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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國王的御駕親征(8)

  聞言路易立刻抬起頭來,“哦。”他頓了頓:“但這不是您走到我面前來的理由吧。”

  邦唐恭謹地點了點頭,“是的,陛下,在他們把他投入監牢的時候,那個教士說他還有一封托萊多大主教寫給您的信。”

  “已經清理過了。”他接著說,這里的“清理”當然不是人們以為的那種清理,而是指經過巫師與教士們查驗的“清理”,畢竟在黑巫師中,擅長媒介詛咒的人可不少。路易撿起托盤里的信件,發現這居然是用相當傳統的犢皮紙與寶石墨水寫成的,犢皮紙比羊皮紙還要昂貴一些,因為它的原料是還沒出媽媽肚皮的小牛,這樣一下子就要殺掉兩頭牛,但韌性和紋理都無可挑剔,寶石墨水則是加入了如青金石、藍寶石之類的貴重寶石粉末做成的墨水,寫出來的字亮晶晶的超級好看,但不用說,也是超級貴的。

  “那位大主教可真是一個妙人啊。”看完了信,路易感嘆地說道,有趣的是,在卡洛斯二世身前,較為親近法國的反而是這位大主教,卡洛斯二世能夠從托萊多跑出來,隱藏身份來向大郡主求婚,很難說沒他的手筆;他與帕蒂尼奧站在一起,共同反對唐璜公爵,因為唐璜公爵很擔心如果卡洛斯二世有了一個背景強大的王后,王后會取代他的位置,代理朝政。

  沒想到的是,現在托萊多大主教反而站在了法國的對立面,不過路易大概能猜得出他的想法,如果卡洛斯二世娶了奧爾良公爵的大郡主,對西班牙來說完全是利大于弊的,首先,大郡主的父親只是一位公爵,不是國王,她天生就要在宮廷里低哈布斯堡的公主,也就是王太后一頭;其二,大郡主的嫁妝足以充實西班牙萎靡的海上力量;最后,大郡主健康,強壯,美貌,舉世聞名,她和卡洛斯二世很快就能有孩子。

  但一旦卡洛斯二世去世,法蘭西的夏爾殿下借由母親的血統,前來競爭或是取得西班牙王位的話,對這位大主教反而沒什么好處。雖然人們常說法蘭西是天主教教會的長女,但事實上,在阿維農之囚后,西班牙就取代了法蘭西這位叛逆的長女成為教會最虔誠的孩子了,看看就知道,法蘭西境內還有成氣候的新教教徒,西班牙的新教徒一部分燒成了火把,一部分在絞刑架上跳了舞,有那么一些茍延殘喘的,可能都在裁判所的監牢里。

  作為托萊多的大主教,他對路易十四過于寬容胡格諾派教徒頗有微詞,他也意識到,這位國王其實并不虔誠,路易十四固然每天都會祈禱,望彌撒,有規律地懺悔,但看看他對新教教徒與異教徒的態度,以及對里世界的態度就知道了,他是那種只要能夠,魔鬼都能拉來拉磨的自私鬼,他不怕下地獄,也不希望上天堂,只一心一意地照料好他在塵世間的王國。

  這樣的一個國王,他若是最終成了西班牙的統治者,西班牙的教會和教士們就也要如法蘭西的同僚一般,套上枷鎖跳舞了。

  在托萊多大主教在報紙上指責路易十四不愿意將“圣職任免權”還給教會的時候,路易就猜到他會是立在西班牙的一枚鐵釘子,只是他還是低估了教士們的厚臉皮,這位大主教大概猜到,他的弟子有可能在來到巴黎前就被抓住,所以就特意寫了一封信給路易十四。

  他沒有在信中祈求國王的寬容,路易十四確實對民眾十分溫和,但對他的敵人…這樣說吧,如果他對教會與對民眾一個態度,教會中的紅衣主教也不至于大部分都站在哈布斯堡這邊。但他在信中巨細靡遺地描述了在托萊多大暴動中,他的弟子做了怎樣的事情…甚至寫到了卡洛斯二世…雖然那時候大主教還躺在床榻上因為傷口的折磨而呻0吟不止,但他畢竟是個聰明人,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弟子會如此忠誠地守護著卡洛斯二世到最后一刻若說欣賞著卡洛斯二世痛苦地掙扎到最后一刻倒有可能。

  再問問另外幾個有可能看到過卡洛斯二世臨終慘狀的人,他就心知肚明了。

  如果大主教在信件中叫嚷天堂與地獄,用教會與信眾來做威脅,路易只會拿它來點火,但他沒有,他向國王描述了在其他人眼中,阿爾貝羅尼簡直就是一個十惡不赦之徒,但他知道,阿爾貝羅尼給予那些民眾的幫助,他甚至為那個女孩報了仇的行為,會被路易十四贊賞。

  沒錯,路易確實對這個少年感到好奇,雖然在密探的回報中也提到了這位年少的教士。

  他讓邦唐將阿爾貝羅尼帶到他面前來。

  阿爾貝羅尼當初作為一個園丁之子能夠被大主教一眼看中,收為弟子,當然是因為有著一張漂亮的臉,哪怕因為長途跋涉而顯得有點憔悴,看上去還是相當地討人喜歡。國王注視了他一會,“你知道你的老師把你送到巴黎來時為了什么吧。”

  阿爾貝羅尼深深地吸了口氣,幾乎無法控制地哭泣了起來。

  他一直認為老師一定恨透了自己,也做好了無論受到怎樣懲罰都甘之如飴的準備,他被兩個教士連夜帶出托萊多的時候甚至還有點恍惚,但現在他怎么還可能想不明白!他的老師已經決定殉教了,才會把他送出來,還是送到對他而言最安全的地方法蘭西。

  是啊,換了任何一個地方,只怕他都無法甘心成為君王或是領主的幫兇,他的心依然純潔,血液依然滾熱,他也曾是一個下層民眾,深知他們所要承受的苦難,路易十四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但他絕對是個好國王,只有在他的麾下,阿爾貝羅尼才不至于要么死于非命,要么碌碌無為就此一生。

  “你的老師猜得很對,我不會隨意地遷怒到無辜的人身上。”路易說:“但我想要問你一件事情,阿爾貝羅尼,你喜歡哪個,法蘭西的教會,還是西班牙的教會?”

  阿爾貝羅尼先是沉默了一會,而后如無法忍耐般地說道:“恕我放肆,陛下,我可沒看到法蘭西的教會,倒是看到了您的教會。”

  邦唐在門外聽到了國王的大笑聲。

  可不是么,阿爾貝羅尼的臉漲得通紅,不給羅馬教會繳納十一稅,也不繳納任何如教士遺產、抄寫金、捐贈等等各種花色費用而且不但是王室,所有的法蘭西人皆是如此,現在更是遲遲不愿意交出圣職任免權…法蘭西除了還掛著一張薄薄的遮羞布之外和另立門戶的英格蘭有什么區別!想想也知道,如果波旁入主西班牙,西班牙也會施行這種制度…這意味著羅馬教會徹底失去了最主要的兩根枝干三駕馬車就只有神圣羅馬帝國一個還在努力支持了,活見鬼的是帝國諸侯中還有一部分是新教教徒,也不怪羅馬的紅衣主教們寧愿忍受異教徒帶來的威脅,也要站在利奧波德一世這邊了!

  托萊多大主教看得很清楚,所以他才會說,自己將會是個殉教之人…

  “可我不是在問羅馬教會,是在問…你,阿爾貝羅尼,你喜歡哪個教會?”

  “…法蘭西教會。”

  “好孩子。”路易說,將大主教的信件往抽屜里一扔,“我也喜歡你,阿爾貝羅尼,你知道你的老師希望您能在巴黎就讀神學嗎?”

  “老師是這么說的。”

  “如果你將來還想要繼續做一個教士的話,我倒不建議你在巴黎讀神學,”路易說:“巴黎的神學院…暫時還不適合你這樣的孩子。”事實上,巴黎的神學院比起培養教士,倒不如說是在培養哲學家,如果阿爾貝羅尼有身著紅衣的野心,而不是在一個小修道院里埋頭典籍,那么…:“你還是去羅馬吧。”

  阿爾貝羅尼有點驚訝地抬起頭來。

  “不過我也要告訴你,現在的羅馬可不安寧。”英諾森十一世雖然屬于溫和派,但他年紀太大,疾病纏身,已經無法控制住那些紅衣親王了,以拉略一方的親法勢力現在與那些頑固的家伙爭斗不休,從口舌、文書到刀劍詛咒,樣樣齊全,這時候阿爾貝羅尼被送到羅馬,毫無疑問地會被立刻歸屬到以拉略一方去,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些什么事情。

  “我接受任何安排,陛下。”沒想到阿爾貝羅尼卻毫不猶豫地說道,“我需要為您做些什么嗎?如果我有這個資格。”

  “我不認為一個孩子能夠為我做些什么,”路易緩和了語氣,“也許會有人會讓你去做些事,如果你有這個膽量,你也不妨讓我看看你有怎樣的才能與勇氣。”

  “您會看到的。”阿爾貝羅尼動了動嘴唇,在路易以為他會代托萊多的大主教向他求情的時候,他忍耐住了,直到離開房間也沒做出什么天真的行為。

  將阿爾貝羅尼打發去羅馬,還是有點緣故的,因為以拉略不久之前才提到過,他需要一個靈巧的孩子來為他做些事情可能與一些緊要的機密有關。阿爾貝羅尼好在原先是托萊多大主教的弟子,后者又是對抗法蘭西人最為頑強的一股勢力的首領,那些羅馬的紅衣親王們可能不會想到他會是一個站在法蘭西人這邊的細作。

  英諾森十一世的病況每日愈下,他隨時可能死去,新教皇也隨時可能被選出來,路易擔心利奧波德一世會不顧一切地推舉一個憎惡法國的教皇上位,加上梵蒂岡內紅衣主教們的推波助瀾,羅馬教會會成為這場大戰中最讓人厭煩的障礙或是掣肘。

  他把以拉略送到羅馬,就有讓以拉略得位的野望,不過以拉略之前畢竟是里世界的教士出身,根基薄弱,又容易引起種種忌憚也太年輕,太年輕了!自羅馬帝國崩潰之后,教皇的年齡就一次比一次大,如今七十多歲的教皇還能被人稱一聲正當盛年,八九十歲的也不是沒有,以拉略只比路易十四大幾歲,一個四五十歲的教皇上臺,他的繼任豈不是要等幾十年?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更何況,漫長的執政時期能容許這位教皇施行數次改革,之前的改革,能夠在一任之中完成的堪稱鳳毛麟角,連續幾任才能完成的也很常見…有時候還會被不同意見的宗座推翻…但若是教皇能夠熬得過所有的反對者呢總之,一個年輕的教皇,絕對不可能!

  相比起來,這位紅衣主教是法國國王的人,反而是個小問題了。

  將阿爾貝羅尼打發去羅馬,還是有點緣故的,因為以拉略不久之前才提到過,他需要一個靈巧的孩子來為他做些事情可能與一些緊要的機密有關。阿爾貝羅尼好在原先是托萊多大主教的弟子,后者又是對抗法蘭西人最為頑強的一股勢力的首領,那些羅馬的紅衣親王們可能不會想到他會是一個站在法蘭西人這邊的細作。

  英諾森十一世的病況每日愈下,他隨時可能死去,新教皇也隨時可能被選出來,路易擔心利奧波德一世會不顧一切地推舉一個憎惡法國的教皇上位,加上梵蒂岡內紅衣主教們的推波助瀾,羅馬教會會成為這場大戰中最讓人厭煩的障礙或是掣肘。

  他把以拉略送到羅馬,就有讓以拉略得位的野望,不過以拉略之前畢竟是里世界的教士出身,根基薄弱,又容易引起種種忌憚也太年輕,太年輕了!自羅馬帝國崩潰之后,教皇的年齡就一次比一次大,如今七十多歲的教皇還能被人稱一聲正當盛年,八九十歲的也不是沒有,以拉略只比路易十四大幾歲,一個四五十歲的教皇上臺,他的繼任豈不是要等幾十年?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更何況,漫長的執政時期能容許這位教皇施行數次改革,之前的改革,能夠在一任之中完成的堪稱鳳毛麟角,連續幾任才能完成的也很常見…有時候還會被不同意見的宗座推翻…但若是教皇能夠熬得過所有的反對者呢總之,一個年輕的教皇,絕對不可能!

  相比起來,這位紅衣主教是法國國王的人,反而是個小問題了。

  將阿爾貝羅尼丟去羅馬,路易在九月第一天抵達了巴塞羅那,因為他繼承了路易十三巴塞羅那伯爵的稱號,巴塞羅那的市長捧著銀盤,舉著金鑰匙恭候國王與領主賁臨,迎接國王的民眾身著盛裝,面帶笑容,一點也看不出一個月前他們還準備將國王的弟弟送上巴塞羅那伯爵的位置,挑唆他與兄長分庭抗禮。

  不過即便是巴塞羅那市長,依然無法比過盧波,這個雇傭軍首領,一來是第一個向奧爾良公爵表示愿意忠誠于他的,二來也確實是加泰羅尼亞人中的最強武力,還有的就是奧爾良公爵沒有違背諾言,向國王推薦了此人。

  與所有的雇傭兵那樣,盧波是有些油滑的,但在對著國王的時候,他可是嚴肅得很,路易試著問了他一些問題,他居然也都能回答的上來,不限于加泰羅尼亞,看來他之前確實認認真真地做過功課,路易又隨意地提了兩三個問題盧波就看到那個據說是國王最信任的近侍微微地挪動了一下腳步,他立刻明白應該是告退的時候了。

  他謹慎地依照市長所說的那樣背對著房門,面對著國王慢慢地后退,快要走出房間的時候,國王突然問道:“盧波先生?”

  “我在,陛下,請問有何吩咐?”盧波連忙說。

  “如果,”國王看似不經意地摩挲著手上的戒指:“如果我給你募兵的權力,你能給我多少人?”

  盧波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就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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