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媽耶您真是我的親媽耶
幽暗地域，終年環繞著毒霧的幽燼城深處，鋪滿了財寶的高臺上，腐毒女士薩維薇安正微瞇著雙眼假寐，聆聽著得力眷屬們的匯報，就被一聲欣喜若狂的咆哮聲所打斷了。
“我！偉大的陰謀編織者·尖嘯谷之主·紅龍之敵·傳奇混戰生還者！坎革維安·莫德里奇，也成就自己的傳奇天命了！
“我！就是未來的幽域之王！！！”
腐毒女士原本還有些因為議事工作被驟然打斷而有些不愉。
換做是平時，即便肆意喧嘩的是自己最‘嫌棄’的那個幼崽，也會毫不猶豫拎起尾巴暴揍一頓，然后噴他一臉積年老痰，讓他漲漲心，也漲點記性。
只不過在聽到坎革維安咆哮的內容后，即便是刻薄惡毒如薩維薇安，面部的神情也止不住的舒展開來。
細算起來，自己這個最小的兒子如今也不過剛剛一百九十三歲，離正式進入壯年期還差七年，卻已經成就傳奇了。
哪怕是在他們黑龍族群里，也已經能勉強算是個天才，只比當年的自己差了那么一丟丟。
也許對于絕大多數五色惡龍們來說，自己的孩子成長起來對自己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因為他們絕大多數都是迫于繁衍下一代的本能而產下子嗣，在對方具備基本的獨立生存能力后往往就會一腳踹出巢穴。
在五色龍的眼中，這些吃貨待在巢穴里的每一秒鐘，都在消耗著他們隱形的財富，更過分的那些白眼龍時時刻刻都在覬覦自己那可憐的財寶堆。
但薩維薇安卻是一條比較特殊的黑龍，雖然她的孩子大多數也早早的被踹了出去，但在他們離開巢穴前，都會讓其在自己的寶庫里選擇一件寶具作為存身之本。
當然，這是要付利息的。
驢打滾兒的那種復利！
放在李維曾經的藍星上，那就是十足十的高利貸！
給自己孩子們放高利貸的母龍見過沒！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的孩子們基本都會因為在成年之后遲遲換不上巨額貸款而只能在她的麾下打白工。
也許壓榨的確苛刻，但她孩子們的成活率在五色龍中是絕對出類拔萃的，而她也因此曾經受到過五色龍母提亞瑪特的嘉獎與一次祝福的機會。
可薩維薇安當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已經是老年龍即將步入‘最長一眠’的她，昏了頭似的將這個祝福的機會轉嫁到了自己這個最年幼最體弱多病最懦弱無能的孩子身上。
也許是暗合了沉沒成本的緣故，坎革維安這個最沒用的孩子如今反而成了她麾下最有潛力的一位‘血親眷屬’。
無論如何，麾下多出一位傳奇，哪怕是水分多的跟她壯年期那時似的，也好歹是個傳奇不是。
腐毒女士剛還在考慮怎么用成本最低的方式獎勵一下自己這個最搓的小兒子，哐的一聲巨響，就看見坎革維安一頭撞開了幽燼殿大門，以一個九體投地的姿態撲在了光滑的黑曜石地板上。
他如同一條剛從腌菜壇子里躍出的咸魚似的一路飆過議事廳，又跟保齡球似的撞飛了一群敢怒不敢言的龍之眷屬們和大哥們，用自己的四爪和雙翼徑直抱住了腐毒女士蜷在身前的黑色尾巴，眨巴著自己那雙宛如夜空般深沉漆黑的卡姿蘭大眼睛，淚眼朦朧、張口就嗷：
“我的媽呀！你最寵愛的崽終于成就傳奇天命了！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在外面受龍欺負啦！媽媽你驚喜嗎？你開心嗎！”
腐毒女士滿臉呆滯的俯視著自己這個成了傳奇依舊扶不上墻的蠢兒子。
氣的仿佛已經沉寂多年的卵巢都仿佛要重新激活類固醇激素的跡象，恨不得將這個丟龍玩意兒重新塞回去回爐重造！
同時心中好笑，壯年之前依靠自身成就傳奇的確了不起，但放在整個科瑞爾大陸，傳奇，只不過是一個新的起點，在中高端的力量層面中得以保住信命與尊嚴的最低保障罷了。
沒看他們當年糾集起整個幽燼城最強力量前往耐瑟魔法船尋寶時都險些落得個全軍覆沒的結局嗎！
好不容易將這個最沒用的崽給從自己尾巴上給擼下來，沒好氣道：
“別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幽暗地域主要貿易停轉多年，你媽這些年過的也很拮據，你哪怕這么沒臉沒皮的討好我，也休想從我的寶庫拿走一枚銅角子。”
這個回答自然在預料之中，坎革維安垂下的眼珠子轉了轉，當即又一把抱住腐毒女士的大腿喊冤道：
“媽耶！我難道在您心中就是那種只進不出的敗家崽嘛！”
腐毒女士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心說可不是嘛！
坎革維安眼見龍媽沒生氣，當即順著大腿爬，腆著臉道：
“老媽！別這樣嘛！我可是已經成就傳奇天命了誒！這可比成年禮還有紀念意義的多啊！您一點表示都沒有，良心難倒就不會隱隱作痛嗎！”
腐毒女士再也忍無可忍的咆哮道：“我只記得當年拼著難產生出你的時候，子宮都在隱隱作痛！然后就是后悔怎么生出你這么個奇葩玩意兒！”
面對黑龍城主難得爆句粗口，一眾龍眷者如同風暴中巋然不動的木頭人，像是什么都沒聽到。
坎革維安眼見苦肉計不成，索性在地板上撒潑打滾兒哭嚎道：
“我的媽耶！你難道就忘了當年在耐瑟魔法船里遭遇的屈辱了嗎！
“你難道忘了那頭將我們全都耍了的龍嗎！
“當時根本就沒有什么卡爾薩斯復活！我們全都被他給騙了！
“我已經從卓爾那兒打聽到消息！那家伙其實是一頭銀龍你敢信？！
“而現在他已經在地表修建了一座名叫米納斯提里斯的城邦！我們只要...”
只是他才剛說道一半待看到母親那越來越不耐、越來越陰沉的臉就再也不敢繼續嗷了。
“你這是在質疑我們幽燼城的情報收集能力嗎？”腐毒女士面無表情道。
坎革維安當即一驚，難道這一切母親早就知道了？那...
“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我都已經知道了，為什么不報復回來？”
坎革維安的眼瞳緩緩擴散，是啊...為什么啊！
在他印象中，母親可一向是有仇就報的啊，唯一讓她忌憚且沒有什么好辦法的，也只有當年格爾索恩的幽暗女王和鐵熔堡那位靈吸怪執政官。
而根據他沉睡前搜集到的情報，對方也不過是頭17級的銀龍奧術師啊。
且一定是那份耐瑟瑞爾的奧術師傳承才讓對方能夠如此突飛猛進。
一想到那本該是屬于他...額，他們幽燼城收獲的戰利品與進修之路，他心中的嫉妒之火，就開始隱隱燃燒起來。
坎革維安剛想開口問詢，一份加密的卷軸就被腐毒女士甩到了他的臉上。
他將沾在臉上的卷軸撕下來，粗略一掃，有些酸酸的嘟囔道：
“也不過是19級而已，我可是傳奇呢。”
只是對比一下當年屈辱的河岸之戰，對方現在很可能還是頭沒成年的青年龍呢...
當即就酸的不行。
待他看到后續月海戰爭的情報后，眼瞳就驟然縮至針尖大小，直至呆滯道：
“光耀之龍？
“路斯坎侵襲擊破者？
“劍灣之上的掌控者？
“深海烏賊制裁者？
“月影群島拯救者？
“肯迪克艾麗西婭二世的名譽導師？
“曾直面上古邪物的圣龍？
“財富女神的眷顧者？
“北地最具潛力的金屬龍新生代領袖？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這一刻，坎革維安深深懷疑自己在看的其實是一份被吟游詩人歪曲意淫出來的銀龍傳記。
不，稍微有點邏輯的都特么不敢這么寫好嗎！
這些稱號和事件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一頭還未至傳奇的銀龍產生什么實際性關聯啊！
確切的說，哪怕以如今他而言，也不敢妄言自己能夠干涉的了一場城邦戰爭！
尤其還是這樣一場由路斯坎這樣的劍灣老牌勢力發起，席卷整個北地劍灣沿岸的月海戰爭！
能夠屹立在科瑞爾大陸之上的城邦，哪一座幕后沒有幾位資深傳奇坐鎮？
而像是這樣的老牌傳奇，初入傳奇的他很可能一個都打不過...
一番看下來，只覺得自己腦袋完全不夠用。
待抬起頭來后，就看到自己的母親用一副半是無奈半是譏諷的神情盯著自己道：
“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對付的話，格爾索恩的西捏雅早就報復回去了，你難道覺得自己比那位曾經統治格爾索恩近一個世紀的幽暗女王更厲害嗎？”
但坎革維安依舊有些不甘心，梗著脖子質問道：
“可那位幽暗女王不是早就在耐瑟魔法船深受重傷，就連格爾索恩的統治權都丟了嗎？”
腐毒女士看到自己如今快至壯年，看上去卻依舊沒有半分長進的小兒子，心中越發的無奈與自責。
終究還是自己太慣著他了，以至于到現在依舊如同一個受庇于她翼膀之下的雛龍一樣，自大而又幼稚。
她嘆息道：“我當年面對那名耐瑟巫妖時傷的也夠重吧，以我們巨龍之軀這么多年都緩過了氣來，她一個卓爾會沒辦法恢復過來嗎？”
“那她為什么...”
腐毒女士覺得自己有必要給自己這位無能的小兒子上上政治思想課：
“如果你在已經失去一切，且強敵已經成長起來并反客為主的情況下，你會怎么做？”
“當然是先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啊！然后編制陰謀，找機會推翻對方！”坎革維安理所當然道。
腐毒女士深吸口氣：“可你一旦動作，你的強敵不就發現你了嗎？”
坎革維安張了張嘴：“所以...只能兩樣同時來？這...也太難了吧。”
腐毒女士緩緩抬起腦袋，看向殿外深不見底的毒霧海：
“正因為難，所以，她一定在尋找機會，一個所有人都自顧不暇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也許...不遠了...”
五色龍母提亞瑪特已經很久沒有回應過她的祈求。
而她也從下層位面的魔鬼領主那兒得到了消息：
眾神殿似乎遺失了什么極其重要的神器！
朦朧之域骸骨之城王座上的死亡三神更是不知所蹤，這意味著冥河通往下層位面的門戶徹底無人監管，以至于下層位面的魔鬼與惡魔的血戰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而從去年年末開始，整個星界的眾神之間就開始暗潮涌動，主物質界的信徒們紛紛發現眾神已經開始無心回應自己的祈求。
由此可以預見，一場前所未有的暗潮，正于暗中默默積蓄著力量。
短則十年，長則五十年，這場由眾神紛爭引發的爭端，勢必會引發一場波及整個科瑞爾大陸、不，甚至整個諸位面之間的超級連鎖反應！
一旦她的猜想成真，恐怕屆時即便如她這樣的資深傳奇，都只會如海嘯中的浮萍，自身難保。
而只有像蜘蛛神后羅絲以及幽暗女王西捏雅這樣天性混亂習慣紛爭的存在，才會如魚得水，站在那席卷世界的浪頭，要么尋機上位，要么粉身碎骨。
屆時，她還能夠像現在這樣，護住自己這個眼高手低的傻兒子嗎...
想到這里，腐毒女士忽然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開口道：
“好吧...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納烏莉姆，你帶坎革維安去趟寶庫。”
緊接著轉頭看向陷入呆滯狂喜的蠢兒子道：
“記住，你只能借走三樣！”
坎革維安頓時哭天搶地的干嚎起來：
“媽耶！您真是我的親媽耶！！！噗！”
坎革維安剛要再撲上去就被起身的腐毒女士一腳踹出了議事廳，怒吼道：
“然后！拿著這些東西，給我滾出幽燼城！
“別再來啃老啦！我都已經是頭古龍啦，你啃我腳丫子的時候難道就不覺得羞嗎！
“快兩百年了！你也該有些獨立自理能力了！
“所以！五十年內！沒有我的允許！別再回來了！”
殿外已經達到預期目標的坎革維安當即滿臉母慈子孝似的諂媚：
“媽媽您就放心吧！我這次出去不混出一個龍樣子來，哪還有臉回來見您！
“您就安心等著我發達后，回來好好孝敬您吧！”
說著也不等母親指定的那名仆人，撲扇著翅膀撅著個大屁股跟被剛防風的狗子似的朝著寶庫埋頭猛沖，像是生怕自己那腦袋突然開竅了似的母親改變主意似的。
同時心中撒歡似的吐槽：
哼！回來還要還寶物，誰樂意回來呀！
他坎革維安都是頭傳奇黑龍了！
這次就是餓死，死外面，也絕不回來啃老啦！
誰稀罕呢！
我坎革維安，就要揚名科瑞爾大陸啦！
我要收集最多的財寶！
吃最香最辣的美食！
日鱗最亮的龍！
噢吼吼吼吼吼！
腐毒女士望著一騎絕塵的蠢兒子無語望天。
自己怎么就生了這么個玩意兒出來...
但還是對著一旁同樣面帶和煦笑容的卓爾龍納烏莉姆道：
“從寶庫出來后你就跟在坎革維安身邊吧，但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你都不能做任何干涉他命運軌跡的事情，保他五十年，我們之間的賬就兩清了，記住了嗎？”
納烏莉姆行了一個仆人禮，笑的更加燦爛了，望著黑龍少爺撒歡的背影，舔了舔猩紅的嘴角目不轉睛道：
“必不負女士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