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章 臣服在神賜下
當最后一道語音飄散在空氣中，投影也終于消散掉了。
葉特羅必須要說，作為一個想要煽動后來者去屠龍的“導師”，這個投影實在做得不怎么樣。它光顧著渲染敵人的強大，卻一點也沒豎立后來者的信心。
歷史廣場上的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年幼的諾斯·諾亞則率先發表了感慨：“真是令人驚訝。沒想到祖先的歷史竟然如此的奇異。”
沒有人回應他的話，寂靜的氛圍在一段起伏后又回歸了平穩。
緊接著，原本投影所在的圓臺傳出了一陣輕微的物體摩擦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圓臺那個表面像是花瓣展開一樣，露出了隱藏在圓臺之下的一個通道。
希里面露驚喜，即便是用諾斯那年幼的腦袋瓜也知道，現在這顯露出來的通道，一定就是通向“祖先遺產”所在的地方，畢竟剛剛投影也提到過，如果它消亡了，契克皇帝會按照它的要求準備一些屠龍的后手。
于是希里·斯萬克第一個從通道那循著石梯向下跑去，通道兩旁墻壁上的壁燈像是聲控一樣依次亮起。
葉特羅自然緊隨其后，他現在心中的興奮感與想要解開謎題的訴求可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弱。
腳步聲在向下的通道中響徹，又漸漸歸于平靜。然而在這歷史的廣場上，又傳來了一陣重物被推開的轟隆聲——那是被希里稱為“地獄之門”的地方，那道厚重的大門再一次打開了，身上血跡斑斑的古斯塔夫·瓦薩，用其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入口的光。
桑德·希爾頹坐在地上，尸套龍只有一點微弱的鼻息還在他的耳邊回響，他知道自己馬上要死了，就跟尸套龍的命運一樣，敵人沒有理由放過他。
他看著兩位龍神教的主教朝他走過來，收起了自己的頹勢，單手撐著自己站了起來。土地上的塵埃與泥土弄臟了他的衣服，他不慌不忙的將這些有損顏面的骯臟給一點點的輕輕拍掉。
他穿著他喜歡的紫色西裝，領口繡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這絕對不是貴族間主流的裝扮風潮，但確實是他桑德最喜歡的元素。他離經叛道，不畏世俗。
“兩位，你們把我弄得很狼狽了。”桑德笑著，剛剛拍去褲腿上的塵埃。
中斯蘭區主教哈莉從自己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將它扔到了桑德的面前。
“自刎吧，桑德，給自己一點體面。”中德蘭區主教安東尼為哈莉的行為做了解釋。
桑德瞧了瞧地上那雕刻有精美龍紋的匕首刀鞘，又瞧了瞧不遠處那好像還在消化吸收尸套龍能力的恐怖巨龍：“至少你們可以告訴我，我敗在誰手上吧？”
“那就是‘龍神’。桑德·希爾，我從沒騙過你，我跟你說過，龍神教不是你能招惹的。”
“你們能驅使‘神’？”說著，桑德大笑起來，“別騙我了，這他媽的到底是什么龍？”
安東尼走近了桑德，他俯身從地上撿起了匕首，單手握著刀尖遞向桑德。
“準確的說，那是‘龍神’的部分意識，祂的本體我們自然沒辦法驅使，但是龍神賜予我們驅使祂部分意識的能力——只要我們耗盡神器碎片里的能量，龍神的意識就會出現，就像你剛剛看見的這樣，橫掃一切。”
“那是不是說，只要我再撐一撐，等到你們那所謂的神器碎片的能量耗盡，這個龍就會消失。”桑德的手握住了匕首的刀柄，將其緩緩抽了出來。
“聰明。”安東尼不吝夸獎，“并且馬上就要如你所愿了——碎片越多，召喚出來的龍神意識也就越強越久。現在就憑我跟哈莉的神器碎片，這個意識確實馬上就要消失了。”
桑德不說話了，他看著匕首的刀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上面的緞紋明亮又冷艷。
“好美。”他說。
“給自己留點尊嚴吧。”安東尼又重復了一遍。
匕首很鋒利，只要輕輕在脖頸上一刮，動脈的血就會噴涌而出。
很快，一抹殷弘在空氣中綻放，血霧噴灑，有人倒在了尸套龍身旁。
震驚，什么叫震驚？就是當你看見一尊足有幾十米高的巨獸在穹頂下巍然站立時的那種感覺。
“龍機兵？！”諾斯·諾亞驚愕地喊破了嗓子。
從那條圓臺的通道往下，葉特羅他們看見的是更加廣闊的地下空間——它似乎是一處溶洞，除了地板鋪有一些石板外，周圍與頭頂上都是原生態的石礦，它的寬大，是諾斯·諾亞喊出那嗓子后還有回音久久不能斷絕的大。
如果說這處地下空間給葉特羅的感覺是什么樣的，那就是——葉特羅總覺得，它像是一個停機坪，或者說是發射臺，而視野盡頭那尊龐然巨獸的身姿，像極了等待啟動的高達。
“龍機兵，那一定就是龍機兵！”諾斯狂喜地沖刺過去。而先人一步下來的希里早就已經跑到了那巨獸的下方。
還愣在遠處的葉特羅得已看見那龍機兵的樣子——它全身都用一種奇特的金屬給包裹起來了，那層金屬就像是它的另外一層皮膚一樣，貼緊在它身上，將它的神態與體型都給勾勒了出來。而在這層金屬之上，又搭配有各種像是武器一樣的裝備。整個巨獸只有極少的部分露出了它原始的皮膚，包括它的翅膀都被金屬裹得嚴嚴實實的。
端莊、威嚴，優雅又暴力。
光是遠遠的瞧上這頭巨獸一眼，便覺得世間一切的征戰都是個笑話，如果將這種兵器投入到人類的斗爭中去，直接斬首行動便能嚇得所有的王國都俯首稱臣。
“這到底是用了哪種生物作為原型的？”葉特羅不禁問出聲來。
“煌黑龍。”夢之在腦海里回答了他，“那頭傳奇古龍‘祖龍’的后代。是最接近祖龍特征的血脈。”
葉特羅驚訝地看了眼夢之，后者繼續回答道：“剛剛那位同族所展現出來的資料我已經全部接收了。剛剛那些被你們人類身體感知到的信息，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有很大一部分，只能被我感知。”
葉特羅明白這就跟人只能聽到20HZ的聲音一，有一些信息他們根本感知不到，自然也就不會知道了。
這時，在那尊巨獸的腳下，希里·斯萬克激動的聲音傳得老遠：“哈哈哈哈！我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果然在這！”
“是什么？”諾斯·諾亞好奇地發問。
葉特羅跟著夢之一起跑近了距離。看到希里指著一個石碑——在這巨獸的兩邊，也就是類似發射臺的兩邊邊緣位置，列著兩排石碑。
希里指著其中一個石碑，上面用像是熔巖寫成的文字道“賜予永生”。而葉特羅又掃視了一番其它的石碑，在那些石碑上依舊是用通紅的若熔巖的文字書寫著“賜予權力”、“賜予力量”、“賜予財富”等等極具誘惑人心的神賜。
希里有點歇斯底里了，她整個人撲到那塊石碑上，妄圖從上面找到她可以破解的謎題，以獲得永生的能力。
看到希里如此發狂的舉動，葉特羅便能明白，這些石碑的用處了——它們是給人類看的，為的就是讓夢之一族獲得當地土著們的追隨，追隨的獎賞就是石碑上的內容。
顯然，在石碑上不斷摸索卻找不到任何可以獲得的東西之后，希里也反應了過來——這東西是給她看的，但不是給她拿的。
她的目光轉向了夢之，步履堅毅的走了過來，誠懇道：“我知道您非同一般，賜予我永生與青春，我愿意做您的追隨者，就像先祖契克追隨您的同伴一樣。”
這是一個執念十分強烈的女人，葉特羅只能這樣判斷。他看著希里·斯萬克這位一境之主的老貴婦在夢之面前單膝跪了下去，實行古老的臣服禮儀，心中也感慨萬千。
而葉特羅便看著，看著夢之再次化身成為那耀眼的金色光人的樣子。夢之輕飄飄地觸碰到了石碑，手臂像水一樣穿進了石碑。而整個石碑就像水面一樣波動了起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其表面震蕩開。
夢之指著跪在地上的希里·斯萬克，讓她走到石碑面前。
這是一個含義很清楚的手勢，希里懷著虔誠與激動的心走到了已經產生變化的石碑面前，而夢之輕輕地推動了一下她的背部，希里便抬起了腿腳，邁入了石碑當中。
諾斯已經看傻了，他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希里走進了石頭里，就像創世神話中的先賢走進神的國度里一樣。
很快，石碑開始發出破裂的聲音，一道細紋從石碑頂部劈下，整個石碑在瞬即變成了一灘粉末。
而希里·斯萬克就站在那里，破碎的石塊中間，用白皙透紅的左手激動地撫摸她的右手，再用白皙透紅的右手激動地撫摸左手。她兩手合上臉頰，搜尋著臉上再也不會出現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