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忽然出現了些許扭曲,隱匿者,蒼無炎,降臨了現場。
在葉雨霖被抓住時,戴著斗篷的男人的大手上提著痛苦不堪的少女而來,似乎當做了籌碼。
少女不斷掙扎著,但根本就逃不出男人的手掌。
她的臉上被雨水打濕,亦或是淚痕。
看不出蒼無炎的表情。
也就看不出他的態度。
黎亞娜無力的掙扎著,卻怎么也無法從蒼無炎手里逃脫。
黎蒼月表情極其難看,他覺得自己已經藏好了女兒。
但他說動手就動手。
甚至不管人家是不是無辜的。
“你還是動手了…”
他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
而焱沒有多言,只是瞥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黎蒼月,“藏了這樣一個女兒,為什么不上報上去?”
“你清楚上報上去的后果。”黎蒼月無奈的苦笑一聲。
“所以這件事,你自己解決吧。”焱淡淡的道。
說罷,他抱起青落羽的身體,化為一道火風,瞬息間消失在戰場上。
關于這個玩火自焚的女孩,他真的,非常感興趣。
空氣沉默了片刻。
最終,他選擇了面對。
“你在威脅你曾經效忠的組織么?”黎蒼月只能直視蒼無炎,他壓力山大,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他不敢看自己的女兒,因為對方的女兒也在自己手上。
能交換么?
不能。
一交換,之前全部犧牲和損傷,全都會白費。
“不,我在威脅一個違反約定的人。畢竟,這女孩也是極限者。”身穿黑色風衣的蒼無炎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閑心單手點燃一根煙。
他將煙氣吐向四面八方,一看就是個老手,仿佛毫不在意手中的女孩臉色已經變成了青紫色。
“放下她!”
黎蒼月大吼。
“那也放下我的女兒!!”蒼無炎的聲音比他大了幾倍。
他的力道再次增加了一分,他惡狠狠的掐滅手中的煙,又狠狠地一腳,踩在滿是碎石的地上。
兩個男人,十幾年前的仇怨,如今以后代為代價再次爆發。
“長官…”
戰士們和他的伙伴們都驚呆了。
這什么劇情啊?
家庭倫理劇么?
審判機械師差點都想入場了。天華天譴部也一樣。
雙方都急不可耐,想趕緊把葉雨霖給收走。
“我們該怎么做?”有人悄悄地問自己的頂頭上司。
“等等吧。”
“該死…”
“先別動手。”
于是,所有已經準備好的攻擊在這一刻消停。
一切,仿佛回到當初。
兩個人,久久的對視。
“多少年前,我們也是這樣看的。”蒼無炎打破了沉寂。
“對啊,多少年前,我們就不該一起執行任務。”
黎蒼月無奈的笑了笑。
當初的黎蒼月,和當初的蒼無炎,都是天華天譴部的執行人。
在成為執行人之前,他們是發小,年齡只差一歲。
一直讀到大學,兒時的友誼讓他們也沒分開。
大學義務兵招人,兩個人只是斟酌了一下,也一起去了。
最終,成為了軍方的一員。
他們一起刻苦訓練,一起在食堂里吃大鍋飯。
也一起執行任務。
在天華東北部廣袤的密林里,他們出生入死,排除天譴戰爭時期留下的核地雷,那是個可怕的東西。
在那枚核地雷周圍一百平方公里,幾千萬人全部撤離,可他們,卻必須深入爆炸區執行任務。
在浩瀚洋上,他們執行護航任務,保護天華商船免受海盜侵擾。
也是那次事件中,蒼無炎和黎蒼月護航的船隊遭到海盜埋伏,他們被一顆水雷的碎片擊中,差點要了命。
就在那次事件后,兩個人哪怕手術完美成功,基本上也廢了。
根本就無法執行高強度任務。
但這時,一份絕密的極限者計劃擺到了他們面前。
他們并沒有猶豫太久,都同意了。
成為第二批臨床志愿者,接受極限基因的注入。
這很危險。
因為當時的科學家們并沒有發現極限基因的四種初始屬性:創造、毀滅、生命、鎮壓。
所以,這種適配,只有四分之一的成功概率。
一旦失敗,本就重傷的他們,勢必會成為尸體。
幸運的是,他們都適配成功了。無巧不成書。
他們,接受了第一代被感染者的極限基因,覺醒了自己的基因能量,也是獨一無二的。
在二十五歲那年,也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從此以后,他們便開始嘗試成為一名執行人,和潛藏在各地的極限者逃犯戰斗,執行抹殺任務。
如果對方的基因屬性是第一次被記錄到的,那就作為活體標本打包帶走,給科學家研究。
在一次出任務中,他們加入了同一支獵殺小隊。
他們曾經是最好的兄弟,卻因為那個極限者逃犯而產生了分歧。
最終,形同陌路。
俗話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當時的蒼無炎卻因為某種特殊原因和那個女人獨處了一夜。
于是,當時不知道女人是什么的他,選擇穿衣服,斷手足。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后悔當初的決定。
那個夜晚,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之后,蒼無炎裝作被葉韻重傷,被送回了后方休養。
而葉韻,帶傷亡命天涯。
在路上,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于是又找到了蒼無炎。
那是令人痛徹心扉的決定,也讓當時的蒼無炎幾乎崩潰。
母愛泛濫的葉韻,拒絕了可以逃離的路線,在生產后,把孩子交給了蒼無炎,自己跟執行人離開了。
蒼無炎也帶著這個嬰兒,還有她秘密托付的武器——風暴圣槍·雷戈米亞斯,隱姓埋名。
然后南下,直到天璇隱居。
之后的一切,就都是后話了。
那個嬰兒,被他起名為雨霖,是因為他們第一次相遇時是在晚上,下著雨,放眼望去,都是山林。
蒼無炎曾經在黎亞娜覺醒時,給他發出過警告。
他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這個男人會想方設法對自己唯一的女兒下手。但沒想到這么快。
“一起喝的洗腳水,還記得么?”蒼無炎淡淡的道。
“當然記得。”
因為他們異于常人,所以在天譴部的訓練營里,他們也是最苦的那一波。別人做一百個俯臥撐,他們要做一萬個,別人夜里睡覺,他們夜里要訓練基因能量,讓自己盡快突破。
在軍營的傳言里,天譴部其實有“怪胎營”這種說法。
而對付這些怪胎,嚴厲的上司,成為了他們共同的回憶。
一旦規定的任務沒有完成,洗腳水是必須的。
還有各種懲罰。
“一起挨的龍鞭,還記得么?”蒼無炎仿佛陷入了回憶中。
龍鞭是十厘米粗的實心鋼筋,力量大得甚至會把這玩意兒抽斷。
記得當時的教官,為了鍛煉他們的自愈能力,就是用這種東西毆打他們,那簡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可他們承受下來了,因為他們早已化身為非人之物。
“當然…記得。”
黎蒼月點了點頭。
那龍鞭的疤痕,雖然痊愈,但永遠烙印在心中。
他們甚至還被推土機正面擊中過,亦或是從萬米高空被人一腳踢下。
這些都是訓練內容。
異常殘酷。
因為,歧視,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