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吾的提醒,把汪言重新拉回對于新事件的思考中。
新事件,大體可以概括為經濟路線之爭,聽起來就好兇險的樣子。
事實上,那可能比外人想象的更兇險。
傅雨詩拿著平板走過來,坐到汪言身旁,一條一條的的幫狗哥翻找攻擊言論,并且小聲抱怨。
“你沒事兒閑的砸人家飯碗干嘛呀?難怪人家罵你。”
汪言輕笑一聲,帶著些許譏誚:“那可不止是砸人飯碗那么簡單…”
娜吾和小公舉自然是不懂的。
大少簡單提醒一句:“你們看,從節目播出到現在,只過去3個多小時,結果有這么多‘大人物’開口批評,這種反應速度正常嗎?”
傅雨詩一驚:“對啊!不可能每個人都會收看焦點訪談,從收到消息,到確認立場,再到組織語言…沒理由如此急如此快嘛?”
娜吾接口:“我也覺得那些人有點過于敏感誒!就好像我用胸膛懟著林薇薇笑她平一樣,瞬間翻臉,反應老激烈了!”
娜吾你這是什么鬼比喻?
還別說,怪形象的…
傅雨詩最開始其實沒認為是多大的事兒,甚至覺得能夠維持熱度,利弊各半。
現在,卻有點擔心了。
“要不然你還是別理會他們了,對了,微博賬號也晚點開吧,否則被人堵上家門噴,怪難受的…”
娜吾卻牛逼哄哄的一揮小拳拳:“切!一群搞經濟的叫獸,能噴得過咱家汪汪的微博女粉?!侍都給他們噴出來!”
安曉芳聽到只言片語,湊過來恭維:“以汪導現在的名望,基本已經不懼任何批評,除非有嚴重違法行為的實錘,否則區區一些發泄,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您?”
敲打一次后,安姐真是乖順多了。
不過,情況卻并非那么簡單。
汪大少仔仔細細看了差不多二十條批評,微微一皺眉。
“那些人,試圖在專業層面上將我塑造成為一個不學無術的渣渣。”
安曉芳不以為然:“追星少女可不會在意什么學渣不學渣的,明星有幾個高材生?”
“但是大眾會在意。”大少搖頭。
傅雨詩冰雪聰明,瞬間意識到問題所在。
“如果被那些人在汪導的學問上罵出影響,形成公論,乍一看只是撕開一個小口子,卻有可能影響汪導的整體形象…”
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的李一胥,面色亦變得肅然。
“對!‘汪神’的形象基石,是睿智、果斷、善良、才思敏捷等優秀品質的結合,尤其那種出眾的智慧與年齡形成的反差,是震撼世人的關鍵。
然而學渣公論一旦成型,今天的所有發揮都要受到質疑!
普通人受限于知識層次,判斷力不夠,根本沒法直觀感受到這次采訪的含金量,只會跟著人云亦云,太容易受到專家影響了。
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坐等輿論成型!”
終于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安曉芳,馬上抄起手機。
“我立即聯系公關團隊,放心,這次姐絕對不會再干看著!”
“沒用的…”李一胥頹然擺手,“咱們的力量都集中在娛樂圈里,可是現在發聲的是經濟學界,往常的那些套路,根本不可能起作用!”
“找那些和經濟相關的大V博主不就好了?”
安曉芳仍舊信心十足。
“不就是花錢嘛!”
始終如思考者雕像般沉吟著的汪大少,終于動了。
抬起頭的一瞬間,眼睛里閃過一種明悟,臉上浮起一抹冷笑。
第一件事,便是勸住安曉芳。
“安姐,不用白費力氣了,這次的情況不一樣,正統學術圈里不可能有人跳出來幫我洗白的,你們更幫不上忙,只能自己扛。”
娜吾花容失色:“你自己,懟那么一大票人?”
李一胥苦笑不止:“那豈止是一票人啊…那是整個傳統經濟學界!”
“啊?!”
傻熊大嚇懵了。
她不知道傳統經濟學界是個什么概念,但是,用舞蹈界類比一下,好像是…
等于一個人挑戰國家大劇院三十個省級文藝團茫茫多的國家一二三級演員?
“沒那么夸張,別自己嚇自己。”
汪言笑笑,回手端起酒杯。
傅雨詩冷不丁的問:“你想通了?”
“嗯。”
狗哥輕松點頭。
汪言想明白的事情,是經濟學界的邪門反應。
最初發表意見的那幾位大佬,一個賽一個的令人摸不到頭腦。
張為贏批評汪言不學無術、嘩眾取寵,反而是最正常的一個。
接下來,張巍巍、溫教授、陳眉的反應可就不對了——為此事發聲,但是卻刻意的沒提汪言一個字。
現在看來,那分明是一種保護!
就是不想讓一個大一的小年輕卷進接下來的風暴中!
由此可以明確一點:他們對汪言是懷有善意的。
不用考慮那份善意打哪兒來,反正重點是:自己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孤立無援!
固然全國99的高校都在教授新古典經濟學,40年來的畢業生把持著學界里的方方面面,甚至有好多學者教授是前任甚至現任的國家智囊團成員…
但是!
正在有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開始向歪掉的風氣和錯誤的路線發起沖擊。
能夠醞釀成為“路線之爭”,本身就意味著,雙方的力量是基本接近的——至少正在快速接近中。
如果是5年前攪進去,或許會分分鐘就被傳統勢力碾死。
現在…卻未必!
安曉芳仍舊憂心忡忡:“如果只是一兩個專家倒也罷了,如果那些大佬全都跟著下場,那…”
“就是啊!”
李一胥愁眉苦臉的接口:“狗子,恕我直言,你的地位,和那些智囊團成員、高校經濟學院院長、國策制定者們比起來,差得有點…哎!”
這是事實,但汪言卻從另外一個角度思考著同樣的問題。
“胥哥,難道你不覺得,這反而是我的優勢嗎?”
大家驀地一愣,然后便只見汪言的雙眼越來越亮,直至燦若星辰。
“我既不在體制內,更不是學術界一員,財富不算多但足夠用,不需要吃經濟學的飯;地位不算高但事業獨立,不必仰人鼻息。
現在不管誰想對付我,都只能用商業手段剛正面,但是在我的領域里,王庭娛樂才是最大的BOSS!
更何況,那些所謂的大佬,目標不是搞倒我,而是批倒我對西方經濟學的看法,以此來完成對自身路線的維護。
我只是一個意外打響第一槍,激化對立的小卒子。
誰會把主要精力放在我身上?
如果不是時機太巧,我甚至可以完全不理會他們的批評,讓熱度自然消退。
只是,《魔女》的存在讓我不得不正面堅持。
然而,哪怕發生理論上最壞的情況,我的損失上限,也僅僅只是半部《魔女》而已——
批臭我個人,損失票房潛力的一半,到頭了吧?
我有流量有粉絲,但真的不是明星,不靠形象、口碑、粉絲吃飯,更壞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所以,何懼之有?”
汪言的分析讓大家集體陷入沉思。
仔細想想,好像確實如此?
不能說汪大少已經立于不敗之地,完全不會輸,但是,輸掉的后果并不多么嚴重。
——額,只是對狗哥而言不嚴重。
安曉芳、李一胥、傅雨詩,乃至王牧野等人,都指望著《魔女》賺錢成名,傷不起的。
汪言被批臭,她們倒血霉。
所以雖然放下大半無用的擔心,卻仍舊很憂慮。
“大少爺,對于如何回應,你有什么想法嗎?”
“沒有。”
汪言誠實搖頭:“事發突然,我需要再想想。”
不僅要考慮回應方式,更要考慮回應程度——自保是一種玩法,反擊是另外一種玩法,需要仔細拿捏。
而現在顯然不具備訂制整體策略的條件,畢竟,信息太少,勝利之后的戰果都還不夠清晰。
提問的安曉芳,頓時難掩失望。
但是這一次,她卻再不敢生出別樣的想法。
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在不經意間,汪言就已經完成了對劇組的徹底整合統一。
與此同時,劉暢家里,父親劉衛國正在和老爺子通話。
“爸,您看節目了?”
“看了一小會兒。”
“您怎么看?”
“我一個養病的老頭子,看個熱鬧罷了,怎么看,有什么用嗎?不過啊,某位領導倒是點評了一句話:熱血赤誠,是個好孩子。”
“嘶…是每天準時收看節目的那位么?”
“你有數就好,不要和暢暢聊那些,另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咱們劉家從來不欠人,何況是一條命那么大的人情!”
“我曉得的。那您好好休息,周末我讓暢暢去療養院陪您。”
“好,但是你不要來,專心工作!”
劉衛國剛掛斷電話,劉暢就敲響書房門。
帶著水果推門走來,表情憂慮:“爸,那事兒能提前安排上嗎?”
劉衛國直接搖頭:“以目前的情況看,不太方便。爭論沒有分出勝負之前,把汪言安排到新聞聯播里就等于直接表態,領導不可能批,我更不可能去推動,現在只能等。”
劉暢身在這樣的家庭,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其實原本她就沒報什么希望,只是想確認具體情況而已。
“那要什么時候,或者是什么條件才可以?”
劉衛國沉吟好一會兒,方才緩緩開口。
“大概是兩種情況吧——
第一,汪言重新被負面輿論圍攻,關鍵時刻,我會拜托領導出條小新聞,找個好角度,為他個人的行為定性,相信學界會抬抬手,放他一馬。
第二,汪言繼續表現出色,成功扭轉局勢,那就不用我再做什么,自然有人推動賞功。
具體怎么搞,能拿到多少好處,看他在事情里的貢獻吧。
在我看來,只要汪言能夠堅持住不倒,拖到塵埃落定,新聞聯播刷聲望就不提了,拿一個魔都的優秀青年企業家都不是問題。
那孩子什么都不缺,就缺官方好感和護身符,輸不虧,贏血賺,值得一搏。”
劉暢皺緊眉,感覺好難。
“如此高層次的學術路線之爭,哪兒那么容易表現啊…”
劉衛國一攤手,表示沒轍:“任何部門都不是哪個人的一言堂,現在,汪言必須去面對。”
劉暢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出門去提醒汪言。
再次溝通,大少聽清楚潛在收益,眼睛里頓時bulingbuling的閃著狂喜。
什么錢啊、扶持政策啊、資源傾斜啊,統統都不是汪言想要的。
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于掛B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反而是虛無縹緲的聲望、官方信用背書、潛在友好度等等看似沒什么卵用的獎勵,才最符合大少的長遠利益。
有了那些東西,才等于在體系里有了位置,間接等于有了可以通用的面子。
具體有什么好處?
太多了。
比如《魔女》的審核,汪制片的名望肯定會產生積極正面的影響。
再比如山莊的建設,離不開地方的支持,更需要以高層次的背景來震懾窮山僻壤里的囂張黑手。
又比如反洗錢調查,輕易不會去打擾ZX委員、紅頂商人、優秀青年企業家。
總之,太值得爭取了!
下定決心,汪大少又一次感受到那種蓬勃的斗志,熊熊燃燒于胸口,于是,準備搞一波大的。
“暢暢姐,麻煩你一件事。”
“嗯?你說!”
“把那篇內參上的文章給我一份,我得研究研究。”
“小事兒!還有么?”
“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搞定,你放心吧!”
汪言不打算過多的麻煩劉暢,劉家正在等著看自己的表現,別的朋友就能做到的事情,沒必要折騰她。
回過頭,大少又馬上給初新撥去一個電話。
“新新姐,伯父應該比較熟悉那些經濟學家吧?”
“對!”
初新果斷點頭賣父,“我讓我爸去幫你談!”
“不用不用!”
汪大少嚇一跳,馬上拒絕:“我有想法,你就幫我打聽點資料就行!”
“真不用啊?沒關系的,我爸…”
別你爸了,得是什么關系才好意思拿這種事麻煩他?
又不是我把兄弟…
汪言果斷打斷小姐姐:“新新姐你幫我搞好后勤就行,有什么難找的書啊論文啊資料啊,我就都靠你了,剩下的我自己能搞定。”
“哦…”
小姐姐悶悶不樂的應一聲,似乎還在為不能坑爹而遺憾。
狗哥聊完正事兒,果斷掛電話閃人。
心里發虛…
接下來的兩天,網上的抨擊愈發熾烈,為此出聲的經濟學家越來越多,咖位越來越大。
而汪言,近乎充耳不聞。
每天除了專心致志的拍好電影,剩余的時間,便一頭扎進閱讀中。
直到28號。
安曉芳終于和渣浪談好條件,汪言的微博正式開通,并得到官方的宣傳。
剎那間,無數的目光集中過來。
本來想摸魚休息一天的,結果還是硬撐著碼字了,看我多愛你們 接下來又是一個大高潮,而且比之前的更難寫。
主要原因是,經濟學本來就是一個特別有深度的、不親民的東西,但是我要用足夠淺顯的方式把高潮寫爽,最好還能讓大家有一點小收獲,這就很難把握。。
我需要思考、斟酌、試錯,所以…你們懂的。
不懂也沒關系,投票永遠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