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目擊報告

　　圣南勒斯女校？</p

　　雷繼續往下看去：</p

　　“我叫葛瑞思·哈利特，最近我總是心神不寧，而且噩夢纏身。</p

　　我總夢見一個女人的影子跟著我，無論我逃到哪兒，她都能從門縫、墻縫…任何地方鉆出來，仿佛沒什么能擋住她。</p

　　昨天半夜醒來，我真的見到了她的影子被月光映在墻壁上…</p

　　我向家人求助，他們只把這當成我的噩夢，我只好寫信給你們，拜托…幫幫我。”</p

　　雷最后看了一眼信末的地址的日期，這封信寫就于兩天前。這種信件異常管理處會收到很多，一百起類似事件里，至少有九十九件的當事人真的只是做了個噩夢。</p

　　因為目前的異常調查員人手吃緊，一般來說，雷會在這封信上做一個“待定”的標記，然后把它扔到擠壓的待定核實事件里吃灰，等騰出空來再順便上門核實。</p

　　但葛瑞思的身份讓雷有些在意，這是一名圣南勒斯女校的學生。</p

　　迦娜的護身符曾經變黑…上次去訪查那些鞋匠時，雷接近薩莉斯特時，那根完美激發靈性的白鼠尾草也自燃起來。種種跡象暗示著那所學校里存在隱患，但新年節雷回貝德維爾家時曾旁敲側擊問過迦娜，并沒有問出任何線索。</p

　　“今天把訪查資料盡快整理好，明天就去看看…如果那個叫葛瑞思的女生真的被邪物纏身，這事有點危險。”</p

　　雷放下信件問道：“明天誰有空嗎？”</p

　　“有情況？”戴維德停下工作，鋼筆被他粗壯的手指捏著就像一根牙簽。</p

　　“不是很確定，不過這個求助者的描述看起來很像那么回事。”</p

　　“我上午能抽出點時間。”克羅伊轉過臉道：“什么時候去核實情況？”</p

　　“明早九點吧，我們在柏森威爾街克林商店對面的咖啡館碰面。”</p

　　因為迦娜的緣故雷對圣南勒斯的校歷了若指掌，明天正是學校放假的時候。在不確定案情的情況下，去葛瑞思家里訪查，就不必打擾其他學生。如果這件事真的是葛瑞思的噩夢，也省得她被同學猜忌。</p

　　和克羅伊約好時間，雷繼續工作。下午與艾森一道去郁金香街對兩名三個月前的第二類接觸者進行了收尾訪查后，一整日的工作結束。</p

　　回到香街公寓喂荷魯斯吃了貓糧后，換了一身行頭，便把洛從梵舍住宅帶出來，到地下街區乘坐蒸汽班車抵達白鵠港。</p

　　八點四十七分，晃眼的船燈照破夜霧，纖夫在大批貨箱間揮汗如雨。船頭靠岸的舷梯邊，船客們擁擠著涌上這艘蒸汽動力的大船。這是迪亞多船只公司的“浮島178”，兼具貨運和客運功能的新型輪船。</p

　　雷把沉甸甸的雙肩皮包給洛扣緊，包里的零食和消遣娛樂的狗血小說加起來有三十斤，洛的大衣被勒變形了，她卻一臉輕松的模樣。</p

　　“記得讓船員帶你去頭等艙，在船上最好別告訴任何人，你是孤身乘船。雖然他們打不過你，但你拿的是假證，就少惹麻煩。”雷叮囑著，最后把船票和身份證明塞到洛的大衣口袋里，“這些東西別弄丟了，走吧。”</p

　　他把雙手揣回衣兜，帽檐下的黑色眼睛朝洛背后看去，示意她盡快上船。洛扯著背包帶順著雷的目光看去，又回過頭看了雷兩眼，便朝舷梯方向走去。</p

　　沒走兩步又跑回來問道：“我什么時候能回來？”</p

　　雷臉色一沉：“這里很危險，你到瓦基里城就可以安頓下來。100鎊夠你生活一陣了。”他只想盡快送走洛，至于她下船后是否會重操舊業，偷錢維生就不是他的事了。</p

　　“你可真是個溫特男爵。”洛委屈地看了雷一眼，嘟囔道。</p

　　“溫特男爵？”</p

　　“《艾卡家的琳娜》里那個薄情的男人。”</p

　　洛哼了一聲，扭頭便走向舷梯，消失在人群中了。</p

　　雷站在路燈下，等到三聲尖銳的汽笛鳴叫后，他看著輪船離港駛出2海里左右，才松了口氣，離開港口。</p

　　船舷邊，洛撐著護欄，淡黃色發絲在夜風里搖曳。</p

　　“有趣的男人，竟然真幫我隱藏了這么久。”她瞇了瞇眼，勾嘴微笑，又把目光移向沉沉夜霧下的岡堡。</p

　　“但我可沒法輕易離開岡堡。”她低聲自語，眼底像是燃起了一絲仇恨的火苗，緊接著，縱身一躍。</p

　　甲板上幾名船客尖叫起來，喚來船員。當船員帶著救生圈降到水面，卻沒發現那個“輕生女子”的身影。</p

　　梵舍三號。</p

　　雷來到二樓，把房間仔細打掃了一遍。洛扔下的防油紙，還有地上散落的頭發絲。床單和枕套上還殘留著有人躺過的味道。</p

　　終于送走那個定時炸彈，雷放松地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卻忽然覺得有點不習慣。少了那個咋咋呼呼的家伙，房間安靜得過分。</p

　　“呼…”</p

　　雷摁滅煙頭，走下樓梯，敲了敲餐廳的窗戶。地下室排風管道旁一道灰影竄出來，輕車熟路跑到廚房，抓耳撓腮。雷給它開了個魚肉罐頭，又給唱片機上滿發條，音樂聲響起后，房間總算不再死寂。</p

　　休息片刻，他伸手虛握，那柄猙獰的利奎德突然出現，被一把握住。緊接著雷分離了彈巢，靜待利奎德表面的黑色符文消失。</p

　　一大清早，雷把裝有靈視藥劑的滴瓶揣進大衣衣兜，便坐上雙層公共馬車來到柏森威爾街。點了一杯咖啡，煎蛋，起司醬煮蘑菇和面包。他早餐用到一半，穿著一身干練短夾克，戴著獵鹿帽的克羅伊走進咖啡店，一眼見到雷，便坐到他的對面。</p

　　“不吃點早餐？”雷往嘴里塞著煎蛋，看了一眼克羅伊，發現她的靈魂呈現出淡藍色，并且正在有規律地波動著。這種波動偶爾讓雷感覺到很熟悉，上次控制浣熊溝通邪神時，他就記錄了自己用埃蒙語思考時的靈魂波動頻率。</p

　　忽然雷若有所思，如果能完全解析靈魂波動的頻率，在學徒之心的精確觀察下，是否可以把靈視藥劑當成讀心藥劑來使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