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如果一切都不是幻覺
考慮到李牧來了三次，三次都說到自己可能存在失憶、暴怒以及可怕幻想的情況，沐春打開抽屜，讓李牧完成一套量表測試。
測試進行了20分鐘，李牧很用心的答完所有的題。
根據量表顯示結果，李牧存在廣泛焦慮和幻覺。
后者引起了沐春的注意，李牧第一次來到身心科門診時沐春就留意到他身上可能存在一部分幻覺。
李牧看起來是一個思維敏捷，對自己要求也很高的男人，并且很了解可以通過醫生來幫助自己度過困難。
“是不是很嚴重？我有什么精神病之類的？”李牧盡量耐住性子問道。
“你現在一天睡幾個小時？”沐春問。
“不一定，最近一直錄制節目，到家的時間一般是早上兩點到四點之間，雖然我到家就盡量睡覺，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很快入睡，并且我沒有辦法睡到很晚，基本上就45個小時吧。”
李牧說著說著愈發急切起來，“我現在可以用焦頭爛額來形容。”
“是因為你的那些幻覺？”沐春問？
“不是，我覺得那不是幻覺，是真的，我今天......我今天去找我的鄰居......”李牧將他懷疑樓上漏水然后發現根本不是樓上漏水，而是他家里的浴室吊頂上有可怕東西的事情告訴了沐春。
沐春聽的出神，隨后說道：“是貓？”
李牧驚愕地睜大眼睛，“醫生你說什么？”
“我說可能吊頂里面有貓啊。”沐春重復了一遍。
“不會的，不會的，怎么可能？”李牧不停地搖頭，怎么可能是貓？
現在的李牧寧可相信浴室上面有人藏了尸體也不愿意相信那上面有貓，不知道什么原因，李牧就是不愿意往那里去想。
“你看，你的車子上有血，那是因為你昨天在草叢里救了一只帶血的貓，然后，你在浴室里多次發現貓的叫聲和貓的腳印，并且你還在你妻子的臉上和手上看見血痕，你還擔心自己元旦假期回來的晚上不小心壓死了小區里的一只黑貓。種種這一切分明都是指向貓的，而你卻不愿意承認是不是？這個邏輯對你來說并不難理解和解釋，你真正的恐懼不是這個。”
沐春的語調漸漸從講故事一樣的神秘變成一本正經的解釋，李牧也不好反駁什么，因為的確，沐春看起來說的一點不錯。
“而且我還有證據，你的浴室里一定有貓，你要不要了解一下？”沐春試著問道。
“你不要嚇我，醫生，我其實挺害怕真的有貓的。”李牧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對著窗外呼吸了幾大口空氣。
“我這里來過一位病人，一位80歲的老太太，天天晚上說睡不著覺，問她為什么睡不著覺，她說因為半夜總是聽到貓叫的聲音，而且是慘叫聲。”沐春緩緩說著，說完以后身體靠在椅背上關注著李牧的表情。
“慘叫聲？”李牧皺了皺眉頭。
“是的。”沐春點頭。
李牧忽然笑了起來，攤攤手道：“那和我有什么關系，老人睡不著覺各種各樣原因很多的吧，聽到貓叫聲什么的也不奇怪。”
“是的，如果僅僅是貓叫聲我也不會覺得很奇怪，但是......這位老太太就住在你的小區，而且，剛才我比對了一下你們兩家的住址，這位老太太就住在和你同層。”
沐春的眼睛中滿是擔憂，他看著李牧，追尋著李牧的眼神，李牧卻側過臉去。
“也許是巧合吧。”李牧輕聲說道。
“是的，我覺得也是巧合。所以我給她開了一點助眠藥，督促老太太好好睡覺，不要睡不著到就亂想，這種大冬天的怎么會有貓沒事大半夜在外面亂叫呢，對吧。”沐春說。
“對，應該是，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我怕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但是我不記得了。”李牧說完雙手捂住臉，在臉上揉了好幾下。
沐春起身給他到了一杯熱水。
“謝謝。”李牧接過杯子道了聲謝。“剛才那些題說了什么？是不是我存在精神不正常？”
沐春哈哈笑了起來，來回在地上踱步，“如果你比現在小十歲左右，我可能會傾向于注意你的精神錯亂是不是存在精神分裂的可能性，因為他們看起來很像，與現實脫節的幻想、想象中的家暴還有各種不存在幻覺，看起來真的很像那么回事。”
“那就是那么回事吧，你給我吃點藥會不會好一點，這種幻覺會不會消失？我一旦狂怒發作就會看到自己在暴打別人，然后我一旦晚上晚回家就會聽到貓的聲音，我大概就是幻覺吧，而且我還存在失憶問題，所以，我吃點藥，好好睡覺會不會就好了？”
李牧急于確診自己的確患有某種精神疾病，這樣的病人還真是不多見。
但是沐春很清楚，李牧的情況沒有那么簡單，他看似精神錯亂并且產生的幻覺一部分原因是他自身的健康問題，長期勞累還有沒完沒了的工作，缺乏足夠的睡眠，甚至根本就沒有達到最低水平的睡眠要求。
這樣的工作強度和精神壓力之下要評估成精神疾病看上去并不困難，但是一旦輕易下了精神分裂癥狀這樣的結論，對李牧來說并沒有任何好處，甚至可能在帶著李牧繞圈子。
沐春很清楚，他現在需要的是充足睡眠和認清事情的本質。
首先是他主觀上強烈感受到的暴怒問題，這個問題的確存在，根據評估結果和李牧的主管敘述已經可以明確這一狀況，針對李牧的暴怒和焦慮問題，尋找到觸發原因，通過35次門診治療是可以得到有效緩解的，這一點沐春相信李牧有很強烈的求助玉望，只要堅持治療，很快就能加以改善。
困擾沐春的是李牧的幻覺和他對幻覺前后矛盾的解釋。
這其中似乎包含著沐春尚未察覺到的東西。
究竟是什么？
李牧分明很希望弄清楚自己這些幻覺產生的原因，同時他也非常急切地渴望獲得治療，那么是什么導致了他對幻覺所指向的現實如此掩耳盜鈴，視而不見呢？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