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弄巧成拙的銀龍影帝
李維不知道的是，讓連影子都沒見著的澤蘭迪亞加入銀月聯邦，其實是銀月龍母薇拉瑪蘭黛絲的倡議。
也只有銀月龍母才有這個資格力排眾議，為李維以及他身后的澤蘭迪亞做背書，得到銀月聯邦議會所有城邦的認可。
這一度讓艾拉斯卓都有些難以理解，甚至在銀月龍母提出這個提議時，她都有那么一瞬間以為這頭銀龍是龍母與銀翼的第二個孩子，旋即又為自己的‘惡意揣測’而感到某種莫名的罪惡感。
畢竟龍母早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成為一頭古金龍，從而失去生育能力了。
這也是她和銀翼在那個孩子夭折后為什么沒有再次生育的緣故。
而李維之所以不愿意加入銀月聯邦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但直白的說出來，在場的眾人也并不一定能夠理解。
早在李維離開澤蘭迪亞前，他在霍格礦業董事會中就已經就這個問題探討過一番，而伊格對銀月聯邦的城邦協議也進行過研究。
得出的結論就是，以澤蘭迪亞目前的體量加入銀月聯邦，絕對弊大于利！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李維在細究銀月聯邦之間的城邦協議后發現...
尼瑪，這特么不就是個弱化版的藍星鷗盟嗎？
同樣是在某個強大潛在威脅下的抱團取暖。
同樣是協議上的經濟軍事一體化。
而為了達到經濟一體化，他們都統一發布了一種新的貨幣。
也許初衷都是好的，在早期也的確是起到了不可替代的歷史推動作用。
但早在李維穿越那會兒，約翰牛就已經因為想要和鷗盟分手換了三屆‘至高法師’了好吧，而最終分手所付出的潛在代價不可謂不大，且它們的苦難，才真正開始。
雖然李維至今沒完全弄明白里面的彎彎繞繞，卻依舊明白類似這種聯邦的弊端所在。
最直接的一點，就是領導權的問題。
加入銀月聯邦，就必然要‘讓渡’一部分主權，很多大型的經濟與軍事問題，就必須所有城主坐下來一起商議。
這種分散的議會制與決策機制雖然能夠避免大部分致命決策錯誤，卻也容易不適應需要快速反應機制的事情。
比如，一場局部戰爭！
就比如他們此次北部農場遭受劫掠，議會內部的主戰派和保守派就吵得不可開交。
眼瞅著第一次落雪臨近，依舊沒能吵出一個結果出來。
只能眼睜睜的坐失良機。
這中間就牽扯到第二個問題，那就是團結問題。
因為所有城邦雖然都讓渡出了一部分主權，卻依舊保有自己的主權和部分‘必要的私軍’。
雖然銀月聯邦也集結九城邦的軍力打造出了一只軍隊，但若是碰到這一次這樣，僅僅靠著這只軍隊難以勝任這次對獸人部落的殲滅作戰，需要各個城邦的私軍增援呢？
一旦碰上這種大型戰事，每個城邦之間的出兵問題就夠扯皮的。
這是李維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在他們董事議會的預定計劃中，在澤蘭迪亞于北地站穩腳跟后，就有一個針對永恒荒原的大型軍事行動！
什么巨魔、霜巨人的，通通都得給他滾蛋！
那么一大片堪稱科瑞爾‘河套平原’的天然農、牧場放在那兒不開發，簡直暴殄天物！
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利益分配問題！
也許北地原本的九大城邦眼下還問題不大，因為他們都依舊是封建制度下的城邦制度，還大多停留在手工小工坊時代的生產力也不會相差太遠。
但澤蘭迪亞現在變成了個啥玩意兒...身為其幕后推動者的李維心里還沒點兒逼數嗎？
他們這么一個異類陡然加入進去，所產生的連鎖反應一定會迅速激化銀月聯邦的內部矛盾，甚至導致這個在李維眼中印象還算不錯的聯邦解體都未曾可知。
那他的罪過豈不是大發了。
這也是李維所絕對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澤蘭迪亞還有一個預定計劃，那就是在地表城邦的發展到一定規模時，他打算建設一個以‘澤蘭迪亞中央銀行’為核心的貨幣體系。
甚至準備讓‘卡卡’利用局域網開發電子商務...
不過這一點實在有些超前，而且暫時不太可能實現。
那就是無論是身為魔法女神的選民的艾拉斯卓，恐怕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染指自己母親的魔網。
哪怕那是如今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無力掌控的。
基于以上種種，李維都不能讓現在的澤蘭迪亞加入銀月聯邦，哪怕為此在三年后他們需要多付出一部分溢出的‘關稅’也在所不惜。
但問題是，這些問題李維能明著跟艾拉斯卓和銀月龍母說嗎？說了她們目前就能夠解決的了嗎？
而且李維相信除了第三點，前兩點問題艾拉斯卓比他更加深刻的了解這些弊病，只不過身在這種體制內，并不是單靠個人力量就能夠解決的。
既然說了沒用，那還找不愉快做什么。
但李維此刻卻必須給出一個能夠說服她們的理由。
否則單看艾拉斯卓目前看他那幾乎能夠殺人的目光，李維就有些方。
他可不想讓個惱羞成怒的女選民給恨上啊。
但這依舊難不倒李維，而且理由他早就準備好了。
在幾位大佬的注視中，李維仿佛自我催眠一般，聯想起了穿越之初的艱苦歲月，嗤笑一聲，然后眼眶微紅的說道：
“薇拉冕下，感謝您的器重和關心。其實本質上不是我和澤蘭迪亞不愿加入銀月聯邦，而是...不能！加入銀月聯邦。”
聽到這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場間眾人面色齊齊一滯，便是就連原本怒氣勃發的艾拉斯卓也突然變得迷惘起來。
難道對方并不是看不上她初創的銀月聯邦，而是真的另有隱情？
還未等銀月龍母詢問。
李維就深吸一口氣，目光低垂的問道：“薇拉冕下，艾拉斯卓冕下，你們難道在拉我們進入聯邦之前，你們可知道，我和澤蘭迪亞的民眾，究竟來自什么地方嗎？”
直到這時，艾拉斯卓才想起，他們的確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澤蘭迪亞和所謂霍格商團。
仿佛一道靈光自腦海中劃過，她突然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李維：“難道你們來自...”
李維突然笑了起來，仰頭嘆息道：“不錯，正如您現在所想的那樣，你們之前做所以沒有聽說過我們，就是因為...我們，都來自充滿罪惡的...幽暗地域啊。
“怎么可能！”銀月龍母不可置信道。在金屬龍的常識中，身為那些黑暗生物公敵的銀龍，怎么可能在幽暗地域那種地方生存下來。
然后他神情落寞甚至帶著一絲‘自卑’閃躲的目光，環視了三人一眼，問道：
“我從龍蛋破殼而出的瞬間，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一群正準備把我做成晚餐的狗頭人。
“是的，我李維斯...一頭被遺棄的銀龍，是在狗頭人的湯鍋里孵化而出的...”
“噢！我的天吶！”
銀月龍母薇拉瑪蘭黛絲聞言當即捂著嘴，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簡直難以置信李維的遭遇，身為一頭金屬龍，剛剛出生不但沒有父母照顧，就要面對強敵環伺的狗頭人部落，那究竟是怎樣殘酷而絕望的處境。
便是艾拉斯卓和她身后的泰莉都聽傻了。
這特么簡直是他們有生之年，聽說過的最魔幻的出生方式了...
而且因為地處銀月結界內，擁有先鋒法術之下辨知謊言加持的他們，一眼就能夠看出李維并沒有撒謊。
這居然是真的...
而李維眼見成效不錯，繼續賣慘道：“我僥幸逃過了狗頭人們的追捕，又成功收服了一只史萊姆族群為我的眷屬，便是依靠著他們，我靠著吃土和史萊姆捕獲的胖頭魚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
“后來等我長成一些后，通過天賦的變形術變成了一名豺狼人，用它的身份漸漸聚攏了一大批豺狼人部落、一只灰矮人部落以及一批被拐賣到幽暗地域里的人類，經營著卓爾精靈們手下的一座黑礦場。
“隨著時間的積累，我們的礦產和養殖場終于有了些規模，卻時刻要面臨格爾索恩那些卓爾們的盤剝。
“原本我們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但在八年前，卓爾們似乎發現了一座耐瑟魔法船的遺跡，上層受損導致如今格爾索恩內斗不休。
“所以我們霍格商團趁著這個機會鑿開了一條通往地表的隧道，企圖逃離卓爾們的操控。
“能夠在北地獲得一片安身之所，我們這些來自幽暗地域的異鄉人已經很滿足了。
“但我們終究不能奢求太多。
“艾拉斯卓冕下，薇拉冕下，即便是我趁著你們不知道我們的根底之前加入銀月聯邦，試問，銀月聯邦中的其他城邦，能夠接受我們這么一批來著幽暗地域的異鄉人，接納這么一批手中充滿了血腥與罪孽的民眾，成為銀月聯邦的一份子嗎？”
說道這里，李維重新抬起的面龐上，已經是兩行清淚滑落而下，卻依舊帶著清冷的笑。
而艾拉斯卓和泰莉，已然被這頭銀龍堪稱傳奇的求生崛起史，震的呆若木雞，震驚莫名。
“不！”
一旁聽的早已經心碎不已、母愛泛濫同樣滿臉淚痕的銀月龍母，看著李維這副頹然傷心的模樣，就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個因為疏于關愛而被薩馬斯特誘騙淪為龍巫妖最終慘死的愛子。
這三百多年來過往的所有的歉疚、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思念全都一同涌上心頭。
薇拉一把將還沒反應過來的李維擁入懷中，一邊撫摸著他的腦袋，一邊幾乎是哽咽的說道：
“我可憐的孩子啊...我簡直難以置信這些年中，究竟有多少苦難降臨在你的身上，也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的意志力，才能支撐著你在如此艱難困苦中，依舊帶著這樣心向光明的決心重回地表。
“孩子啊，你要相信，銀龍除非是遇到無法抵抗的不可抗力，否則絕對不會將自己的龍蛋遺棄。不要怨恨你的父母，他們一定有著自己的苦衷，如果他們還活著，也一定會永遠的沉浸在難以磨滅的哀傷與思念之中。
“結束了...一切苦難都已經結束了。
“相信我，只要我薇拉瑪蘭黛絲還活著，就不會讓你再遭遇這樣的苦難。
“不就是一群來自幽暗地域的眷屬嗎？我薇拉瑪蘭黛絲以銀月龍母之名承認他們的存在！接受他們加入銀月聯邦！
“誰敢不服！我薇拉瑪蘭黛絲一個城邦一個城邦，親自上門去拜訪他們！”
聽到這里，李維瞬間就傻了，腦袋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表演過度弄巧成拙了！’
‘這下特么是不是不想加入也得加入了啊？’
緊接著第二個念頭就因為缺氧而后知后覺的浮現而出：
‘怎么這么軟...額...’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腦袋竟是被龍母摁在了自己博大的胸懷中...
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溫暖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李維極力想要掙脫這種尷尬的姿勢，但力量的‘判定’上卻是被沉靜在哀傷之中的龍母完全碾壓。
李維無奈放棄了抵抗...
‘猝’。
然后呆滯的余光就透過巍峨的山巒，看到了遠處同樣滿臉尷尬想要伸手制止這一幕卻又像是有些慫的泰莉。
‘想必是他和龍母現在的姿勢，實在有些不雅觀吧。’
李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