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看似普通的名片放在了艦長的手里面之后,卻是重若千鈞,可以見到艦長的雙手都在發抖。
緊接著,艦長猶豫了一下,立即對傳令兵吩咐道:
“去請克勞德少校,還有大副威廉姆斯過來。”
很快的,兩位艦上的高級軍官就過來了,他們湊在一起研究了半天,確定了這張名片的真實性。
因為此時的埃里希.馮.魯登道夫雖然已經貴為上將,并且掌握了軍部當中的大權,但他平時在閑聊當中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對目前權勢的眷戀,而是經常在公開場合表態:
“我現在過得一點都不輕松,背負了太多沉重的東西,現在回想起來,我最快樂的時候,是在科魯謝維亞鎮(也是他的家鄉)上做二級巡查員的時候。”
(這句話是不是覺得有點眼熟.可見大佬的裝逼套路也會撞車,嘿嘿。)
最后,魯登道夫還要掀著大胡子長嘆一聲,深深的表示自己的遺憾。
為了增強自己裝逼時候這句話語的說服力,所以權傾朝野的魯登道夫的名片就很簡潔,與其余的人恨不得將所有頭銜寫上去不同,他就只會寫一個克魯謝維亞(鎮)巡查員。
但是,和別人不同的是,其余的巡查員名片上印著巡查員的頭銜,是因為他們只有這個拿得出手的履歷可以寫,但是魯登道夫的名片上印著這個,是因為他只想印這個頭銜上去。
這也算是當時德國政界的一大奇觀吧,但因為當時的媒體不發達的緣故,所以也只是在一定級別的官員當中小范圍流傳。
很顯然,這位艦長是聽說過這個逸聞的,不過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叫來了見識更多的兩位副手參詳。
而克勞德少校則是上面有人,派遣下來鍍金的,很快就確定了名片是真的,理由就是名片背后的縮寫:MD,乃是魯登道夫最得意的筆名的縮寫,這件事知道的人就很少了。
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利了,一干人直接就被請上了軍艦,大佬的手令在此,對于德國軍人來說差不多就像是圣旨一樣了,必須是要執行的。
在軍艦上面穩定下來之后,馮.威爾克主動找到了方林巖等人,面色鐵青的道:
“你們把一切事情都搞砸了知道嗎?”
方林巖滿臉都是懵逼的樣子:
“什么?”
馮.威爾克痛心疾首的道:
“你剛才那么張揚干什么!我出發的時候參謀部對我再三叮囑,讓我行事務必要低調!這一次我辦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的話,那么他們就會很被動了。”
方林巖愕然道:
“馮.威爾克先生,你很低調了啊!伱從德國那邊隱姓埋名,日夜兼程的趕來,根本就沒有告訴任何人,那為什么一住進萬國飯店就被人盯上了呢?”
馮.威爾克愕然,正要說話,卻聽方林巖接著道:
“很顯然,你自己是不可能泄露任何行蹤的,那么明明就是參謀部那邊出了大問題,泄露了你的行蹤,這怎么能怪到你身上來呢?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是吧!”
“這樣說起來的話,既然你的資料都被賣了個干干凈凈,還那么低調干什么,趕緊高調一點兒爭取軍方的力量幫忙啊,否則的話,你還想完成上面任務嗎?”
馮.威爾克呆了呆,突然覺得方林巖似乎說得有點道理呢?
其余的人見到了馮.威爾克的表情,對視一眼,紛紛表態:
“就是,馮.威爾克先生你不能再這么委屈自己了。”
“對對,明明是參謀部的錯,為什么要你來承擔,他們犯錯也就是動動嘴,你這邊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馮.威爾克,想想吧,剛才要不是我們,杜克神父也會出賣你的,你相當于是自投羅網啊!”
馮.威爾克聽到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漸漸的就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真的有些偏激啊。
沉吟了一番之后,馮.威爾克也是要臉的,一伸手道:
“你們別說了,在這里可以說是絕對安全的,早點休息吧。”
禿鷲這時候見到了馮.威爾克語氣緩和了一些,立即就湊上來道:
“之前被極北之地的人追殺的時候,我腦袋上被撞了一下,現在很是不舒服,馮.威爾克先生給我瞧瞧?”
馮.威爾克此時有心拒絕,但禿鷲說得很清楚,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一時間這拒絕的話怎么說得出口?只能嘆了口氣道:
“來吧,讓我看看。”
而他看了一會兒之后,就皺起了眉頭道:
“你的這傷勢我沒辦法根治,必須要去歐洲那邊開顱取出你大腦里面的血塊才行。”
禿鷲聽了之后,立即眼珠子都瞪大了,立即在小隊頻道當中吐槽道:
“FUCK!!開顱,在現在這個時代!??我可不想日后被癲癇和神經病折磨!”
“算了吧,我寧愿忍受一下這負面效果了。”
好在這時候馮.威爾克接著道:
“不過,去歐洲的話實在是太緩慢了,我估計你現在也是在忍受著病痛的折磨,因此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暫時緩解你的癥狀,但不知道這艘軍艦上有沒有配置我想要的東西。”
禿鷲聽了之后立即笑逐顏開的道:
“能暫時緩解就行。”
方林巖這時候突然道:
“馮.威爾克先生,不知道您使用的治療手段是屬于煉金術的范疇,還是理發師的派系?”
原來,在當時的歐洲,醫學也是有派系的,一派是起源于煉金術,另外一派則是起源于理發師。
是的,你沒有看錯,確實是理發師。
在中世紀的時候,外科醫生的地位非常低,而內科醫生的地位很高,而且當時沒辦法做到無菌環境和有效應付術后感染,外科手術的成功率極低——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可想而知外科醫生一定是鳳毛麟角。
然而當時基于希波克拉底的“體液學說”,放血就成了一種流行的治療手段。
諸多名人比如華盛頓,查理二世,法國國王路易十五都是喪身于此。
可是,因為外科醫生數量的匱乏,放血治療這件事就只能由理發師來做了,因為理發師手邊正好就有各種鋒利的小刀具,可以順便給顧客處理相關事宜。
所以,當時的亞歷山大三世就宣布,理發師可以執行放血術,除此之外,他們還擁有處理瘤體,疣贅,飼養水蛭,拔牙,酒精麻醉等等服務項目。
時至今日,理發店門口都會出現旋轉的三色燈箱,其分為藍白紅三種顏色,這也是基于歷史上理發師的外科手術許可——紅色象征的是人體動脈,藍色象征人體靜脈,白色意味著繃帶。
當然,理發師的治療效果那肯定是不怎么好.因為他們的主業還是理發,外科手術完全就是兼職而已。
馮.威爾克聽了以后輕哼一聲道:
“理發師,那是什么東西?”
其輕蔑之意呼之欲出,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很顯然馮.威爾克是煉金派系的,對于理發師的治療理念什么的都看不上。
聽到了馮.威爾克的話,其余的人也頓時松了一口氣,禿鷲立即喜悅的道:
“那就請趕快給我治療吧。”
很快的,馮.威爾克就將軍艦上的醫生找來了,從他們隨身攜帶的藥箱里面挑選出來了幾樣藥后,然后將之包在了紙張里面,又用瓶子將之碾成了粉末混在一起。
最后得到的居然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接下來馮.威爾克將之兌上水,用粗大的注射器將之吸入管腔內,然后將之握著對著禿鷲的脖子比劃。
平時面對刀山火海也毫無畏懼,甚至斷手斷腳的重傷也能坦然對待的禿鷲,看著這寒光閃閃的粗大針頭,竟是冷汗涔涔而下,突然有幾分退縮的念頭,忍不住抓著方林巖的手顫聲道:
“頭兒,我不打了可以嗎?我覺得哪怕是掛著這負面狀態我也能做好本職工作啊!”
方林巖見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正要說話,馮.威爾克已經是一針扎了下去!禿鷲頓時發出了“啊”的一聲凄厲慘叫!整個人都抽搐著雙眼翻白,可是卻又不敢挪動半點。
緊接著,禿鷲的嘴里已經開始猛吸涼氣,然后痛苦的道:
“痛!!好痛,那地方就像是火藥被點燃了一樣,又像是被注射了大量巖漿進去,天哪,為什么我要受這樣的活罪!!”
馮.威爾克一針打完之后卻也沒閑著,而是拿了個水杯過來,直接用火在里面燎了燎,然后按在了禿鷲的針孔上,這一手做得行云流水嫻熟至極。
隔了一會兒他將水杯扯掉,頓時就見到禿鷲的那針孔當中被吸出來了大量的暗紅色血液,而血液當中還有不少烏黑色的血絲,看起來就令人有些頭皮發麻。
很顯然,馮.威爾克這一手是借鑒了中國的火罐手法弄出來的,足以證明這家伙自我吹噓的在中國住了五年,對中國文化十分精通不是蓋的。
禿鷲此時則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整個人都癱坐在了椅子上,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旁人看他的狀態則是呈現出“虛弱中”。
這時候其余的兩名德國軍醫過來給禿鷲檢查了一下,然后就告訴方林巖等人,說是已經控制住了其癥狀,接下來安心調養一下就好了。
禿鷲也是在小隊頻道當中虛弱的說自己現在沒什么大事,生命值也是在持續恢復中,休息一個小時左右就行。
此時方林巖他們進入世界以后也是忙碌了差不多四五個小時,期間也是經過了高強度的戰斗,而德國的軍艦上顯然是“安全區”的存在,所以他們在得到了允許之后,便去餐廳用餐了。
德國人也是個很實際的民族,方林巖他們這幫人幫助了軍部的特使馮.威爾克從極北之地的追殺當中脫身,艦上的德國軍人因此也對他們十分尊重,拿出了款待貴賓的食物。
比如德國著名的美食蘋果餡餅,還有種類多達十一種的香腸,最后還上了一個酥皮大豬肘,全部都是硬菜肉菜管飽,吃得方林巖他們滿嘴流油,順帶再和馮.威爾克碰一碰杯,暢飲慕尼黑啤酒,氣氛相當熱烈。
在距離方林巖他們二十幾公里外的地方,
一處大宅子當中,
這一處宅子擁有此時典型的申城時代風格,以中式為主,卻在細節上添加上許多西化的東西,
比如歐洲的古典柱式,以風鈴,人物取代了中國的傳統瓦當等等。
可以見到宅子的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型的七芒星幻象,因為七在星相學和各種傳說當中都是一個蘊藏了神秘力量的數字,比如一周七天,上帝用七天締造世界,七種顏色,七個音符等等。
所以,七芒星代表的就是神秘,永恒。
當然,本土居民對這七芒星乃是熟視無睹,直接在視覺上被屏蔽了。
緊接著又有光芒一閃,一個躺在了床上的少年突然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這個少年臉色有些蒼白,看身形也是頗為瘦削,甚至顴骨上都泛著青,這一看就是先天不足身體虛弱的標志。
而少年一坐起來之后,立即就捂住了嘴巴死命的咳嗽了起來,他的喉嚨里面發出了渾濁的嘶鳴聲,聽了都令人生出撕心裂肺的感覺。
聽到了他的咳嗽聲后,外面頓時有三個丫鬟快步走了進來。
看得出來她們對此狀況早有預備,一個去拿痰盂和毛巾,一個去拿藥和溫水,另外一個則是走上前來,撫拍少年的背部,順帶按摩其列缺穴和合谷穴。
折騰了好一會兒,少年的咳嗽終于停了下來,而此時他已經是滿頭大汗,可見其虛弱成什么樣子了。
但是,少年的眼神已經變了,變得冰冷而自信,揮手就讓三個侍女下去。
年長的那個有些持寵而嬌,急忙擺手道:
“那可不行,夫人說了,少爺您一咳嗽我們就得在旁邊候著。”
少年頓時認真的盯著她,也不說話,只是那眼神已經變得十分可怕。
這個少女就算是年齡比較大,那也是相對其余兩個而言的,實際上也才二十一歲,被這少年如此死死的盯著,頓時就有些承受不住了,頓時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然后掩面跑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