邊是一百三比一,前者更兇。
但要清楚!
元會組合,那是早有預謀。
打從一開始,就不是三個堵兩個,而是十二萬九千六百零三個堵兩個啊!
巢曦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這家伙計較。”
“那最好不過了。”遂初笑容更燦爛了,“我們之間,要是傷了和氣,那多不好?”
“哼!”巢曦冷哼,強行轉移話題,問起一個自己關注的重要信息,“顓頊起源聯盟…既然敢組建這個聯盟,這是在說,你、你背后的那個人,知道了顓頊是誰?”
“甚至于,還拉他們入伙,站在了一起?”
巢曦雙眼前所未有的明亮。
舜起源姓氏聯盟,她可以毫不在意。
但是…顓頊?
完全不同!
三皇五帝序列中,這位是各種不同版本都榜上有名的五帝之一。
更是人族正統祭祀五方上帝中的黑帝!
這還是站在人族的立場去看。
而對于巫族,更是不同凡響。
畢竟,疑似被其壓制的玄冥祖巫和共工祖巫,都很有些話想說。
某種角度而言,顓頊比黃帝,理論上還要更吸引那么一點點火力。
當然了。
拿祖巫狂刷聲望的五方天帝,十二祖巫全體都不怎么待見就是了。
甚至如果有機會,什么套麻袋、拍黑磚的操作,也不是不能有。
可惜,實際情況不允許。
因為,只有一個伏羲是站在臺前,明牌了的。
剩下四位,盡數隱藏在迷霧中。
他們是活躍在當下時代的大能、而今悄悄入局?
還是此刻蟄伏、未來才綻放光彩的無上強者,逆轉了因果時序,強行在這個時代落子?
每一位大羅至尊,都是無盡時空永恒自在,都是棋手的一員,太難徹底掌控了!
尤其是還能壓制祖巫的存在。
或許不到最后一刻,誰都無法知道會有怎樣的驚天反轉,驚掉一地下巴。
“顓頊是誰,我又怎么會知道呢?”
遂初溫和的笑著,“五方上帝里,只有伏羲天帝,有大心胸、大氣魄,從始至終都用自己的神名行走歷史紀元,無懼一切挑戰,能坦然背負敵人對手的敵視和仇恨…”
行不更名伏天帝,坐不改姓太昊皇!
“剩下的四位人族天帝,藏的一個比一個深就算了,還到處故布迷霧,誘導欺騙性質的棋子扔了一堆又一堆…”
“就算是站在我背后的那人,對此也是霧里看花,不真不切——是有了一些懷疑的對象,可那無一不是這個時代的頂尖大能,不好強行驗證。”
“這些大能,無論是襲殺了哪一位,都必然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猜對了還好。”
“猜錯了?”
“呵…那就麻煩大了。”
“麻煩大?不,一點都不麻煩。”巢曦淡淡道,“你只要告訴我,猜測的對象有哪些就可以了。”
“剩下的,我們自有判斷…畢竟,不是只有你們在研究,我們也在探索。”
“或許很大程度上,可能答案是一樣的。”
“嘿。”遂初笑笑,“告訴你也無妨。”
“比如黃帝,懷疑的對象就有三個。”
“三個?”巢曦頓時感興趣起來,這出乎她的預料——她只是鎖定兩個嫌疑犯而已。
“帝江算一個,鴻鈞也算一個。”遂初道,語氣頗有些玩味,“但第三個,我想你一定猜不到。”
“是誰?”
“那就是當世的一位大神通者——紅云!”遂初道。
“他?不可能吧?!”
“沒有什么是絕對不可能的。”遂初搖了搖頭,“有的時候,你們都以為不可能的對象,反而有可能是真正的兇手。”
“理由呢?”巢曦冷靜的問著。
“官職。”遂初吐出兩個字,“黃帝,受命有云瑞,故以云紀事,以云名官!”
他的臉上,此刻露出冷笑,“再狡猾的狐貍,有的時候也會露出馬腳…這云官,便是一個破綻!”
“黃帝授官,官名皆以云命,為云師!”
“春官為青云,夏官為縉云,秋官為白云,冬官為黑云。”
“這很難不讓人有所聯想。”
“而紅云的根腳…大家都是明白的,我就不多說了。”
遂初說完,現場便沉寂下來。
巢曦不說話,只是眸光閃爍個不停。
風曦在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他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么很了不起的內幕,有一種在見證歷史大事件的感受。
這很可能導致一位洪荒頂級大神通者的殞落!
許久后,巢曦才開口,“實力…紅云雖然不錯,但我不相信他有坐穩黃帝位的實力!”
“我只是…不,我背后的那位只是懷疑他而已。”遂初笑笑,“又沒有百分百的確證。”
“鴻鈞、帝江、紅云,他們三個都有嫌疑。”
“鴻鈞,實力完美匹配。”
“帝江,有祖巫身份,地位足夠,有可能無縫銜接黃帝身份。”
“紅云,看起來最不相關…但云官的存在,誰能保證,他就真的沒有問題?”遂初淡漠的道,“至于他的實力?”
“呵,別忘了。”
“這是一個什么時期?”
“巫妖大劫吶!”
遂初語氣意味深長。
巢曦聽懂了,風曦也聽懂了。
大劫時代,危機重重。
何為危機?
是危險。
也是機會!
抓住了機會,螻蟻都能登天!
和平的紀元中,每一個層級的實力地位,已經基本固定。
強者恒強,弱者恒弱。
可大劫一到?
這就帶來了變數。
如今的弱者,怎么知道他不會在這個過程中一躍而成為強者?
不管這里面用了怎樣的手段。
比如說,發死人財。
又比如說,背刺跳反、竊取勝利果實等等。
太多太多了。
大劫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唔…”
巢曦似乎被說動了,眸光逐漸變得深邃,不知道在轉著怎樣的心思。
“除了黃帝之外,其他的三位天帝呢?”巢曦語氣變得和緩了許多。
她不爽遂初,但對其智慧還是認可。
沒看這已經鎖定了一個意外的嫌疑目標,打開了全新的思路?
“少昊,據說是承接太昊道統…太昊嘛,我們都知道是誰的。”遂初有些無奈的樣子,“所以這一位,一定與伏羲有關聯了。”
“而且從官職上來說。”
“伏羲,龍師名官;神農,火師火名;黃帝,云師云名;少昊,鳥師鳥名。”
“伏羲,人身龍尾,這龍師名官,可以解釋。”
“所以少昊呢…多半還跟羽族有牽扯,鳳凰文化在其中流傳。”
遂初似乎是不想在這方面多說,很快就將其跳過。
“神農…火師,這描述的過于簡略,也導致猜測的對象多了些。”
“祝融、帝俊、太一,這是前三懷疑的。”
“至于顓頊?”
遂初沉吟良久,“這應該是一位在巫妖大劫便有莫大勢力的人物…不然,也很難將人族之間的內戰,與共工祖巫在大劫中一頭撞上不周山重合在一起——這是巔峰強者的倒果為因!”
“雖然,倒果為因是大羅的常規操作…但是想顛倒一位祖巫,非常恐怖!”
“所以,你懷疑誰?”巢曦皺眉。
“鯤鵬。”遂初低聲道,“這是從利益上來分析判斷的…這位頂尖大能,掌水控風,厚積水而馭天風…共工與玄冥兩位祖巫,要么是水之道的大能,要么是這個領域的分支。”
“對起來說,不可不謂是巨大的吸引!”
“他有足夠出手針對兩位祖巫的理由!”
遂初言之鑿鑿。
風曦聽著都相信了。
巢曦亦是若有所思。
半晌后,她微微搖頭,“這些都沒有切實的證據…單憑莫須有的懷疑,不好下手征伐。”
“我早先便說過了,只是猜測而已。”遂初不在意道,“再說了,不好下手就不下手,多留個心眼防備一二,那也是好的。”
“總比最后,一臉茫然要強。”
“說的倒也是。”巢曦點了點頭,緊接著皺起眉毛,“既然你都有懷疑的目標了,那還組建‘顓頊起源聯盟’做什么?”
“是想做后勤大隊長、給人家攢手牌嗎?”
“非也、非也!”遂初似笑非笑,“我這是在釣魚…”
“比如說顓頊聯盟…真的做大了,正主還能按捺住嗎?”
“他跳不跳呢?”
“不跳,看著那么大一塊肥肉,卻不能吃到嘴里,心癢不癢?”
“跳了…呵呵!”
“一個大坑,早已準備就緒…進來了,就別想出去了!”
“你好陰啊,不愧是玩戰略的!”巢曦先是一臉唾棄鄙視的看著遂初,而后又歡喜起來,“不過,你的計劃我喜歡!”
遂初聳了聳肩,沒有計較她的評價。
戰略專業風評被害,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他都習慣了。
“如果,顓頊的耐心很好,硬是不跳陷阱呢?你又該怎么辦?”巢曦疑惑。
“不跳就不跳唄,我能有什么損失?”遂初攤攤手,“甚至于,我還希望他一直不跳呢!”
“那個時候我就勉為其難的,將顓頊這個身份,給收入掌控好了。”
“啊啊嗯嗯?”巢曦有些茫然。
“什么是借假修真?什么是煉假成真?”遂初悠悠道,“有時,假話說一千遍、一萬遍,那也成了真話。”
“當所有人都相信我安排的假顓頊,是真正的顓頊…那么,還有真顓頊什么事嗎?”
“贗品淘汰正品,假貨擠死真貨…”
“淡定淡定,不要激動…這都是常規操作!”遂初看著突然變得激動無比的巢曦,老神在在的安撫了一下。
但是,并沒有什么用。
這一刻的巢曦,雙眼的光芒之璀璨,顯示其內心是怎樣的不平靜。
那像是看到了希望!
“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少女小聲碎碎念,“我光顧著猜天猜地猜空氣,看誰都是嫌疑犯…何必這樣被動?”
“理當主動出擊,直接從根源下手就好了!”
“直接選擇一個在掌控中的優秀棋子,去爭奪黃帝的位置,逼迫其應手…”
“這便能一點點改換原本的敵暗我明…”
“哈哈哈哈!”巢曦得意大笑起來,贊賞看著遂初,“我發現有的時候,你也不是那么的惹人生氣嘛!”
“呵!”遂初不置可否。
“好了好了,今天我們之間的事情,就告一段落!”巢曦道,“我有事去忙了!”
揮一揮手,她走路帶風,輕飄飄的就離開,從風曦的視線中消失。
那方向,似乎跟他的目標一樣,都是后土祖巫的殿堂。
遂初負手而立,遙望天際,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