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求求你閉嘴吧
“沒人？這怎么可能？”
牛頭人托倫尼爾頓時就露出‘你當我是白癡嗎’的眼神。
在他的印象中，哪怕就是傳說中的幽靈船，也是能在甲板上看到一些亡靈的鬼影子的...
但此番事關重大，他也不敢對這條情報的真實性妄下定論，他想了想，對著兩頭食人魔法師沉聲道：
“兩位閣下還請稍等，我上去看看情況。”
說著就頂著可怕的狂風與暴雨來到了這處島嶼上一座廢棄的燈塔上，小心翼翼的從腰間抽出一只木制的圓筒望遠鏡在身上擦了擦。
這只圓筒望遠鏡還是他從一名貴族俘虜身上截獲的，能夠讓普通人也能獲得類似鷹眼術的視距加成，很是神奇，一直被他視作心頭寶貝，旁人便是連試圖碰一下就會面對他的勃然怒火。
隨著視距被望遠鏡拓展，依稀就能夠看到一大四小共五艘已經撤下主帆的商船竟是強頂著風暴破浪而行。
這富有沖擊性的一幕有些顛覆了托倫尼爾的常識。
在他的認知中，如果在風暴來臨前沒能及時避入港口或是天然海灣，那么就只能在第一時間放下主帆，同時根據風向隨時調節船只航向，確保船舶頂風迎浪而行，以防船舶側面受到風浪而傾覆。
但也僅僅只能做到這一點了，在海上遇到風暴能夠僥幸活下來本身就已經是萬幸，但往往撐過風暴后，船都已經不知道被風暴吹到哪個旮旯去了。
據說當年那船發現新大陸的安姆商船，就是這么被吹到馬茲提卡去的。
最終他將這一切歸結為魔法的力量...
但這依舊讓他有些忍不住在意，那艘大船上還能用未知的魔法來解釋，但那四艘相互間距還有那么遠的小船該怎么解釋？
不過好在那幾艘船依舊按照原先預計的緩緩的駛入了耐蘭瑟爾群島的海域，尤其是正好靠近伊爾馮堡的海域。
雖然叫做伊爾馮堡，但實際上由一群由堅固石頭建造的高塔群，它應該是源自某先古文明的遺跡。
其中一些高塔被魔法鎖禁，以防止陌生人闖入，不過由于年代久遠，很多遺跡之塔的魔法防護措施早已失效，而這些失效的高塔則成了怪物們的家園與避雨檐。
這處最靠近海峽的古塔群，前幾年就易主到了一股蜥蜴人海盜手中。
他們極其富有攻擊性，加上近些年也不是很聽話，所以托倫尼爾并沒有將需要攔截的命令發放給它們。
在他看來，與其讓這些蜥蜴人起疑心，還不如讓他們自己去‘趁著風暴痛打落水狗’。
而這股蜥蜴人海盜也沒有讓他或者說他們失望，伴隨著一陣雷暴間隙下的火光與轟鳴聲。
那群盤踞在海洋高塔上的蜥蜴人開炮了。
只是...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這一陣海岸煉金火炮的齊射，也不知是預估錯了炮彈的射程，還是由于狂風的影響，火炮齊射的聲勢倒是挺響亮，但結果嘛...
幾乎全成了水花兒。
“干！這也能打歪？！”
牛頭人托倫尼兩只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那艘商船上的主人似乎也受到了驚嚇，下一刻，那艘最大的商船的側翼船舷就被打開，露出三層足足六十門艦載煉金火炮。
伴隨著一陣陣刺目的火光爆發，接連不斷的轟了十來輪。
隨著火炮的轟鳴停歇下來，那片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海洋之塔已然化做烏有，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之中。
牛頭人稅務官不由咽了口唾沫...
總覺得...主人這次選定的目標，有點暴躁啊...
同一時間，另一個方向的人類海盜們，也被這一經典的水漂炮法震撼到無語凝噎。
“狗屎！陸地海岸炮也能歪到這種程度？真是一幫狗廢物！”
獨眼阿狄森頓時一陣罵罵咧咧。
身后一幫人也俱是面面相覷，似乎也沒想到那幫盤踞在耐蘭瑟爾群島的怪物們軍事素養會這么爛。
又等了片刻，群島海域依舊沒有的動靜。
“你說的那對食人魔法師沒有出現，接下來怎么辦？”
紅魔鬼埃里克盯著梅林德菈：“再等下去，恐怕就要錯過最好的伏擊地點了。”
梅林德菈凝眉朝著遠方寂靜的群島看了看，沉默片刻后道：
“那就按照原定計劃，我來牽制菲舍師，你們找準時機進行策應。”
她其實依舊有些不確定這片海域背后的主人對這次的目標有沒有興趣。
但若是坐等商船開過，他們的計劃就已經可以宣告破產了。
無畏號甲板上。
“船長，伊爾馮堡方向已經靜默。”一名水手有些忐忑的匯報道。
剛才那一輪齊倒是爽了，但僅僅是剛剛駛入耐蘭瑟爾群島，就近乎轟掉了近半的彈藥，若是那些海盜沒有被震懾到，他們很可能就會陷入后繼乏力的尷尬窘境。
若是往常艾麗莎也就拿主意了，不過這一次，她卻是看向了上首的李維。
李維卻是沒有絲毫客氣，甚至有些心不在焉道：
“嗯，按照既定計劃來吧。發布遇敵警戒，組織冒險者進行戰前準備，預備可能出現的海盜船接舷戰。”
艾麗莎頷首，轉頭看向一旁的‘安保’團長道：“菲利克斯，你即刻去安排。”
“是，小姐。”菲利克斯深深的看了李維一言，便離開了船艙。
李維又接著指派道：
“菲舍，你直接去桅桿上盯著，哪個法職者敢露頭，往死里揍就行，不用刻意保留法術位，噢，最好開張雷擊防護法術再上去，這種天站太高容易遭雷劈的。”
“好嘞，我這就去。”菲舍有些窘迫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似乎真有些怕自己的光亮的腦袋被劈成黑的。
“就這樣，釣魚行動開始，都這樣還不露面的話，那我也只能說一聲佩服了。”
李維挑了挑眉，瞧了一眼舷窗外狂暴的風雨，似乎并不是太喜歡這種天氣。
隨著無畏號的汽笛嗡鳴聲響起，原本就因為商船駛入耐蘭瑟爾群島而惴惴不安的冒險者紛紛晦氣裝配好自身的武器和防具，在甲板下方的通道中排起隊列來。
一旦真還有后續的海盜冒死劫船，那么他們也只得旅行契約上甲板跟他們干仗了。
“我...我們這是真的遇上海盜了嗎？”
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種事情的沙瑞拉緊緊的抱著祭祀權杖，有些害怕的向一旁的杰森法師問道。
先前那兩陣突如其來的炮擊聲，震的她腦袋現在都是暈乎乎的，只覺得兩股戰戰，讓她覺得有種有什么東西要從小腹漏出來的感覺。
杰森張了張嘴，還是昧不過良心的拷問，實話道：
“一旦進入耐蘭瑟爾群島，遇到海盜幾乎是必然的結果，但這也比在海峽上硬頂著風暴的前行要好。
“不過...從先前的遭遇炮擊戰來看，我們所在的這艘無畏號的火力遠超出平常的商船，再加上還有菲舍師在，也許...那些海盜會出于畏懼而取消在這種糟糕天氣下劫掠的想法。”
就在人們剛聽到杰森頭頭是道的分析下略微安心后，就聽到他話風一轉道：
“除非對方也有一名能夠牽制菲舍師的高階法職者在，不過這種情況幾率幾乎不太可能，能夠當上師的，無論去哪兒都能夠得到優渥的待遇，誰還稀罕去當海盜呢？也許也只有北方路斯坎的奧術兄弟會才會出現這種存在了吧，哈哈。”
他幾乎是剛剛說完這話，船上的法職者和身為牧師而感知稍強的沙瑞拉就同時看向舷窗外。
一股令他們感到窒息的魔法靈光自海岸上升騰而起。
“噢...這回可糟了。”杰森有些木然道。
“杰森！我求求你了！你可閉嘴吧！”
一旁的戰士和矮人捂著眼睛，一臉痛苦的哀嚎道。
沙瑞拉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
她雖然早已被‘告之’會迎接‘風暴’，可怎么也想不到，這‘風暴’的成分會這么復雜啊！
無畏號主桅桿上，已經褪下黑衣一身紅袍的菲舍面無表情的毅然立于其上，無論商船被狂暴的海浪一陣陣太高律動，他的身體都沒有半點傾斜。
而神奇的是，他的紅袍被狂風刮的獵獵作響，如同招展的紅旗，但那狂暴的雨點卻是在臨至他的身前，就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隔膜般彈開了。
一道刺目的閃電自漆黑的烏云劈下，落在他澄亮的光頭上，仿佛自他的身體導入船體，又入了海面，他依然無動于衷，像是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這一幕也被不少心中忐忑的水手和冒險者們看在眼中，不由心神搖曳，仿佛看到了人間至高法神...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強大魔法波動，菲舍的眼瞳微微收縮，轉動有些僵硬的脖頸，看向遠方一處露天的海礁。
即便是事先按李維說的開了張雷電防護卷軸，還用法杖在身后立了一枚‘避雷針’，那大自然的偉力依舊險些將他嚇尿了。
不過為了維護他‘師’的偉岸形象，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裝下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魔法波動的來源。
他給自己開了個鷹眼術，就看到那處礁石上，似乎斜坐著一個曼妙的身影，一只腳屈膝踩在礁石上，一只腳伸入了大海，任由海浪舔舐，宛如大海的眷者。
“塞壬？還是美人魚？亦或是...精靈？”
菲舍眉頭微微蹙起，又用了一道傳訊術加持了自己的聲音，讓其宛若悶雷：
“閣下是誰？若無惡意，煩請離開。”
一陣曼妙的笑聲響起：“你們這些人類法師就是這么喜歡自欺欺人，我法術都吟唱完了，你覺得我有沒有惡意呢？嗯？”
還未待菲舍回應，那名坐在礁石上的精靈女法師面色冷了下來，用古精靈語輕喝道：
“波濤澎湃！”
隨著法術模型被咒法激活，下一刻，船上所有人就看到了這輩子也忘不了可怕一幕。
一道宛如城墻般足有幾十丈高的海浪朝著他們洶涌而來。
“艸，真是個賤娘們兒！可別被我給逮到...”
菲舍緩緩抬頭，望著這宛若天災的一幕，半響也有些無語。
他一個火系塑能法師在大海上，這種風暴天氣中原本就飽受壓制，對方還一上來就放這種大招，他這個師也沒轍啊。
不過這種程度的海浪，無畏號應該撐得住吧？
“快！轉舵！所有人，拉住韁繩！堅持住！”
只聽見下方水手傳來有些絕望的聲音。
‘管不了了...反正老大在船上，他應該有譜兒。’
眼看著巨浪襲來，菲舍一手拔起插在桅桿上的法杖，又從背后拔出一把猙獰的鏈鋸劍，給自己加了個舞空術，在巨浪傾倒而來事兒，直接沖破了水幕沖天而起。
而腳下的無畏號也如同水中的巨鯨自海水中破浪而出，雖然甲板上全是海水，卻依舊屹立不倒。
只是那四艘小型的二桅商船卻是直接沒了蹤影，似是已經沉沒...
菲舍卻是懶管那么多了，直接伸出法杖，澄亮的腦袋大放光明，如同懸空的炮臺一般，二話不說就是一連串早已記憶好的火系法術像是連珠炮般朝著女法師轟了過去。
也不看結果，操起驟然咆哮的鏈鋸劍就宛如烈火流星般莽了下去，那處海面直接爆起沖天的火光與成片的白色水蒸氣。
一陣吃痛的呻吟響起，就看到那道曼妙的人影渾身冒煙的被轟出了水蒸氣團，接連在海面上打出了七八個水漂兒，才沉入海中消失不見。
“賤娘們兒別想跑！”
渾身蒸騰著水汽的菲舍完美的遵從了李維的命令，也不管自己是個主修火系塑能的法師，直接給自己上了個水下呼吸就沖進了海水中，沒了聲息。
就在他們剛消失沒多久，風暴的聲勢仿佛也沒先前那么恐怖了。
“那名師，就這么被輕易打敗了？”沙瑞拉有些后怕的問道。
“我怎么感覺像是菲舍師被對方引誘走了...”那名戰士說出了真相。
杰森卻是一臉正色的解釋道：“應該說是菲舍師也是故意跟著對方一起轉移戰場的...高階法師的戰斗威能太大，即便是被波及道，海船也會遭到致命損傷，最主要的是...據說菲舍主修的火系塑能法術，并不擅長防護型魔法，所以...這樣做，反而是為了保護我們。”
“所以接下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或者，祈禱菲舍師的那兩名學徒能夠像他一樣強悍。”
“啊...他們來了...”
眾人已經習慣了他的‘烏鴉嘴’，有些沉默的隨著他的目光看去。
就看到接連幾十艘海盜船自海盜的陰影后魚貫而出。
由于風暴尚存，他們沒有拉伸主帆，只升起了最前方的三角帆。
但即便是這樣，在風暴的推動下，如同朝著鯨魚襲來的鯊群一般。
迅猛而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