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芳一邊看電視一邊翻網評,眉關緊鎖。
李一胥死死盯著手機屏幕,手指不斷撥動翻頁,試圖找出些正面的評價。
而汪言…
自打節目播出后,短信就沒停過。
現在則是開始不停的接到電話。
安曉芳突然拍案而起:“不行!咱們得提前發動反擊,不能再讓輿論這樣發酵下去了!”
汪言隨手把手機靜音,扔到一旁,堅定的與她對視。
“別急,看完再說。”
寥寥六個字,就把安總的氣勢削下去一半。
“可是一旦你倒下,《魔女》就…”
汪言沒讓她把喪氣話說完:“《魔女》是我的電影,我比誰都重視。”
堅定程度相差太遠,安曉芳終于沒能頂住汪言的眼神,深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
“你有后手?”
大少笑了,自信桀驁:“相信我,就眼下這點小陣仗,真的打不死我!”
小陣仗?!
眼下的陣仗還小嗎?!
差不多就快要形成全網黑潮了啊!
安曉芳和李一胥面面相覷,一時間,滿腦子混亂懵嗶。
節目仍在繼續。
下一個受訪者,開始扒汪言的底。
主持人:“你對汪少很熟悉?請問你們是什么關系?”
小明:“我之前算是汪少的崇拜者吧,汪少的賽車技術,在國內業余選手里是這個!”
鏡頭拍向一根高高豎起的大拇指。
主持人敏銳追問:“之前?那現在呢?”
小明:“現在怎么說呢?有點兒,那種,就是那種恨鐵不成鋼,很失望,你們懂吧?”
主持人:“那種感覺我懂,但是,為什么呢?”
小明:“就是覺得他有點太不珍惜自己的天賦了,明明在賽車上那么強,卻總是搞一些不知所謂的事情,爭風吃醋啊、賭賽啊、喝酒啊、泡妞啊什么的,有種偶像幻滅的感覺吧。”
接下來,很神奇的是,主持人居然沒有借題發揮。
而是直接轉向。
“能具體講講這個人嗎?你確認的一切都可以講。”
小明:“汪少啊?大學在讀,學校不在魔都,但是經常來玩…”
主持人:“等等,具體在哪,您知道嗎?”
小明:“這件事他從來沒有提起過,但是可以肯定,是一所二本,而且還是二本里比較邊緣的那種,所以我們也從來沒人問。”
主持人:“學習不太好是嗎?”
小明:“呵呵…”
主持人:“那既然是大學生,學校又在外地,那為什么會經常來魔都呢?”
小明:“汪少挺有經商頭腦的,現在直播圈里最火最有名的公司,就是汪少開的,因為公司開在魔都,所以他常來這邊。”
主持人:“是什么公司?”
小明:“名字我不能提,不過你上網搜一下汪神,應該就會有結論。”
主持人:“是哪個神?什么意思?”
小明:“就是神仙的神,實際含義應該是取自神壕兩個字吧?直播圈里有好幾次非常有名的炫富事件,都是出自他的手筆,所以網友們都叫他汪神。”
主持人:“所以說,那位汪少是特別有錢對吧?”
小明點頭:“對。撒錢時甚至壓下過王思明一次。”
主持人:“哇!好夸張…那你知道他的錢都是哪兒來的么?家里給的?自己賺的?”
小明搖頭:“不清楚。不過自己應該賺不到那么多吧?應該是家里給的更多。哦,對了,汪少最近還在折騰著拍電影,聽說是自編自導自投的…”
主持人:“咦?那不是很有才華嗎?”
“呵呵…”
小明用那種所有人都懂的態度,又一次輕笑兩聲。
“就我個人感覺,應該都是另有目的吧…額,據我所知,好像汪少基本只簽女主播和女演員…”
扒到這兒,網上又是一波爆炸。
最無辜的是王思明,一個節奏帶過來,微博被擠爆了。
王公子沒看節目,滿臉懵嗶:???
訪談推到這里,目的基本完成,時長亦差不多到了。
鏡頭轉回演播室,女主持人開始做總結。
“這是一個在賽車上,有著堪稱奇跡般的天賦的少年,因為一段接車救人視頻,而爆火網絡。
這又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物,喜歡他的人尊稱他為汪神,不喜歡他的人認為他粗鄙不堪。
囂張跋扈的背后,到底是家庭教育的缺失,亦或者是被金錢扭曲的人性?
我們不得而知。
但我衷心的希望,如同此般的乖張再少一些,友善、謙遜再多一些,這樣,我們的社會才會越來越好。
感謝大家的收看,這里是滬上民生直播間,我們明天再見。”
安曉芳被女主持人氣得臉色鐵青,砰的一拍桌子,轉頭望向汪言。
“看過癮了沒?”
大少仍然笑得出來:“差不多了。”
“看爽了就抓緊過來商量對策吧,我的大少爺!”
汪言繼續沒心沒肺的笑:“誒,你們不覺得這一期節目做得很好嗎?”
安曉芳氣得直翻白眼:“哪里好?黑你黑得痛快?”
汪言反問:“當初新生代上映時,黑小四不是更厲害?”
“那怎么能一樣?當時最多是黑作品不夠好、太矯情什么的,很好洗,可沒人黑小四的個人品行!”
“那么現在,我的個人品行到底有了什么黑點?”
汪言的第二句反問,直接把安曉芳問愣了。
爆粗口、蠻橫、囂張、學習不好、特別愛花錢炫富、打架、疑似花花公子…
只看節目里爆出來的內容,粗略的這么一數,簡直黑成鍋底了。
但是仔細想想…
好像真沒什么大不了的啊?!
上述的所有黑點,哪怕都是實情,有哪一樣算是罪大惡極嗎?!
安曉芳目瞪狗呆:“沒、沒有嗎…?!”
大少一攤手:“所以,問題大么?”
李一胥目瞪狗呆:“不、不大嗎…?!”
“把你的疑問語氣去掉!就是不大。”
汪言笑得是如此自信,讓安曉芳和李一胥都有點開始懷疑人生。
從理智上講,眼前的人已經黑成煤球,沒得洗了。
但從感情上講,如此輕松的汪言,卻又有著一種令人信任的魔力。
然后只見汪言長身而起,走到電視機前,伸手拍了拍魔都新聞頻道的圖標。
“事實上,當對方選擇用魔都本地臺來發動攻勢時,我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
“哈?!”
倆人繼續懵,汪言繼續笑。
“那終究是電視臺,不是網媒、不是自媒體,不管為收視為爆點怎么去扭曲事實,總要講點基本法。
比如,站出來指正我蠻橫、不講理的四位車禍車主,在視頻里都與我有過正面接觸。
沒接觸過的那幾位,就不能干這活兒。
再比如,所有宣稱認識我、熟悉我的受訪者,只能針對我的性格,不能無邊無際的瞎扯。
黃狗想不想讓人指正我干過搶劫、強健、殺人的事情?!
想。但他不敢!
你們看,那幾個演員,甚至都不能污蔑我家里的錢是父母貪污來的。
這是為什么?”
李一胥恍然大悟:“這是正規電視臺的節操和底線!”
“屁的節操和底線!”
大少猛翻白眼:“是風險防范意識嘛!
打打擦邊球還沒什么,有點小爭議,上面的領導肯定頂得住。
一告一個準的憑空造謠,從記者到主持人再到節目組導演,你問問誰敢?!
所以這就是正規軍的局限性。
傳播力度廣、傳播速度快、公信力高,但是就不能胡編亂造,最多做點藝術加工。
加工好半天,勁兒沒少使,功夫沒少廢,就加工出這么點玩意兒,怎么搞死我?”
李一胥不傻,剛才只是急,現在仔細想一想,馬上懂了。
“嘶…有道理啊…”
安曉芳神色稍霽,卻仍舊清醒:“現在不是黑點的問題,是網民情緒的問題。黑點再小,一旦大勢釀成,照樣可以讓你翻不了身!”
汪言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那就打斷他們的大勢!”
“怎么打斷?一個個的上陣去駁斥?”
李一胥插口:“等采訪…”
安曉芳馬上打斷:“現在一般的采訪可沒那份力度!”
汪言笑了笑,抄起手機,正面沖外,對著安曉芳晃了晃。
——手機仍舊在靜音,但是屏幕上一直閃著來電提醒。
“安姐,為什么你會認為我是在孤軍奮戰呢?你搞不定的事情,我可未必搞不定喲…”
安曉芳一滯的功夫,汪言便已經笑著出門。
“失陪片刻,我去接幾個電話。”
眼睜睜看著汪言悠然出門,安曉芳氣勢頓時泄空,苦笑搖頭:“這孩子…”
李一胥跟著嘆氣,眼神卻迅速平靜下來。
汪言回到自己房間,接起來的第一個電話,是紅三的。
“喂,三哥?”
紅三訝然一笑:“言子,你在啊?他們跟我說你電話沒人接,不知道干嘛呢…”
“剛才在開會,怎么了三哥?”
紅三大名紅英,有點像女孩,所以認識的人要么叫三兒、要么叫三哥——根據年齡而定。
如果分量不夠,那就只能叫三爺或者三少。
紅姓非常少見,所以父親是誰呼之欲出。
汪言不怵對方,但既然是帶著善意的朋友,就要尊重。
“沒事兒,看到你的新聞了,怕你急,跟你聊聊…感覺怎么樣?”
“問題不大,就一點網絡暴力嘛,打不死人。”
“呵呵,你看得開就好,這方面哥幾個沒有能直接幫得上忙的,原本是想幫你找人來著,不過暢暢讓我們再等等…”
汪言心里一動:“暢暢姐有想法?”
紅三含糊道:“具體我不方便打聽,但是我那劉叔可不是個善茬,對你肯定是有打算的,就是不清楚會不會應在這件事上…暫時看,這只是小事,你懂吧?”
“懂。”
汪言是真懂。
人家應該是惦記著一次性把人情還利索,正在琢磨方向。
有些從政的人是那樣的,把什么都分得很清,不愿意被人情綁架,失去獨立性。
再想得深一點呢,對方的思考方式其實就意味著——劉暢家里認為,汪言暫時沒有和劉家平等交往的資格。
所以考慮的是怎么補償,而不是像劉放家里那樣,好好交、好好處。
這很正常。
你救馬雲一命,馬雲給你十個億做報答,但是很可能仍舊不會和你交朋友。
不在一個級別、沒有共同語言、缺乏平等基礎,怎么做朋友?
紅英笑得稍微輕松些:“你明白就好,那就等信兒吧,暢暢最遲應該明天就會給你一個準話的。”
“成,謝謝三哥特意提醒。”
“這么點小事兒客氣個屁!另外,手機號真帥!好幾個孫子都惦記那個號碼呢,可惜劉叔不可能給…”
“咦?三哥你們還會在乎這個?”
“廢話!是人就有虛榮心,我喜歡一切能夠裝嗶的東西,可惜平時不敢嘚瑟,只好看你表演了…”
“哈哈!那就多找我玩,有機會就帶你看!”
“靠,滾蛋!掛了啊,拜!”
紅三笑罵著掛斷電話,汪言感覺這哥們真不錯,熟悉以后挺熱心挺坦誠的,沒那么裝。
緊接著,付胖子、張楷、顧海林、小路子都一一打來電話。
態度各不一樣。
張楷和顧海林就挺緊張的,小路子和付胖子都沒當回事兒。
“你千萬別大意,名聲還是很重要的…”
“放寬心,沒事兒!王思明那么多黑點,怎么啦?不一樣是那么多人捧臭腳!”
“現在有點不好洗啊,我都替你急,可惜我幫不上什么忙…”
“有仇富的就有媚富的,你又沒打算做什么意見領袖,有點爭議不怕,個性鮮明更有魅力!”
自家朋友都如此分裂,可想而知,廣大網友又是什么情況。
但是呢,有用的建議是一條都沒有。
最常出現的一句話是:“要不然我找人幫你刪帖壓壓熱度吧?”
汪言自然是婉拒。
刪帖撤熱搜,有錢就能辦到。
但是,《魔女》就別想著宣傳了,甚至會因為縮著頭挨打,而成為一個比較負面的符號。
可若是放任黑子們繼續狂歡下去…
反正所有人都在為此憂心。
何大小姐終于忍不住,主動打來電話。
“汪言,要不然我叫魚站主播們集體幫你發聲吧?”
“別!”
汪言急忙攔著:“我有打算,別讓那些人添亂。”
“都這樣了,你自己孤軍奮戰,怎么洗得白啊?那么多子虛烏有的事…”
汪言笑著反問:“我為什么非要正面洗白呢?就讓有些人一直罵下去,不好么?”
何苗苗沒聽懂,懵了。
大少沒有再解釋,只是輕松笑道:“稍安勿躁,你慢慢看吧!”
“嗯,好。”
強大的自信,帶來強大的感染力,何大小姐乖乖應了一聲,選擇相信。
林平之急得在寢室里來回繞圈,熱鍋螞蟻似的焦慮。
“小琉璃,你怎么還不給狗子打電話啊?!”
盧媛媛更急:“就是啊!抓緊問問有什么打算,都啥時候了,你咋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呢?”
“我怎么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劉璃哭笑不得。
“那么多人黑,那么多人罵,沒啥大不了的?!”
劉璃鎮靜反問:“大義無虧,被人跟風罵兩句,就能抹殺汪汪的善良和勇敢了?”
林薇薇和盧媛媛目瞪口呆。
劉璃滿不在乎的笑笑,繼續反問:“只要汪汪自身立得住,又何懼人言?你們是不是把噴子的力量看得太高了?他們到底能夠改變什么?”
林薇薇和盧媛媛繼續目瞪口呆。
劉璃卻堅定不移:“反正,我相信汪汪。”
安曉芳房間里,她的手機鈴鈴響起,接到一份數據。
打開看兩眼,精神頓時一振。
“最新的輿情數據顯示,汪言的基本盤萎縮程度不算高!”
“咦?我看看!”
李一胥快步走過去,對比著12小時內的兩份數據,越看眼睛越亮。
“好消息啊!我去找汪言!”
“好!”
安曉芳點點頭:“我再找人要一份熱詞排名!”
李一胥敲開汪言的房門,大少剛好打完電話。
“怎么,還慌么?”
大少揶揄著問,隨手給他扔過去一瓶礦泉水。
李一胥沉穩擺手:“你穩得住,我就沒問題。”
頓了頓,玩味的笑道:“不過安姐似乎很有一些別的心思…呵呵!”
“你發現了?”
汪言挑挑眉,目光幽深。
“其實很正常,我估摸著,大概是想放大危機、凸顯自身重要性,目的么…無外乎多拿點公關費用和宣傳提成。”
李一胥悵然的嘆口氣,點點頭。
“大方向上一致,整體利益同步,但在小問題小是非上,安姐還是沒拿咱們當自己人啊…”
汪言啞然失笑:“哪兒來的那么多自己人?你們魔都人,不是最愛講合作是合作、感情是感情嘛?”
“我爸是總教我把兩者分開。”
李一胥苦笑搖頭。
“但是我個人覺得,沒點感情和信任,全靠利益維系,什么合作都走不到最后。”
大少哈哈一笑:“所以你對我是感情投資為主,利益投資為輔?”
李一胥搖搖頭,沒接這茬,轉口問:“那,安姐那里,你打算怎么處理?”
汪言一攤手:“現在怎么確定?當然是看最終效果嘍!”
“如果效果好呢?”
汪言翹起二郎腿,輕敲兩下桌面,沉吟好久,方才斟酌出頂格處罰。
“削掉她500萬公關預算。”
聲音不大,卻像一聲驚雷,震得李一胥渾身一顫。
“那么狠?!我以為你會冷處理…”
汪言哈哈大笑:“不狠點怎么行?安姐那么有能力,我還想和她長期合作下去呢!”
“什么邏輯!”
李一胥差點吐血,揉著額頭,苦笑不停。
大少卻覺得理所當然。
“誘之以利、鎮之以威,不收拾服帖了,我怎么能夠放心把宣傳重任交給一個懷有二心的女人?”
李一胥半晌無言,最后只能苦笑。
“你厲害…和你聊天,我永遠都想不起來,你今年才滿20歲…”
“沒滿呢!”狗哥笑瞇瞇糾正,“我下個月才過生日,記得準備好生日禮物。”
李一胥搖搖頭,果斷轉移話題:“安姐那里肯定有靠譜的媒體資源,你不打算用么?”
“嗯。再等等,看看找上門來的媒體都有誰再說。”
李一胥又一次敏銳的意識到關鍵:“所以,只要媒體分量夠,你真有把握洗白?”
“你啊,敏銳度足夠,但是格局始終有問題。”
汪言老氣橫秋的教育一句,李一胥不以為忤,反而洗耳恭聽。
于是,大少終于點明整件事里最為關鍵的一點——
“黑潮鋪天蓋地,一看到你們就開始虛,于是全忘了之前一直掛在嘴邊的基本盤。
我就想問問,那么多所謂的黑料,到底哪一點足以顛覆我的基本盤,與核心善行相提并論?
以情緒為主導的發泄,怎么可能徹底打崩我救人的基本事實?
現在,那些正面支持是被暫時淹沒了。
但是,只要隨便有一個聲音夠大的采訪,那些支持就會蘇醒。
的確,盡管如此,我仍然很難徹底洗白,但我為什么要徹底洗白?!
半黑半白的不好嗎?!
讓爭議一直持續到《魔女》上映,成為我們的長期熱度,最后用作品質量打斷黑子的脊梁,不香嗎?!”
就四個字可以形容李一胥現在的感受——
振聾發聵。
人一慌,就容易忽略某些顯而易見的基本事實。
但是汪言始終沒有,始終鎖著問題的關鍵。
急吼吼發聲、急吼吼發泄的人群,聲量是很大,但是,他們真的能夠代表所有人嗎?!
如果不能,又憑什么一波錘死汪言?!
如果一波錘不死汪言,等到情緒發泄的差不多,主動權在誰手里?!
“我服了。”
李一胥舉起雙手投降,感慨至極。
“怪不得你能做起王庭娛樂,資源更強的貓熊TV卻那個吊樣…你是真正的大哥!”
汪言坦然領下盛贊,笑呵呵給整件事情定性。
“老黃在細節上做得夠漂亮,論起執行力,我們都不如他。但是這件事,從出發點上就是錯的,屬于不可為而強為。鼠目寸光啊…”
李一胥心悅誠服,笑道:“但是,如果不是碰到你,老黃是有希望強為成功的。有那么幾個瞬間,我都覺得很難翻。”
大少挑挑眉,桀驁霸氣,勃然炸開。
“那你就看好嘍,我教你怎么翻!”
黃一勍一覺睡醒,沒急著起床,摸來手機,賴在床上開始刷微博。
看著對汪言的各種花式黑嘲,甚至不乏破口大罵者,心情美美噠。
一直刷到9點半,餓得不行,才起床吃飯。
吃過飯,打開電視看看昨天新聞的重播,休息一會兒,繼續刷微博。
不用工作的富貴閑人,盡可以悠閑的宅一整天。
反正最近兩天不缺樂子!
再次開始刷微博時,特意看得更仔細。
然而,一旦把折疊的評論區打開,刺眼的評論便猛然增多。
“不是你們是不是都有病啊?天天黑人家蠻橫素質低,就采訪的那句話,我可沒看出來哪里蠻橫了!”
“那是你瞎。”
“就是,最多算是個性強烈罷了。有些人真是為黑而黑。”
“洗地狗繼續!”
“我洗你馬!人家舍身救人,你只會嗶嗶賴賴,有資格?!”
“炫富、聚眾打架、威脅記者、私生活混亂…這都能洗?拿錢發帖死全家!”
“講句良心話,那最多算是個性強烈,和舍身救人相比,算屁啊?”
“如果不是有那么強烈的個性,我感覺可能也做不出那種極限操作,這是一體兩面的事情,不能割裂開來看。”
“對!那個帥炸的接車操作,絕對不止是技術,更是汪神那種舍我其誰的霸氣的最好體現!”
“打架罵記者,到你嘴里居然變成了舍我其誰?!”
“我反正是覺得那些小節不影響大義…別噴我,我是路人。”
“路人?呵呵,路人會有如此歪的三觀?拿錢發帖的吧?喂,你們還收不收人?”
“評論區里肯定有水軍,但是嘛,是誰可真不一定。”
“汪少最帥!反對的nmsl!”
越看越堵、越看越氣。
黃一勍突然關掉微博,在最近通話里翻出一個號碼,撥號。
“成老八你怎么回事?!怎么到現在都沒擺平?!你看看網上,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起手就是一句呵斥。
成老八委委屈屈的辯解:“黃少,您能請人,對面就不能請人啦?!我們干的活兒,本質上就是個拼誰花錢多的長線消耗,您就給兩百萬預算,還想一棍子打死人家?”
黃一勍感覺道理沒錯,是那么回事。
但是,長期以來的多疑,還是讓他不肯服軟。
“少扯!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怎么不這樣?成老八,別是你自導自演,跳反演雙簧呢吧?!”
對面嗷嗷叫冤:“哎喲黃少您講的是什么話啊?!我成老八干這行這么多年,還能連這點信譽都沒有?!”
“那你怎么解釋現在的情況?!”
“我解釋什么啊?同行接了對面的單子,多正常?!”
黃一勍冷笑:“早不接,晚不接,明明都已經一邊倒了才接?”
“黃少,我說什么您都不肯信是吧?”
成老八的語氣突然冷下來,帶著憤懣。
黃一勍繼續冷笑:“空口白話…”
“行,這樣,您親自來我工作室!
哥們我300個Q群,50萬微博賬號,7000個各大論壇資深老號,您隨便抽查!
但凡能找出一條我們跳反攪混水的帖子,我特么全額退你錢!”
“額…”
黃一勍被剛住了,但是本性多疑的他,想了想,仍然接受了提議。
“行,你等著我,如果沒那事兒,我給你道歉,再加錢!”
30分鐘后,黃一勍驅車來到成老八設在市郊的工作室。
滿屋子的電腦和手機,亂得可以。
黃一勍沒理會那些,直接讓成老八打開所有Q群,里面全是待命的水軍,群名片都是主號的ID。
隨機抽查好幾個,真的都在老老實實的干活。
黃一勍有點懵了。
“沒道理啊…怎么突然間抵抗那么強烈了?”
成老八委委屈屈道:“早跟你說有同行接單啦!對面一口氣至少砸出來500萬,我們怎么頂得住?!”
黃一勍終于信了,狠狠一咬牙。
“行,你說吧,還得加多少錢才能徹底草翻對面?”
“那可不好講…”
成老八苦笑一聲,很是周全的替黃一勍考慮著。
“黃少,以我的經驗,對面現在沒想著反擊,只想保持局面,所以消耗很低,500萬就夠對方撐3天的。
您要是想保持現在的局面,再給我補300萬,我保證替您頂住!
想真正打贏,那不是短期的事兒,我覺得沒必要花那份冤枉錢…”
“草!我差錢么?!”
黃一勍馬上炸了,摸摸仍然腫著的腮幫子,火辣辣的疼。
從今天早上起床開始,黃一勍就沒敢再照過鏡子。
盡管不是汪言打的,但是,賬顯然要算在汪言身上。
于是,惡念頓起,恨意勃發。
“我要那癟三死!”
成老八面露為難,遲疑道:“那就得有三倍于對方的火力,才能讓局面像之前那樣一邊倒…”
黃一勍卻沒再猶豫:“我再給你補700萬,3天之內,我要讓網上所有的討論區都是黑潮!”
“好,您放心,我一定辦到!”
聽到錢,成老八終于拍響胸膛,duangduang的。
等到黃一勍離開,旁邊一個小年輕突然抬頭,鄙夷的吐口吐沫。
“草,這傻嗶,耀武揚威的,跟誰倆呢?”
成老八美滋滋的看著轉賬記錄,悠然道:“金主爸爸嘛,愛罵就罵兩句嘍!”
“那咱咋搞?”
成老八仔細看看網輿熱點圖,問:“確認對方沒請水軍?”
小年輕重重點頭:“確定!沒有同行接單,看回復風格,確實是自來水。”
成老八喜笑顏開的嘆氣:“真尼瑪能扛啊…哥就喜歡這樣的!哎,你估計對方還能扛多久?”
小年輕苦笑:“以現在的增長趨勢,最多3天,就能跟真黑子的規模持平…”
“臥槽!那么能打?”成老八嚇一跳。
“關鍵有很多自來水是低齡女生,在微博上,咱們這幫拿錢的都沒人家戰斗力強,那幫屌絲黑子更不用提…”
成老八想了想,肉疼的嘆氣。
“那就…再灑出去150萬吧…3天之內,怎么都得讓金主爸爸看過癮啊,別的之后再說。如果運氣好,指不定還能再撈一筆大的呢…我的汪少,您可要頂住啊,老八給您磕頭啦!”
黑還是八哥黑,收人家700萬,只掏150,然后還虔誠的為汪少祈福…
不曉得黃一勍知道真相以后,又會作何感想。
整個一上午,汪大少根本沒管網上的群情激憤。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是黑子們爆發最猛的一波,壓根沒必要理。
錯過情緒高峰,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不是跟風。
中午吃飯的時候,劇組主創成員們的情緒都不太好。
尤其是傅雨詩,眉頭鎖起來以后就再沒打開過。
汪言想了想,笑瞇瞇逗弄她:“小公舉啊,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什么?”
“一個有關美女尿褲子的笑話…”
“噗!”
娜吾噴了。
大家紛紛奇怪的看向她。
“額…口味太重,我覺得有點惡心…”
娜吾干笑兩聲,悄悄在桌下伸出腿,慢慢找到汪言的jiojio。
然后大眼睛死死盯住汪言。
我這一腳踩下去,你可能會哭!
汪言當然完全沒在怕的,但是幸好,傅雨詩并不想聽那種重口味笑話。
“你抓緊把眼前的事情擺平,我馬上笑得像朵花似的給你看。”
王海鷗冷不丁接口:“我直接給你看花。”
什么花?!
別人都沒聽懂,汪大少卻瞬間微微激動。
結果王牧野又憂心忡忡的把遐想岔開:“汪導,上午那會兒就已經出現兩個探頭探腦的記者,我估計,下午就會扒到咱們《魔女》劇組了。”
“所以呢?”大少歪頭反問。
“所以劇組成員的心態肯定會受影響,拍攝質量和拍攝進度都難以保證,你得抓緊解決。”
王牧野看得很準,而且一心為公,很讓汪言欣慰。
“好,那我下午抽個時間,跟大家聊聊…”
汪言剛說完,手機突然響起來,掏出來一看,居然是劉暢。
莫非是…
大少離席走到一旁,帶著些許激動、些許期待,接起電話。
“暢暢姐?”
劉暢一句廢話都沒有,開門見山:“今天下午,《焦點訪談》節目組會到你那,好好準備!”
我暈!
汪言嚇一跳,苦笑道:“暢暢姐,要不要這么夸張啊?殺只雞,上鍘刀?!”
劉暢語帶笑意:“這不是正好你在拍電影嗎?焦點訪談的宣傳效果要好一些,下午采訪,明天播出,他們抓熱點,你們混個全國臉熟,剛好各取所需。”
那可不是各取所需。
焦點訪談缺熱點么?扯淡。
果然不愧是暢暢姐,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汪言剛想到這兒,就聽劉暢又叮囑道:“你好好表現啊,如果播出后熱度夠高,你的形象又hold住,后面還有新聞聯播在等著呢!”
汪言這下子是真的驚了。
“不至于吧?再說,我現在這形象…”
劉暢嗔道:“想什么呢?我爸那一輩人看問題的角度能和網民一樣?論跡論心,你都不虧什么,我爸昨天還講,面對采訪那一刻,你的應對很不錯,有大將風范。”
“其實我就是謙虛一下…”
既然她都不在乎,汪言自然沒有什么放不開的,馬上皮起來。
劉暢笑了:“我聽三哥講過你在那場賭局里橫掃全場的風采,三哥說你在大場面里比皇太子都起范兒,我對你有信心!加油啊小弟,給那些人點顏色看看!”
那次哪兒是皇太子啊?
根本就是正牌皇帝好吧!
至于現在,雖然沒了裝嗶卡,但是只要給我一個舞臺,哥馬上秀給你看!
“好,你等我表現!”
汪言的果斷和自信,立即投了劉暢的脾氣,笑聲都跟著輕快起來。
“成,那我就死守電視機了。姐的閨蜜多得是,只要你夠帥,小三小四都不是事兒!”
你要跟我許諾這個,那我可就火力全開了啊…
美滋滋掛斷電話,回到飯桌上,汪導當場宣布:“下午集體放假,但是不許出酒店,都好好待著。”
王牧野他們都是一愣,隨即,馬上聯想到什么,露出喜色。
“汪導,是不是有辦法解決問題了?”
“焦點訪談節目組要來,都好好收拾一下,哥帶你們給全國人民拜個晚年!”
“臥槽!”
懵嗶好一會兒,大家突然集體歡呼。
“噢啦!”
“汪導你真帥!”
“牛嗶炸裂!”
“導演界里你最帥!”
汪言笑瞇瞇的聽著,坦然受之。
帥是必須的,一輩子的事。
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是…該怎么展現出去?
采訪規格比預想中高太多,反而帶來一個新麻煩——之前做好的某些預案,現在沒法用了。
不過這難不倒汪言。
坐在那兒琢磨一陣,一個全新的、更秀的計劃,漸漸成型。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最近情緒很穩定,6月應該不用封閉治療了。
壞消息是…語音存稿用光了。
開防盜的事我再想想吧,雖然被白嫖得厲害,但是,總怕傷到正版讀者的體驗。
其實現在最難受的就是睡眠問題,又有36個小時沒睡著了…
然后突然發現一個事——咱們男神已經有75個盟主了,距離我的百盟夢想又近了一步。
雖然這本破書走得特別艱難,但總歸還是在前進的。。
追訂跌得慘,一部分是之前的贈幣,一部分是因為得病治療,非戰之過。
距離我的心理紅線還有一段空間,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