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提媽的誘惑
如果此時李維還維持著人類形態的話，那么光亮的腦門兒上一定已經泌出了一層毛汗。
他口中雖然禮貌的說著寒暄的話語，但快要過載的腦殼里卻是在瘋狂的轉動，尋找著破解眼前危局的辦法，同時也不得不吐槽自己運氣之糟糕。
任憑自己千般算計萬般謹慎，萬萬沒想到在順利解決意外的最后關頭，居然還是翻了車！
只是令他想不通的是，他這一次明明沒有念誦提亞瑪特的神名啊！可為什么還是招來了這位惹不起的大娘！
自從當年在幽暗地域為了在暗影女王西捏雅面前證明自己的‘血統純正’，作死的喊了一聲邪惡之鱗提亞瑪特的神名，直接引來了對方的‘注視’并贈予了一枚讓他寢食難安的‘神恩徽印’后，他就再也不敢在‘公眾場合’隨便亂喊別人的神名了...
好在這道神恩似乎只是對方的首輪‘魔鬼投資’，在他躲在幽暗地域混亂魔網睡覺那幾年主動‘打過幾次長途電話’沒龍接后，對方似乎也就‘忘了’這件事情。
等等！
神恩徽印？
徽印？
干！他自己也把這要命的關節給忘了。
果然，他的眼角余光就看到自己右爪背上的那道赤紅色的神恩徽印正在閃閃發亮，在他那銀亮的鱗片上顯得尤為的扎眼而諷刺！
所以應該是那頭藍龍被自己逼的太狠從而將希望寄托在了惡龍之母提亞瑪特身上，平時可能還不一定靈驗，但這個方向還有枚神恩徽印的話，這位龍母就幾乎不可能無視掉自己珍視的‘眷者’了。
結果...哈！一頭銀龍居然帶著邪惡之鱗五色龍母的神恩徽印，這恐怕可以排的上科瑞爾神祇軼事的十大笑話之一了吧...
他幾乎能夠想象到這位邪鱗女士在發現自己報以最大善意‘眷顧’的一頭幼龍，居然神特么是條曾經披著紅龍皮的金屬龍時，該是怎樣復雜而荒誕的心情。
李維大致也能夠猜到對方的此時的境遇...
估摸著就像是一位資深老股民兼大型投行女老板在瀏覽著一通爛股時突然看到了一只在自己公司業務領域內成績亮眼的新股，直接重倉打板了。
只準備等到其繼續發展觀察一段時間后，就直接增股并入自家集團旗下。
結果打個盹兒的功夫，就發現那只股票直接退市了！賠了個血本無歸。
時隔多年后，卻恍然發現，當年那個血坑了祂一筆就銷聲匿跡的妖股，居然換殼兒再上市了！還特么是自己頭號競爭對手旗下的子公司！
就問你氣不氣？氣不氣！
換做是李維自己，估計想把那擾亂市場規律的幕后小老板直接和扇貝一起給沉海的心都有了！
可明知道這個神恩徽印如此危險，偏偏他自己還沒辦法消除，除非有哪位神祇愿意為了他與提亞瑪特交惡。
別看這位邪鱗女士僅僅只是弱等神力，那是因為巨龍的數量相比起其他種族本身就不多，還沒幾個虔誠信徒的緣故。
巨龍的實力與年齡成正比一直是所有生靈所公認的，天知道這位五色龍母究竟活了多久歲月，真要放開了膀子干架，怕是一些不擅長正面作戰的中等神力神祇只要敢冒頭，都可能被這位爆脾氣的母龍摁在神國外晶壁上摩擦。
北風之王善龍之神巴哈姆特倒是不怕得罪對方，畢竟他倆是公認的一對老冤家。
但李維自己是條什么樣的龍，他自己心里有逼數的很。
尤其是被自己的‘不孝女’和腐毒女士接連劈了兩斬鬧清楚了他在這個世界所在的‘陣營’后...
他李維的行徑雖然算不上惡龍，但也跟純粹的善龍沾不上邊。
巴哈姆特那頭眼中揉不得半點邪惡行徑的‘蓮花圣爹’，怕是都懶得瞧他一眼這頭不怎么正常的異體龍吧！
該怎么辦？
眼前這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龍神！而他只是一個還沒到傳奇的‘螻蟻’。
對方要掐死自己的話，簡直不要太容易。
當年敢于向神祇發起挑戰的‘勇士’薩馬斯特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直接被晨曦之神洛山達一錘子掄的‘肝腦涂地’...
就在李維的神經崩到極致時，提亞瑪特的五顆龍首猶如懸空的山脈一般饒有興致的從四面八方上下打量著一動不動的李維，其中最中間的那顆綠色龍首緩緩開口道：
“噢，我還當是哪位虔誠的信徒遭到了危機，原來是自家的孩子在玩鬧呢。”
左側的第二顆黑色龍首接著笑道：“這不是我家最最可愛的提比利烏斯嗎？怎么？是這頭愚蠢的藍龍欺負你了？
“要不要我替你出出氣？也就是一個神罰的事兒。”最右側的紅色龍首瞇起眼睛，露出威嚴詢問道。
眼見提亞瑪特不但沒有興師問罪，更是對當年他的欺瞞只字不提，反而擺出一副拉偏架的‘慈愛家長’姿態，李維更是有些抓瞎了...
不管了...既然對方沒第一時間挫骨揚灰，先應付過去，摸清楚對方的想法再說！
冒然行動的話，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本能的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咧開嘴角道：
“這...如您所見，只是一場誤會，無需如此，無需如此...呵呵，哈哈。”
“誤會？”
已經繞到他身后的藍色龍首聲音自腦后傳來：
“噢？既然是誤會，那我就放心了。別緊張，看把你這嚇的，鱗片都褪色了...別是生了什么病吧？”
李維聞言，嘴角微抽，然后深吸口氣，強忍著尷尬，兩眼一閉，變形成紅龍形態...
這才厚著臉皮訕訕開口道：“沒有沒有，只是剛剛打架時有點激烈，鱗片擦掉了點顏色，現在就沒毛病了...”
整個場面寂靜了那么片刻。
一龍一神大眼瞪著小眼。
噗嗤。
一聲嗤笑自身后傳來，緊接著五顆龍首同時大笑起來，那可怕的聲波加上屬于惡龍之神的可怕威壓宛如浪潮一般肆意在海域上空飛散碰撞，海面浪濤滾滾，崖壁處處崩裂，天際映照出的邪鱗堡壘邪光更盛，壓得李維近乎窒息。
這混雜在一起讓李維頭暈眼花的笑聲在持續了片刻后同時驟停下來，下一刻，五顆龍首的目光同時變得肅然，重新打量著變成紅龍的李維，其中右側的紅色龍首瞇著眼睛咬牙道：
“果然，還是這樣的色澤，更招龍疼啊。若是不動用些小辦法，還真看不出來和真正的紅龍有什么不同，怪不得...我當年居然‘看’走眼了。”
李維心頭一凌，渾身的肌肉都為之繃緊。
黑色的龍首忽然有些感慨道：“只是...為什么命運便是如此的不公呢。”
然后正中的青色龍忽然俯視著他，正色道：“說說吧，你和希爾維，究竟是什么關系！”
李維深吸口氣，如實攤爪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無意中覺醒了真實變形術，后來到了地表，才知道另一頭擁有這個天賦魔法的巨龍，名叫希爾維。”
紅色龍首微微頷首，似是在思慮著什么：“唔...也是...你從出生到現在也就五十六年，希爾維那孩子則在百年前就為了躲避我的‘關愛’跑到無底深淵去了。”
希爾維在‘夢中那一戰’后，就遠遁無底深淵去了！
同時他也確定了一件事情，對方似乎有什么辦法分辯他是否在‘撒謊’，而且還在短短時間內就重新回溯調查了他在幽暗地域的根腳...
不過李維對此早有應對的辦法，他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只不過隱瞞了一部分細節和自己的秘密罷了。
同時也慶幸，對方似乎‘讀取’不了他更深層次的思維，否則，那就真的完了！
在確認了這一點后，他就開始偷偷的做準備。
而在現實中，李維佯作‘松’口氣的樣子，“原來是去了無底深淵嗎？感謝您的解惑，這么看來，希爾維應該就不是我的母親了。”
既然提亞瑪特對希爾維顯然‘余恨未了’，那還不趕緊跟那位彪悍的大姐大撇清干系！萬事茍命要緊！
但讓他心頭一緊的是，就看到五顆龍首俱是帶著怪異的笑容盯著他道：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畢竟我們巨龍的天賦傳承，可都是根據血脈遺傳，隨機覺醒啊。”
“哈哈，是啊...誰知道呢。”
李維打了個哈哈，眼見提亞瑪特微微瞇起眼睛，趕緊垂首道：
“如果您堅持認為我和她有密切關系而她又冒犯過冕下的話！我代她向您請罪！”
“很好！”
紅色龍首忽然大喝一聲，把李維都嚇了一跳。
就聽青色龍首緊緊的盯著他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不！我沒說！提亞瑪特大媽陰我！’李維心中悲憤大喊。
但緊接著黑色龍首卻是露出玩味兒的神色，話鋒一轉：
“不過，我們‘五色龍’中難得出了你這么一個萬中無一的天才，這才半個世紀，就已經快接近傳奇了，便是當年的希爾維，也就這種程度了吧，你說，我怎么舍得罰你呢？嗯？”
聽祂在‘五色龍’這個詞眼兒上加重了口氣，李維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就聽到青色龍首繼續道：
“不過，懲罰可以免除，但你既然帶著我邪惡之鱗提亞瑪特的徽記，卻都從沒認真的誦我一聲真名，禱我一聲祝詞，這...可有些說不過去吧？”
這番對話若是被其他五色龍聽到，估計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平時對他們愛答不理的五色龍母降臨主物質世界，僅僅就為了讓一頭龍誦一聲真名，禱一聲祝詞...
這是何等令龍嫉妒的待遇啊！
但身為當事者的李維卻是緊緊的閉上了眼，心頭有些發苦。
因為這看似簡單甚至可以說是‘萬般榮恩’的要求，背后卻藏著無比沉重的代價！
也許普通人類會覺得奇怪，只是誦神真名，禱告祝詞怎么了？
他們平日里天天去教堂禱告，祈求神祇的祝福，也沒見付出什么啊。
但當年為了應對蜘蛛神后羅絲的威脅，李維對神祇早有一番了解。
同時也知道，一旦自己真的按照對方的要求這么做了，那么他與提亞瑪特之間就將建立起信仰之柱！成為對方的信徒，哪怕只是信仰最敷衍的潛信徒。
如果他是五色龍也就罷了！
如果對方不是提亞瑪特也行！
可偏偏他是一頭銀龍！一頭金屬龍！
而對方是惡龍之母！是邪惡之鱗！
一旦他真的成為提亞瑪特的信徒，就相當于背叛自己的族群！
背叛了自己的陣營！
背叛了自己這些年來在地表苦心經營的一切！
一直從幽暗地域起就追隨他的澤蘭迪亞可能還問題不大，地表的米納斯提里斯絕對會有一場大動蕩！
從那一刻起，地表大半族群的臣民對他將不再無條件信任，薇拉瑪蘭黛絲和銀翼夫婦也勢必會礙于北風之王與自己劃清界限，甚至可能連他的鄰居銀月聯邦都將開始對他進行戒備！
他的城邦，將在地表成為一座‘孤島’。
他在地表，將再無立足之地！
而作為一條‘成名’的‘變色龍’，五色惡龍們同樣不會真心歡迎他！
他無論走到哪里，都將是一個不倫不類的異類！
因為...任何人，都絕不會歡迎一個‘背叛者’！
這...就是代價！
而這也是提亞瑪特的真正用意，也是他需要遞交的‘投名狀’！
一旦他成為‘變節之龍’，那么日后他就只能跟著提亞瑪特一條路走到黑了！
祂這條要求，看似‘免費’，卻最為昂貴！
眼見李維默不作聲，提亞瑪特的五色龍首微瞇的眼睛再次露出戲謔的神色，青色龍首問：
“怎么？就連這哪怕最簡單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我嗎？”
黑色龍首：“誦我真名，禱我祝詞，我會給你難以想象的神恩。”
紅色龍首：“還是說...你之前說的話，都是在試圖蒙騙于我？嗯？”
藍色龍首：“提比利烏斯，敞開你的心扉吧，做五色龍怎么了？當年希爾維，不也做了一個世紀的紅龍嗎？只要你開口，我將這頭藍龍直接給你做奴隸，作為見面禮，你看怎么樣？”
五色龍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震顫著李維的耳膜，也震懾著李維的心靈！
每個龍首仿佛代表著提亞瑪特的各種情緒和極端的性格，或誘惑、或威嚴、或‘溫和’、或冷漠的...
恩、威、并、施！
李維微微仰頭，沒人知道他此刻內心在做怎樣的掙扎，又要作出怎樣的決定，他深吸口氣，雙爪用力拽攏，緩緩抬起龍首，盯著那頭青色龍首的雙眼，瞇起眼睛沉聲開口道：
“提亞瑪特冕下，感謝您的欣賞與盛贊，我提比利烏斯...”
“哦？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明智的決定？”提亞瑪特的五色龍首喜怒不形于色道。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瞬，又像是過了很久。
但就在這時，就像一顆石子落入水中，蕩起漣漪。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哎呀，我這看到了什么？堂堂邪惡之鱗，五色龍母提亞瑪特，居然威逼一頭未成年巨龍信教啦？”
李維霍然回首，眼瞳驟縮。
就看到身披銀亮裙甲的夏蘭薇珞絲有如凌空踏步而來。
剛本能的開口讓對方趕緊離開這里，就聽到提亞瑪特發出嗤笑聲：
“怎么？我們巨龍的事情，什么時候也輪到貿易與財富之神來橫插一手了嗎？你就不怕...我突然對你的神職起了興趣？”
李維聞言陡然愣住，這才注意到夏蘭薇珞絲原本蔚藍的眼瞳，此刻卻如同散發著光澤的金幣一樣耀眼，充滿了神性的光輝。
貿易與財富之神？
沃金？
祂怎么也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