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非每天重復著千篇一律的幾個動作:運球,突破,上籃,投籃。
劉虎甚至詫異,不是說了是去管理飲水機的么,怎么每天還訓練的像條死狗一樣回來,什么時候揮毛巾也需要這么大的訓練量了?
在他詫異又羨慕的目光中,陸非開始了校隊生活。
黃昏伴著日暮低垂,整個校園一片慵懶的氣氛。
體育館內。
黃楠把籃球狠狠的砸回給陸非:“再來!”
中鋒劉壯在旁邊起哄,“楠哥,你現在都輸三局0:5了,還好意思再來啊?”
黃楠紅著臉不說話,只是認真的防守陸非。
陸非過去一個星期中通過苦練和本身的天賦,運球有了質的提高,他詫異的發現,他的手仿佛對籃球有一種天生的觸感,就像籃球是身體的一部分,無論是投籃還是運球籃球總是如臂驅使,他知道這種觸感不是每個球員都有,這是屬于他陸非的天賦。
他有節奏的運球,慢慢逼近王楠,身體猛地晃動,雙腳像是一把鋒利的剪刀猛地張開,彎腰弓步,他的視線,肩膀,以及整個身體都集中在左邊的方向。
“又想從這邊突破拉回嗎?沒這么容易吧。”黃楠一個跨步先封鎖了路線。
陸非不可以用速度突破,不可以用遠投,能選擇的方式無非只有那么幾種。可偏偏每次黃楠即便提前預判了他的動作,最終還是會被過掉。
因為陸非渾身都是假動作。
他要往左,十有八九一定是往右。
此時陸非身體猛地擰了一下,直接體前變向把球交到右手,黃楠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她娘的差點又被騙了,他把身體收了回來,往前貼了一步,繼續封堵陸非右手的路線。
不得不說,作為防守人,黃楠很厲害,防守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沒有冒然切球,只是完全封堵住陸非的進攻路線,讓他不能接近籃筐。
籃球剛剛到陸非的右手,就發現黃楠已經補了回來,陸非直接一個踏步,一只腳卡著黃楠兩腿中間的位置,以這只腳為軸,身子靠在黃楠身上一個旋轉就到了黃楠的身后——轉身過人。
還是左邊?
黃楠眼角一跳,轉身看見陸非一個加速,殺到籃下三步上籃。
他的反應很快,立馬追回籃下,從陸非身后起跳單手遮天蔽日一般往籃球上蓋去,嘴上叫道:“中午沒吃飯吧,我請你,吃火鍋!!”
眼看就要蓋上了,陸非在空中一個扭身,身體像麻花一樣在籃下玩了一個拉桿,從籃筐這一側飛到籃筐另外一側把球挑進。
劉壯一群人在場邊怪叫:“靠,這是科比啊,還能這樣拉桿?”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腰,覺得這種高難度的動作似乎不太適合自己。
黃楠也怔了怔,暗暗咋舌,他和陸非單挑了這么多局,陸非的控球從一開始經常被斷,到后來能和自己僵持許久,再到后來自己壓根不敢伸手斷球。
陸非對籃球的掌控能力不斷的提升,完全不用速度和投籃,只用運球的技巧已經能把他過的干干凈凈。
他的目光望向場邊那個腳踝上包著厚厚冰塊的羅大海。
羅大海和陸非相比,似乎…沒有任何優勢,他的受傷換來的陸非,似乎讓球隊更上了一個臺階。
黃楠知道,羅大海一直在積極的恢復腳傷。
他想趕上比賽,他想幫助球隊。
可是,等他好了,球隊還會有他的位置嗎?
他,還等的了嗎?
黃楠看著場上似乎不知疲倦的陸非,此時已經換成和劉壯對練,陸非一個穿襠過人,在劉壯拍馬趕到之前,直接單手灌籃。
劉壯把球抱在懷里:“不來了,球我拿回家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比了,你這家伙簡直不是人。”
他很難接受被虐的人從黃楠變成了自己。
黃楠撓撓頭,問身旁的教練郭強:“教練,你確定他以前沒接受過正規訓練?”
他根本不相信一個人短短幾天會有這樣的進步。
郭強搖搖頭,表示我他娘的也不相信。
陸非發現突然之間沒人與他對練了,只能無聊的投投籃,一會兒球館里不停的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中間偶爾還要來回撿球。
所有的隊員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陸非變態的投籃能力,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在想:“是不是蒙的哦?”
后來發現,嗯,蒙的都沒這么準。
這時,郭強大聲召集隊員集合,等到都到齊了之后,清了清嗓子說:“有個事通知一下,全國大賽這周末就要開始了,我們的第一場比賽是開幕賽就在星期天晚上打,這周六我們要提前趕往金陵參加東南賽區的比賽,大家這兩天準備好,做好出發的準備。”
隊員們一聽又有比賽可以打了,興高采烈起來,士氣高昂的回答:“好!”
陸非怔了怔。
眉頭微皺。
被隊友扶著的羅大海的眼睛不經意間看了陸非一眼。
訓練結束,所有人都離開了體育館,
陸非仍然在加練,籃球在空曠的球館里發出“咚,咚”的回響,汗水順著雙頰不停的流下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
陸非猛的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羅大海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你怎么還沒回去?”陸非笑了笑。
這段時間隊里他和羅大海的交流最少,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到來搶了羅大海的位置的原因,羅大海不太愿意與自己說話。
陸非見過NBA太多的這種競爭關系,他并不在意。
羅大海走到一旁坐了下來:“想和你聊聊。”
陸非把籃球放在地上,“額,你有事?”
羅大海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聽教練說你馬上要出國了…”
陸非臉色黯淡下來,郭強既然知道他占用的名額,那么肯定也打聽到了他占用名額就是為了出國的事情。
他嘆了口氣,道:“是啊,家里幫我辦好了手續,本來上個月就要走的,結果簽證臨時出了點問題,咱們學校開學我就又來了,不過今天家里打電話來說簽證問題已經解決了,我想我很快就要出國了,比賽我可能打不了幾場…”
“我知道。”羅大海輕聲問道:“什么時候走?”
“差不多月底。”
“今天是九月十七,還有一個多禮拜,還能打幾場。”
“你找我就這個事?”陸非疑惑問道。
羅大海眉頭鎖的很緊,過了許久才說出來:“我來是希望你能打的每一場比賽,都當做最后一場來打。”
“嗯?”陸非怔了怔。
他這是什么意思?
體育館內一片寂靜,門外的熱風順著門縫吹進來,帶來一陣燥熱。
羅大海低下了頭:“我的腿扭傷不是腳踝,是跟腱。”
“跟腱?”
陸非的目光落向羅大海的腳踝,跟腱受傷不是小事情。
“我今年大四了,今年的CUBA是我最后一年,受這樣的傷意味著,我沒機會了。”羅大海嘆了口氣:“你或許不能理解我把每一場比賽當成最后一場來拼的想法,但是從我受傷的那一場開始,我的最后一場CUBA比賽已經結束了。”
“東南賽區號稱魔鬼賽區,咱們學校在東南賽區的成績并不好,但是今年不一樣,今年球隊里有了你,我不想你因為要出國的事情導致敷衍比賽,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樣,把每一場比賽,當做最后一場來打。”
羅大海的聲音不大,在球場里悶悶的回響,他的雙眼緊緊看著陸非,問道:
“你,能答應我嗎?”
陸非看了一眼手里的籃球,點點頭:“如果教練讓我上場的話,我盡力…”
“教練肯定讓你上。”羅大海連忙道。
“那我就當最后一場來打。”
陸非把球扔向了籃筐。
“唰。”
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