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靈寶現世,雖遲但到
猙獰與淡漠的表情，同時出現在穹幽的臉上。
一邊猙獰，一邊淡漠…隨著時間流逝，屬于穹幽妖神自身原初的三觀認知，將要被徹底的覆蓋！
最終，近乎淪為機械般遵從帝江祖巫意志的工具！
“休想！”
太一輕喝，他不能坐視手下的淪陷。一只手拎著混沌鐘砸出，另一只手沒入穹幽妖神的軌跡歷史，試圖重新刷新因果，顛倒再現本我。
兩尊至強大能爭鋒，彼此對抗。
可憐穹幽，堂堂一尊大羅，自身人生淪為戰場不說，還要遭受著非人的痛苦。
“啊！”
那慘烈的嘶吼聲，不知道震碎了洪荒多少生靈的魂魄，無聲無息間死去。
“太一…我想要做的，你阻擋不了！”帝江露出一個冷酷笑容，“你以為本座身為空間祖巫，執掌時空根基之一，只是聽著好玩？”
“混沌鐘的時空迷宮，我都能闖出來…驟然發難，突襲一尊已被打下標記的大羅，你如何能阻我！”
他不管不顧已經到其身前的混沌鐘，手掌猛的發力，籠罩無窮次元時空，從穹幽妖神先天靈光映射衍生的無盡化身上逆行追溯，解出唯一的一個解，那是其根本道果，然后一扯——
“哧！”
剎那間，血雨瓢潑，舉世同悲！
一個難以形容的璀璨光團，被帝江掌握。這是很恐怖的事情——意味著屬于穹幽妖神的一切，此刻盡都落在了空間祖巫的手中。
“該死！”太一怒嘯，一身法力盡數沒入混沌鐘，讓它用所能被驅使的最大威能，瘋狂朝帝江頭顱砸下。
這一擊若是落實，帝江的身軀多半要爆碎于此。且混沌鐘在時空上的巔峰權柄，追根溯源打擊，那是連根本都會被重創！
但，帝江并不擔憂。
因為，他是有隊友的！
一只芊芊玉手，從一旁伸了過來。它握成拳頭，沖著撞擊向帝江的混沌鐘打去！
后土祖巫！
不知何時，她也從迷宮中闖了出來——盡管灰頭土臉的樣子有些狼狽，但不論怎么說都比渾身是血的帝江祖巫，狀態好上太多。
也因此，成為迎擊混沌鐘的主力，替為了拿下穹幽人頭而暫時難以分心的戰友接上一擊。
“咚！”
前所未有的碰撞，在天地中爆發。
整個洪荒，在隱隱晃動。
浩蕩奔流的時間長河，更是洶涌沸騰…一切都亂了！
天上的星辰，被鐘波漣漪掃過，千百萬顆的墜落著，成為最壯闊的死亡流星雨。
四海中有大浪澎湃，海浪席卷，向著蒼穹沖擊，數十萬、數百萬里高的滔天巨浪，拍碎著前進路上的一切阻擋。
大地山川河流，地脈水脈寸寸斷裂，一座座瑰麗神奇的山峰攔腰截斷，一條條奔涌河流突兀改道。
無數慘烈的景象，襯托著巔峰強者的無情，還有強大。
而這剎那輝煌的碰撞，最后的結局…
“咔嚓！”
后土祖巫面色蒼白一瞬，身軀踉蹌倒退兩步，硬撼混沌鐘的手臂流淌鮮血，垂在身側…盡管很快，她刷新了狀態，讓自己重新回歸圓滿。
但相較還有余力的混沌鐘，無疑是落在了下風。
“當！”
大鐘悠悠輕振，威能十去其九，仍然向著帝江鎮壓而去…卻在空間祖巫反擊的那一刻虛晃一招，朝著穹幽妖神的道果遙遙一落——
“嗡！”
即使嚴防死守，可那道果依然破碎成了兩份！
一份，還在帝江掌握之中；另一份，卻被混沌鐘裹挾著，倒飛回太一身旁，柔和的光澤蜿蜒流淌，在其掌心沉沉浮浮。
破碎的道果，自發演變，各自都變得圓潤無暇…但卻比之先前的體型光輝，縮小十倍不止！
“太一，你夠狠，也夠果決！”帝江眸光微閃，“你知道無法將其奪回，竟用混沌鐘去復刻這妖神過往的成就，臨摹它走過的時間線，煉假成真然后生生撕裂！”
他感嘆一聲，“修為，還是大羅；本質，依舊永恒。”
“但是道行，卻被你打落太多…即使日后它將另一部分奪回重組，這樣的損失，絕大部分也無法彌補了！”
“這是你的屬下，你卻斷其道途…有趣，有趣！”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太一臉色平靜，“相比徹底被你們祖巫掌控，清洗意志，渾渾噩噩永無翻身之日，這怎么說也是一線生機——道果之中孕新神，再一點點刺激，終有覺醒真我的機會。”
“大舍之后，才有大得。”
從容的回復帝江祖巫后，太一微微側身，大有深意的看向后土祖巫，“后土道友，你可真不簡單。”
“帝江道友破開時空迷宮，是因為他所精通的空間領域，擅長這個方面…而你，卻是若有若無展現出一點無中生有的奧秘，生生撐開那個地方。”
“甚至，還能悍然對抗混沌鐘，幾乎不差多少。”
“你已經踏上了追逐盤古成就的道路…位格還是大羅，卻近乎凌駕在其上。”
“了不得！了不得！”他贊嘆著，“這樣的人物，縱然是先天神圣并起、征殺最慘烈的龍鳳紀元，那個時代的優秀者活躍到今天，也不過只有幾人走到這一步。”
“我很期待…”
“你在期待什么？”后土祖巫冷聲道。
“我期待…這一次女媧大圣如果不遲到，與你對上，會有怎樣的一個結果？”太一輕笑，“兩尊頂尖的女神爭鋒，誰會墜一世英名，被另一個人壓在身下？”
“我可是好奇的很呢！”
“哼！”后土冷哼一聲，像是對這個問題不屑一顧，充滿了自信。
“未來巫妖大碰撞的那一天，我很期冀看到那一幕…可不要打著打著，最后來個高手過招，點到為止。”太一表情玩味，“一個喊著——‘高手！高手！’，另一個喊著——‘承讓！承讓！’”
“那，可就失去太多的樂趣了啊！”
話里話外，太一似乎拐著彎在說什么，在暗示某種隱秘，又在諷刺怎樣的內幕。
說完這些，他也不待兩位祖巫回話，便徑直邁步走向星空。
同一時刻，周天星斗猛的綻放光輝，每一顆星辰都像大日般璀璨，輝耀星海，奪目驚世。
星辰的偉力，環繞拱衛著太一，讓他走上一條星光大道，如一尊至高無上的神明在回歸他的殿堂。
后土眸子瞇起，看著太一的背影，眼中有一點厲芒閃過，拳頭不自覺握緊，腳步微微挪動，仿佛是要殺上星空。
不過緊接著，她似乎察覺了什么微妙的不對勁，左看右看才發現——理應與她同進同退的帝江，此刻站在原地絲毫不動彈，只是翻來覆去的倒騰戰利品…那可憐的半個穹幽妖神道果。
“帝江…”后土的嗓音低沉，“為何不繼續征戰，留下那只胡說八道的金烏？”
“因為沒有意義。”帝江很淡定的回答，“你能殺得了他？”
“除非你能瞬殺他，否則妖族其余的三大皇者、十位妖帥、四方統領，以及數百上千的妖神…那都會蜂擁而出。”
“還有…紫霄宮中的那個人，雖然現在沒開口，卻不代表他漠不關心。”
“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之罷！”帝江無所謂的道，“反正，我們也不虧。”
“不虧？”后土臉色難看，“太一提著混沌鐘，大搖大擺的拿我們刷聲望——以后世人提到這一戰，多半會說——太一以一敵二，縱橫自如，真乃非凡強者！”
“但，我們的表現也很出彩不是嗎？”帝江反問，“先天至寶混沌鐘鎮壓，我們卻各有手段破局對抗…靈寶上的鴻溝，更能襯托我們的強大。”
“而且最關鍵是…”他抖了抖手中的半個穹幽妖神，“不要忘了——他此行的最優先工作，沒能完滿完成啊！”
“本來是營救妖族的大將，結果只能帶回去一半，這還是他手持混沌鐘、親身出動的結果！”
“我們想要教訓的目標，沒有誰能庇護的住。如此，以后那些妖神妖將，誰看了我們祖巫，未戰不膽氣先怯三分？”帝江微笑，“太一越強大，不也越體現我們的強大？”
“總而言之，我們是不虧的…甚至往大了說，巫妖兩方，還是雙贏呢。”
“他們擦亮了招牌，我們打出了兇名…”空間祖巫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一戰過后，最該提心吊膽、思慮自身處境的，是那些圍觀的大羅帝君、先天神圣吶！”
“他們要考慮、也必須考慮——當巫妖大戰爆發，兩大陣營開始默契清場，只為除掉可能得利的漁翁時，該何去何從？”
后土祖巫語塞。
某種意義上，帝江祖巫說的不算錯。
巫妖兩方的頂尖強者小摩擦，看起來誰都沒有討到好——
帝江、后土灰頭土臉，太一看似拉風無敵，卻連手下都沒能護住。
但是，眼下的洪荒世界，又有誰敢小覷他們？
無數吃瓜大羅，此刻在瑟瑟發抖，愁眉苦臉…除卻極個別強大到極點的古老神圣之外，都不得不很慎重考慮一個要命的問題——
這兩方陣營，要是“誠邀”他們加入…是加入呢？還是加入呢？
站隊問題，不容忽視。
不站隊，搞不好就被人送去灰灰了…哦，大羅死不了，最多是被做成先天靈寶。
像是現在——
帝江祖巫一只手上燃起火光，另一只手往天地中一抓，無數穹幽妖神的血肉殘軀便匯聚，與那顆道果混雜在一起。
火光燃燒，它是千千萬萬秩序法則的有形演化，燃燒的薪柴是混沌之氣，用之煅燒道果殘軀…漸漸的，有一張圖卷形成，散發恢宏浩大的氣息。
圖卷雖是初成，卻有一種古老蒼茫的神韻…它與冥冥中一道先天靈光共鳴，有著無盡時空永恒自在的超然屬性。
“可惜了。”帝江看著，突然輕嘆，“原本的道果，被太一給一分為二…著實是暴殄天物。”
“一道先天靈光，卻同時存在于兩顆道果中…本質雖然還在，但混元一體的格局被打破，帶來的力量能級損失何止十倍？”
“一尊大神通者煉成靈寶，本來有希望沖刺一下極品先天靈寶的等級，現在就是上品都夠嗆，幾乎要跌落出去。”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都不如我們的肉身。”帝江祖巫意興索然，隨意丟給一旁的司機——風曦，“去，安插在車座上。”
“作為動力，提升我們的速度，加快抵達鳳棲山！”
“本來不趕時間，可以悠哉悠哉旅游…結果妖族這么一折騰，必須要提高效率了。”
作為親眼見識先天靈寶誕生，深刻體會到買賣和殺戮之間關系，已然是因此目瞪口呆的風曦，手忙腳亂的捧著這一張圖卷，小心翼翼的按照吩咐安裝起來。
與此同時，兩位祖巫重新歸位，安坐在各自位置上。
片刻后，有一聲嗡鳴，圖卷綻放仙光，浩蕩的時空偉力流淌，讓這巫族的外交團隊狂飆突進，勝過曾經千倍、萬倍！
大羅作為苦力，自然是非同凡響！
等到他們離開，才有一只金鳳姍姍來遲，在這里盤旋。
金鳳之上，一尊圣潔無暇的女神矗立，看著破敗的環境，眨眨眼，又眨了眨眼，“我來遲了么？”
“來遲就來遲罷…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她憐憫的看著慘烈戰場，還有那些亡者的尸骸，哀嚎的生靈，嘆了口氣，“給他們打掃一下戰場，還是可以的。”
“斡旋天地，玄堪造化，以無生有，以死為活…”
這位遲到的神圣，施展無上大法力，演化無上大神通，斡旋造化，讓破敗的天地恢復到了曾經完好時，令慘死于交戰余波的生靈得以重新復生！
無數精怪生靈，親眼見證這樣不可思議的一幕，有的甚至是看著自己慘死的親人復生，有一個算一個，此刻都是跪下，用心禮敬。
“最完美的女神…您是那樣的崇高和偉大！”
“懇請留下您的神名，讓我等永生永世銘記，傳頌您的不朽光輝！”
“吾名女媧！”金鳳上，那位女神同意了請求，道出自己的神名。
“大慈大悲女媧娘娘！”萬靈虔誠叩首，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震動了萬古青天。
女神看著這一幕，微微一笑，踏著金鳳，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