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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板蕩識誠臣

  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

  商容喘著粗氣,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殺人。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雖然力量不大,但角度精準,握著刀柄的手沒有絲毫顫抖。

  越侯倒下的時候眼睛爭得老大,仿佛在說“為什么是我”。

  不應該是殺巫祝嗎???

  不只是越侯死的莫名其妙,在場所有人都不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商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仕官以來,一直負責的是禮樂之事,溫文爾雅幾乎成了他的代名詞。

  他沒有什么膽魄,不然也不會想著明哲保身。

  商容雖然在朝官以及諸侯貴族間都有幾分薄面,但暗地里不少人覺得他膽小怕事。

  百官之首,就這?

  連女兒被退婚,也是敢怒不敢言,甚至隱忍著直到紂王替他出頭,女醫行醫救人,才放出幾句無足輕重的狠話。

  這樣一個年過六旬,以和為貴的老丞相,沒人知道,他為何會忽然拋棄了所有的禮節、溫厚、儒雅,像一介莽漢般,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果決,殺掉了一方諸侯。

  丞相殺諸侯?

  亙古以來頭一次。

  哐啷一聲,長刀落在了地上。

  場面亂作一團。

  鄂崇禹怒吼道:“商容!你竟敢如此?”

  商容微微喘氣:“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越侯若是沒有受你的指使,只怕也不會三番兩次刁難陛下,說來,他還是因你而死。”

  “你....”鄂崇禹卻是說不出反駁的話。

  越侯所為的確受他指使,不然區區一個越侯,雖然有些實力,也不配在朝歌之中上躥下跳。

  商容挺直了腰板,一聲暴喝:“朝中殲佞已被草民商容所誅!”

  草民....

  終于反應過來的子受頓感不妙。

  商容是在給自己背鍋啊!

  商容做出了與以往形象相反的事,更是親手殺人,只為了將焚書坑巫的事轉接到自己身上。

  不然好好一個丞相,為什么突然致仕?為什么暴起殺人?

  致仕是為了防止紂王追責!殺人自然是為了滅口!

  再加上之前曝出的巫娼一事,指不定慢慢就能淡化焚書坑巫給君王帶來的負面影響!

  子受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絕不能讓他得逞!

  子受飛身下了御駕,疾步走到商容面前,拿過僅剩的官帽摁在商容頭上,輕輕拍了幾下,大笑道:“老丞相做的不錯,接下來繼續按照朕的計劃行事即可!”

  商容一愣,計劃?什么計劃?

  子受撿起地上還帶著血的刀子,對著諸侯一指:“統統拿下!”

  玄鳥衛與近衛一擁而上,里三層外三層,將站在一起的諸侯圍住。

  看起來陣仗很大,但諸侯們只是一時驚慌。

  他們看不懂紂王與商容的算計,也看不出兩人到底要干什么,但他們知道,絕不可能是一網打盡。

  畢竟姜桓楚、蘇護也在他們之中,紂王如果對諸侯做了什么,那無疑是與天下為敵。

  沒哪個白癡會這么做,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把親附自己的諸侯推到對立面。

  紂王還不至于癡傻到這種地步,就算真的如此不智,朝中大臣也會拼死阻攔,根本不用擔心。

  子受當然意識到了這件事,昏君也不可能一口氣把各路諸侯全殺了。

  到時候八百路反賊一起來攻,肯定撐不過結算期。

  下一步怎么做?

  焚書坑巫的鍋肯定得自己背,必須把商容摘出去。

  就在子受飛速思考的時候,料定他不敢狠下殺手的諸侯心里有了底。

  鄂崇禹不再居于幕后,光明正大走到前方,一手指天:“陛下,倒行逆施必受天罰。”

  紅果果的威脅。

  剛才巫祝們就說過,莫要忘了武乙之事。

  而現在天氣不佳,時有悶雷,恰好是不爭的事實。

  細密的小雨忽然變大了,仿佛在應和著鄂崇禹。

  “陛下,大雨瓢潑,這書怕是焚不成了。”

  鄂崇禹笑道,只怕紂王真的受了天譴,焚書這才焚了一半,小雨就變成了大雨。

  人群中的杜元銑稍作猶豫,站了出來:“云氣出于丘山,夏時氣溫,則降散為雨,冬日天寒,則雨凝而為雪,春為露,秋為霜;螻蟻徙、蚯蚓出、琴弦緩、故疾發,次日則雨,與陛下何干?”

  杜元銑脫下朝服,為商容披上,兩人同是三朝老臣,交情不俗。

  剛才商容所做的事,讓他深有感觸,與其每天看星星看月亮,倒不如做些臣子真正應該做的事情。

  本因雨勢漸大而打算退去的百姓,停下了腳步。

  人們一直認為狂風暴雨是天譴,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可杜元銑的一句話,瞬間打消了天譴的念頭。

  看看,說的多有道理啊!雨就是云氣,不是天譴!

  螻蟻徙、蚯蚓出、琴弦緩、故疾發,這些是民間判斷晴雨的方式,回想一下,昨天有過這些現象嗎?

  既然有,那就是普通降雨!

  其實倒不是這些百姓頓悟了,畢竟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仙。

  可問題在于他們剛才熱血上頭,脫衣助燃,焚書坑巫他們也有參與。

  被鄂崇禹這么一說,不少人擔心自己遭天譴了,而相信杜元銑的話,則會有一個心理安慰。

  他們更愿意相信下雨不是天譴,自己沒有被上天譴責。

  鄂崇禹微微皺眉,杜元銑不愧是司天監老大,在看天象方面有一手,說的話也確實有一番道理。

  正巧一個悶雷打來,轟隆響徹。

  鄂崇禹一喜,繼續指著天:“電閃雷鳴,此乃上天之怒!”

  萬年連連搖頭,站到杜元銑身邊:“在下在外游歷已久,曾見有人身中雷擊而死,其頭須發燒焦,其身皮膚灼燌,臨其尸,可聞火氣。”

  “在下又以火燒石,至石色赤,投于井中,石灼井寒,激聲大鳴,若雷聲轟鳴之狀。”

  萬年稍稍頓了頓,同樣指向天空:“當雷之時,電光時見,仿佛火光之耀,當雷之擊,或有草木、房屋燃燒。”

  萬年看著鄂崇禹,嚴肅道:“雷者,火也,非天之怒。”

  就在這時,雷聲愈加頻繁,雖然和萬年說的一樣,天空中能看見如火光一樣的雷光,雷與火極為相似,卻仍是讓人心懷畏懼。

  一聲、兩聲,雷霆連著炸響了七八次,最后好像憋足了力量,發出了一聲極響的轟鳴。

  一道亮光從天而落,準確無誤的落在了巫祝書冊上,本在狂暴的雨幕下逐漸熄去的火焰,忽然大亮。

  火焰在雨中堅挺著,直至書冊化為灰燼。

  (本章完)

無線電子書    封神之我要當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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