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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國王的婚事第二次被提起

  還有一件值得路易關注的事情就是英國,但不是查理二世,這位可悲的表兄現在還在佛蘭德爾,作為一個沒有國家也沒有臣民的國王痛苦的活著——他倒不是不愿意回到法國,但因為現在法國的情況也不會允許他得到更多的支持,所以他覺得,只要他的母親瑪麗王太后與妹妹亨利埃塔公主能夠平靜而安穩地待在巴黎,也不可謂是一樁好事。

  馬扎然主教知道查理二世仍然抱著一線希望,也許這樣的希望會一直持續到國王的婚事被真正地確定下來,不過亨利埃塔從來就是被他與王太后安妮放在最后一位的,甚至在蒙龐西埃女公爵之后,沒有別的什么原因,只因為…首先她的父親不但丟失了自己的王冠,也丟失了自己的頭顱,她的兄長看似聰慧,實則愚蠢,路易給了他一筆可貴的饋贈,讓他去做國王,但他還是被那些叛逆與暴徒驅逐出了自己的國家;也許會有那么一天(就路易所肯定的)查理二世能夠回到英格蘭,接過圣球與權杖,但誰也不知道那會是什么時候。

  國王的婚事卻不容耽誤。

  說起來還有一件相當好笑的事情,馬扎然主教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略略一頓,居然還有一些大臣,他是說,那些或許收受賄賂的白癡們,竟然提出國王應該與英吉利共和國的護國公聯姻——也許有些人還不知道什么是“英吉利共和國”,簡單點來說吧,那就是一群無視王權與神權的瘋子弄出來的臭玩意兒,他們在處死了他們的國王查理一世后,決定廢除君主制和上議院,下議院成為了最高立法機構,行政權則交給下議院選舉出來的國會議員,而那個最大的,可恥的叛逆奧利弗.克倫威爾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國務會議的第一任主席。

  可笑的是,不過三年,奧利弗.克倫威爾就授意他的黨徒們推選他為護國公——護國公,一個多么諷刺的名詞啊,按照擬訂的政府約法,克倫威爾可以終生擔任護國公,兼領英國陸軍與海軍司令,主管稅收,統轄警察與司法,掌管外交,并且可以指定自己的繼承人,甚至能夠與國會與下議院共享立法權,行政權,加上之前的軍事權,難怪有人說,他比一個國王更國王。

  雖然最初的時候,奧利弗.克倫威爾表現的完全就像是一個謙卑的,和善的,一心為公的圣人,他固然沒有公開宣布過自己的信仰,但他的生活確實向一個清教徒無限地靠近,他厭惡享樂,不喜奢華,生活樸實,關心民眾——至少在1650年前如此,但在被冠上了護國公的名頭后,他就將自己的住所轉移到了國王的宮殿里。

  這種說法或許對克倫威爾有些不公平,因為事實上,他只是住在了白廳宮(自1530年起英格蘭君王的主要居所)后方的一處房子里,這里曾經是一個巨大的斗雞場,后來又被詹姆斯一世改成了劇場與音樂廳,之后又成為了白廳宮的看守人的住所,也曾經被王子與公主居住過,克倫威爾選擇這里或許只是為了處理政務比較方便,但他的政敵可不會在乎這個。

  也許克倫威爾也不會在乎,哪怕他并沒有真正地入住王宮,但他在就任護國公的時候所舉行的典禮一點也不遜色于一場隆重的加冕儀式,他麾下的將領稱他為殿下,而他的顧問們則稱他為陛下,依照他與國會的約定,他應該每兩年接受一次議會的問詢,而他也應該以商議的方式,而不是命令議會應該怎么做,但這種情況不可避免的發生時,克倫威爾就像是一個暴君那樣斥責了議員們,宣稱自己正在代表上帝說話,若是有人不愿意遵從他的旨意,就是在褻瀆圣靈,背棄信仰。

  馬扎然主教和路易打了個賭——馬扎然主教認為克倫威爾會在五年內解散議會,而國王認為只要三年,克倫威爾就會無法忍受別人對他指手畫腳而決定解散議會。

  對此主教先生十分好奇,當然,鑒于法國現在的情況,他不免會聯想到他和年少的國王必將要面對的問題。

  “您知道奧利弗.克倫威爾正計劃將英國重新分區吧。”路易說:“十一個區,每個區都會有一個他所信任的將軍統治,他的軍隊會監視著每一個人。”國王嘆著氣說:“看看,主教先生,多么奢侈!十一個將軍,以及能夠覆蓋整個國家的軍隊。像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比國王更有權勢與力量的人,難道他竟然會屈服于那些只能拿起羽毛筆與羊皮紙卷,比起揮舞槍支刀劍更擅長舞動舌頭的人么?”

  “這么一想,確實很有可能。”主教先生說:“但為什么是三年,而不是五年呢?”

  “因為兩年一次的議會問詢,”國王交叉起雙手:“議會處死了一個國王,驅逐了一個國王,就不會希望看到又一個國王或是更勝國王的人,他們一定會想法設法地壓制克倫威爾的權勢進一步地拓展與延伸,那么每兩年一次的問詢就是打擊奧利弗.克倫威爾的最好時機,上一次問詢他們就不歡而散了,那么兩年后的問詢只會變得更加險惡,到那時,如果克倫威爾依然不做什么,那么就要輪到議會做些什么了,但這個人,”國王搖搖頭,“可不是一個會忍耐的老好人吶。”

  就算他原先是,那么十幾年下來的大權在握,唯我獨尊也足以讓奧利弗.克倫威爾徹底地失去一個常人的心了。

  “唉,”主教先生說:“我真想讓那些大臣們來聽聽。”

  “什么?”

  “見鬼的他們正在有意讓您娶了奧利弗.克倫威爾的孫女呢.”

  國王舉起一只手:“等等,我記得奧利弗.克倫威爾正在壯年。”

  “確實如此,但他的獨生子理查.克倫威爾也已經二十六歲了,陛下,他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今年兩歲。”

  “我的婚事就和十二歲過不去了嗎?”路易忍不住說:“不是大十二歲,就是小十二歲。”他瞥了一眼主教先生:“而且還是一個新教教徒的女兒。”

  “這不重要。”

  馬扎然主教一臉平常地說道:“為了繼承權或是別的什么,君王們改變信仰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我可以派去教士,讓她皈依天主教。“

  路易一時間沒法分辨主教先生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

  “我不會讓克倫威爾的孫女成為我的妻子,”他只得認真的說:“就像我說過的,主教先生,我永遠不會承認奧利弗.克倫威爾的合法性,無論是護國公,還是國王,對我來說,或者對任何一個君主來說,他都只能是個叛賊。”

  馬扎然主教笑了:“這正是我要說的。”他說,“陛下,可惜的是總有人看不清楚。”

  “很正常,”路易說,“他正在頂峰。”

  “您似乎一點也不看好他。”

  “從任何地方,他都沒有值得我看好的地方。”路易說:“我以為您是最能理解的,他的桂冠是民眾賦予的,也一定會被民眾奪走。”

  “我以為您是看重民眾的。”

  “看重,但不喜歡,因為我知道他們是一些什么樣的存在,”路易說:“沒有什么能夠比他們更睿智,也沒有什么能夠比他們更愚昧,他們強大無比,又松散如沙,他們將一個木匠的兒子送上至高無上的寶座,說,這就是我們的神,又為了三十個銀幣出賣了他,看著他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我也許會愛護他們,教導他們,但我絕對不會相信他們。”

  “多么糟糕而又正確的想法啊。”馬扎然主教咕噥道:“那么看來我應該拒絕他們。”

  “讓他們打消這個想法。”路易說:“如果不能,就拖延,我們很快就能看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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