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世民這樣說,鄭御史和魏征都沉默了。
是啊,李牧可是好相與的?奸險狡詐不好說,睚眥必報他可是專業的。而且,魏征可是知道,李牧骨子里有多么傲氣,前段時間洛陽的局面都成什么樣子了,也不見他低頭求人。當時,各家門閥,勛貴,都能幫他,卻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無人伸出援手,現在他有了仙種,想占便宜,豈會有這樣的好事兒?
“上次的事情,朕心中也有愧。你們不要臉,朕可要臉。你們想要土豆,你們自去說,反正朕是絕對不會去說的。”李世民丟下這一句話,擺擺手下朝了。百官退朝,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鄭御史跟在魏征身后,道:“魏公,就沒別的辦法了么?”
“你怎么不問問你家鄭大儒,有什么辦法?”
魏征也沒好氣了,這些門閥中人,個個貪得無厭。該付出的時候,一毛不拔,看到利益了,個個像是蒼蠅一樣圍上來,叫人惡心。
鄭御史碰了一鼻子灰,當著面也不敢說什么,待魏征走遠了,他憤憤然地跺腳,張嘴又無聲地罵了一句誰也聽不見的臟話,憋著氣回家去了。
傍晚,李牧收到了李世民的飛鴿傳書,隨后,他把李思文叫了過來。
李思文因為李牧要走的事情,已經兩天沒在他面前露面了。要不是李牧特意派人去找,他還賭氣呢。
“行啦,別像個小孩似的,瞧瞧這個。”李牧把李世民的飛鴿傳書,遞給李思文看,李思文掃了一眼,登時炸了,道:“這些人咋這么不要臉,憑啥他們看著好,就得給他們?”
“你覺得不應該給?”
李思文理所當然道:“當然不給了!憑啥呀!洛陽沒糧的時候,咋不見他們幫襯?”
“你忘了我培育土豆的初衷了?”李牧正色道:“我培育土豆,不就是為了大唐再沒有餓著的人么?這些人雖然貪婪,但是也算契合咱們的目的啊?”
“這…”李思文猶豫了一會兒,道:“我還是覺得虧。”停頓了一下,又道:“你要是樂意,就當我沒說,反正土豆是你的。”
“樂意,是肯定不能樂意的。不過,要是他們肯出點代價,倒也不是不能商量。”李牧想了想,問道:“現在運過來的土豆,占總產量的幾成?”
“差不多一半。”對于這些數據,李思文還是了然于心的,道:“種子有限,一共就種了一千畝左右。一畝地均產兩千斤,共計二百萬斤上下,陸續運過來了一半兒,定襄現在還有一半兒。明年要擴大種植面積,這些是留著做種子的。”
二百萬斤,看似不少,但細算下來,真沒有多少。
李牧在心里算了一筆賬,他讓李泰做過調查,一個普通的唐朝百姓,一天需要多少糧食才活得下去。得到的答案是,若是一個家庭的主勞力,至少需要半斤米,婦孺,小孩,可酌情減少,萬不得已的時候,熬粥對付,怎么也得二兩。這是在不算肉食以及其他輔食的前提下,當然這也普遍適用,對于普通的大唐百姓來說,平素里也是真沒啥輔食,肉干蜜餞啥的,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吃得起的。
土豆能提供的熱量,是要少于米面的。半斤米夠吃,半斤土豆可不夠。對于一個主要勞力來說,一天怎么也得一斤土豆。這樣賬便好算了,二百萬斤土豆,洛陽現有人口六十萬人。每天每人吃一斤,若不加以限制,也只夠吃三天半罷了。李思文帶來一半兒的產量,達不到一舉解救洛陽城的目的,充其量只能是緩解。熬個土豆粥什么的,挺過個十天八天的,全指望土豆肯定是不成的。
從一個土豆,培育出來的現有的土豆,總的來說,體量還是太袖珍了。雖然產量非常高,但這點產量,根本不夠滿足整個大唐。
李牧簡單計算了一下,現有的土豆都不吃,再經過三年,差不多能滿足供應了。
但是不要忘了,土豆還要面臨重茬的問題。而且后世已經證明了,土豆在中國是做不了主食的,否則還要什么雜交水稻,大家種土豆就完事了。想要靠土豆一勞永逸地解決吃飯問題,在中國是不太可能的。土豆的作用,是輔助米面,減少米和面的消耗。
因此,李牧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而且土豆這東西,大面積種植,想要防住小偷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你不跟人家合作,人家直接偷,你也是沒轍。
這就像一個普遍性的專利,早晚都免不了被仿造,還不如趁著專利還值錢,撈一筆再說。
“現在咱們存糧很足。”李牧對李思文說道:“短時間,沒有缺糧之憂。白馬寺的那些土豆,咱們用不著,貯存還不方便,不如拿出來賣錢。”
“賣錢?”李思文皺眉道;“大哥,你不是說,咱們盡量低調么?”
李牧指了指飛鴿傳書,道:“是咱們想低調,就能低調得了的么?早晚也是那么回事兒,不如主動拿出來。”李牧喊了一聲,魏瓔珞把筆墨紙硯端了過來,李牧親自提筆,沾了墨:“辦個土豆‘展覽會’,讓他們知道知道,土豆是什么,產量,耕種方法,怎么個吃法,讓他們嘗嘗味道。然后,告訴他們,想要土豆種,也可以。三個條件。”
李牧在紙上寫道:“第一,土豆種子有限,只提供給新政施行的地區,每家每戶按田地多少分配。第二,土豆種子不白給,得拿糧來換。二斤好米,換一斤土豆,每家不得超過十斤,手快有,手慢無。第三,土豆不得出大唐國境,私賣者一旦查實,按資敵論處。”
李牧把三個條件寫好,吹干了墨,交給李思文:“我走之后,你便著手辦此事。誰若是有異議,就給他看我的手書。”
李思文皺眉道:“大哥,我覺得這第三條,沒什么用處。商賈利欲熏心,只要錢給到位了,沒有不賣的。”
李牧笑道:“我當然知道禁絕不掉,但有這話,就比沒這話強。私賣的肯定會減少,而且也算是逮著個把柄。抓到誰倒霉了,咱就收拾誰,不死也讓他扒層皮。”
李思文點點頭,又問:“那換到的糧食,用來做什么?”
“運回定襄,定襄的百姓,也不能總吃土豆不是?”李牧示意魏瓔珞出去,隨后對李思文道:“我走之前,會給河間郡王寫信,與他商議,讓都護府遷出定襄。到時候,你還是得回去。”
李思文頓時急了,道:“大哥,你不是答應我了么?難道就因為前幾天吵了兩句,你就要趕我走么?”
“我會是那么小氣的人?”李牧笑了一下,道:“你未免也太小瞧你這個大哥了。”
李牧嘆道:“弟妹已有身孕,你該陪在身邊。此其一,定襄那邊的重要性,我早就給你說過多次,今日我不妨再挑明些。你也瞧見了,我的人緣混成了啥樣,不一定哪一天,洛陽和長安都混不下去了,到時候我就得走。定襄,便是我的退路、”停頓了一下,李牧又道:“那你得好好的維持西域的商路,萬一有一天,大唐容不下我了,我就往西邊去。”
這還是李思文頭一次聽到李牧說這樣的話,不禁動容:“大哥,不至于有那一天吧?”
李牧苦笑一聲:“不做點事情吧,白來世上一遭。做點事情吧,又怕…罷了,眼下是還不至于,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關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兒,旁人我信不著,你是我兄弟,我信得過你。”
一句話把李思文說得眼眶紅了:“大哥,我、我錯了,我不該跟你吵架。”
“哪有舌頭不碰牙的,你我兄弟,還能往心里去么?”李牧拍拍李思文的肩膀,道:“這些小事就不提了,記住我的話,大哥還是希望你能獨當一面。你不要覺得,自己沒有將才,就是沒用的人了。打仗也不是會沖鋒陷陣就行了,后勤保障也是重中之重。你打仗不行,保障做的很好,現在定襄有河間郡王、有蘇烈、程處默、王虎他們,都很會打仗。但是后勤的事情,卻沒有出類拔萃的人才。你回去之后,繼續接納流民,收容突厥部族,開墾土地,溝通商道。只要按部就班的做,定襄日后必大有可為。”
“定襄是你一手建起來的城池,豈能說棄就棄?”(稍后刷新)
這句話,戳中了李思文的心。他終于重重點頭,答應回去:“大哥,我回去可以,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怎么跟河間郡王說?那個老東西可是油滑的緊,我找他好多次,他都是油鹽不進,說急了就拿官職、爵位壓我,不讓我開口說話。”
李孝恭的嘴臉,李牧用屁股都能想象的出來,但他的心思,李牧已經想明白了,道:“他如此無賴的真正目的,不是想要你的定襄,他是想要自己的都護府。”
“自己建去呀、”李思文無語道:“搶我的干什么?”
“建、不得要錢啊?”李牧攤手道:“他空有士卒,沒錢也沒糧,流民都被你給收容了,他拿啥建?”
“呃…”李思文琢磨了一下,道:“那咋辦,總不能讓我掏錢給他建吧?我可沒有那么多錢——”說著說著又急了:“就算有,我也不給呀,憑啥我給呀,他沒錢找朝廷要啊!”
“哪有那么多憑啥不憑啥,你不掏錢,他就賴著不走,你是不是拿他沒辦法?”李牧嘆了口氣,勸道:“河間郡王不比他人,得罪不起,盡量還是別起沖突的好。而且,咱們幫他也不白幫,回頭你就成立一個商隊,我在洛陽這邊幫你備貨,你賣到波斯去,往返于絲綢之路的時候,讓他派人保護,現在給他的錢糧,就當是預支的工錢了。”
李思文聽李牧這樣說,雖仍不情不愿,但也只能是認了。這句話,戳中了李思文的心。他終于重重點頭,答應回去:“大哥,我回去可以,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怎么跟河間郡王說?那個老東西可是油滑的緊,我找他好多次,他都是油鹽不進,說急了就拿官職、爵位壓我,不讓我開口說話。”
李孝恭的嘴臉,李牧用屁股都能想象的出來,但他的心思,李牧已經想明白了,道:“他如此無賴的真正目的,不是想要你的定襄,他是想要自己的都護府。”
“自己建去呀、”李思文無語道:“搶我的干什么?”
“建、不得要錢啊?”李牧攤手道:“他空有士卒,沒錢也沒糧,流民都被你給收容了,他拿啥建?”
“呃…”李思文琢磨了一下,道:“那咋辦,總不能讓我掏錢給他建吧?我可沒有那么多錢——”說著說著又急了:“就算有,我也不給呀,憑啥我給呀,他沒錢找朝廷要啊!”
“哪有那么多憑啥不憑啥,你不掏錢,他就賴著不走,你是不是拿他沒辦法?”李牧嘆了口氣,勸道:“河間郡王不比他人,得罪不起,盡量還是別起沖突的好。而且,咱們幫他也不白幫,回頭你就成立一個商隊,我在洛陽這邊幫你備貨,你賣到波斯去,往返于絲綢之路的時候,讓他派人保護,現在給他的錢糧,就當是預支的工錢了。”
李思文聽李牧這樣說,雖仍不情不愿,但也只能是認了。
這句話,戳中了李思文的心。他終于重重點頭,答應回去:“大哥,我回去可以,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打算怎么跟河間郡王說?那個老東西可是油滑的緊,我找他好多次,他都是油鹽不進,說急了就拿官職、爵位壓我,不讓我開口說話。”
李孝恭的嘴臉,李牧用屁股都能想象的出來,但他的心思,李牧已經想明白了,道:“他如此無賴的真正目的,不是想要你的定襄,他是想要自己的都護府。”
“自己建去呀、”李思文無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