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爭吵
顛簸！
車輛下了高速駛向一條小路。
時間晚上十一半點。
商豆一路疾馳狂飆。
時速/180km。
短短一個多小時，已經進入海城范圍。
這還是蘇夜第一次出遠門，海城是沿海城市，城市人口將近一千萬，比林城發達許多，船舶業外貿業十分興盛。
遠遠地，他看到密密麻麻船只亮起燈，在水面航行。
“等會可能會有麻煩，你小心些…”此時商豆氣質清冷，一雙眸子光華內斂。
“嗯！”
蘇夜摸了摸口袋里西餐刀輕輕頷首。
車輛很快上山，漆黑道路兩邊，懸崖仿佛一只嗜血怪獸，欲擇人而噬。
連續拐過幾道彎，眼看就要到山頂，一處燈火輝煌莊園隱約可見，蘇夜眼皮忽然微不可察一跳，喝道，“停車！”
商豆沒有絲毫猶豫，既然選擇相信蘇夜，事到臨頭，無條件信任。
嘎吱！
汽車猛然剎車，停靠在路邊。
“下車！”
蘇夜毫不猶豫命令，后者臉色微白，立刻打開車門。
“小心！”
噠噠噠！
剎那間，搖曳火光閃亮夜空。
“低頭。”
蘇夜提醒商豆，干脆一只手夾住她，商豆渾身汗毛顫栗，就在心臟狂跳之際，忽然感覺被拎起來似的…蘇夜眼前一亮，發現一處可以隱匿的巖石，立刻臥倒，匍匐前進。
嗖嗖嗖。
子彈貼著頭皮飛過。
躲在巖石后，劇烈喘息。
“哼！”商豆痛楚輕哼一聲，膝蓋被擦破，然而槍響連連，顧不得許多，她連忙問道：“你怎么樣？”
剛剛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蘇夜一直用身體擋住她，內心涌起感動。
蘇夜目光嚴肅道：“沒事。”
又過了一會，槍聲停下。
空氣中充滿硝煙味道。
微微閉眼。
感知范圍。
有兩名傭兵正在交替掩護接近。
腦海模擬勾勒，腳步聲，襲擊者呼吸聲，槍栓聲，融匯在一起，瞬間形成一幅畫面，畫面中，佩戴夜視儀的襲擊者，手持槍械，z商務車周圍搜尋檢查…
早猜到一路不會順利，然而無論如何沒有料到對方會直接設伏狙擊。
寂靜！
殺氣彌漫。
略有一絲緊張感覺。
夜幕傭兵常年游走在戰亂地區，厲害處在于槍法，只要拉開距離，武士七段極限也要飲恨。
噠噠噠！
子彈打在巖石掩體，一簇簇火星成團冒出來。
點射！
傭兵老辣地對目標可能藏身點開槍。
嗖嗖嗖！
花崗巖碎渣滓濺到眼皮。
蘇夜微微瞇眼，這時候露頭，必死無疑。
他的實力遠遠沒有達到無懼子彈地步，慢慢抽出口袋里餐刀，身體伏低，等待機會。
商豆姿勢頗為難受，卻乖巧的一動不動。
兩人距離很近，
輕柔氣息噴在臉龐。
一陣眩暈。
咚咚咚！
心跳對心跳！
她眼睛注視，少年神色專注，透過他側顏，滿天星光醉人......
噠噠噠！
伴隨腳步接近，又是一陣槍聲，蘇夜蓄勢，肌肉鼓蕩，準備發力。
心里默數。
“三…二…一”
對方到了十米范圍。
十米之內，人盡敵國。
蘇夜猛地暴起，身如流矢，電光火石間，連續急轉變向，最后，啪地一聲，腳踏在商務車上，整個人斜著飛了起來。
與此同時。
子彈如雨射擊。
“去！”
半空中，一道銀光出手，西餐刀刷地一聲，沒入傭兵胸膛，沒等他倒下，蘇夜強行扭轉身體落地，這時，他手上赫然又多了一把橫刀。
瞬刀！
身如箭。
剩下的一名傭兵駭然失色，快！
太快了！
他覺得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人類，而是鬼魅。
“去死！”
他咆哮大喊，瘋狂扣動扳機，槍火大作，彈如雨。
蘇夜意志堅韌，不為所動。
渾身血液浩浩湯湯，十米內，分生死，定勝負。
只見他猛地一縮，看起來消失不見了一般。
人呢？
傭兵陡然色變。
然而不到半秒時間，燦燦銀光，爆發剝奪生機的炫目。
噗嗤！
傭兵身體一軟。
蘇夜不僅沒有松懈反而戒備感知。
感知范圍隱藏模糊強大血氣。下意識望向黑暗。
“啪啪啪！”
鼓掌聲。
彪悍逐漸接近，大喇喇出現視線內。
“是他！”偷偷觀察局勢的商豆捂住嘴巴，控制自己發出聲音。
海城之虎！
海城地下世界強者。
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后來遭到長城組織打擊，但王虎憑借武士七段極限實力，一路潛逃，音訊全無。
想不到竟然加入了夜幕傭兵團。
王虎是老牌武士七段極限強者。
一身拳術鬼神無雙。
“怎么辦！”
商豆眼神閃過擔憂，假如蘇夜不敵王虎，萬事皆休。
就在她焦急時，兩人已經交手。
海城之虎的名聲蘇夜自然沒有聽過。
只是對方悍然攔路狙殺，惹起了他心中怒火。
敵人再強大又怎么樣？
有老A強大？
笑話！
想到元北冥，柳白猿這些超凡，為了華夏存亡奮不顧身決戰老A，心中多了一股明悟。
“這世上有陽光就有黑暗，我既陽光普度，亦要蕩盡黑暗。”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誰敢橫刀立馬，唯一戰耳！”
橫刀立馬，唯一戰耳！
信念滾滾，運刀如大雪崩！！！
崩刀，連瞬！
王虎本來想從氣勢上壓倒蘇夜，他看對方年紀輕輕，但是出手毫不留情，傭兵小隊轉眼間全軍覆沒，所以故意營造一種高深莫測形象，借以壓迫蘇夜武道意志。
誰料，對方根本不為所動。
意志之堅，倒讓王虎想起在D組織超凡。
錯覺！
王虎內心動搖。
D組織超凡無一不是經過血雨腥風，這少年怎么比得上。
橫刀來襲，王虎收斂心神，拳意勃發。
獅子搏兔，全力以赴！
精鋼合金打造的指虎硬接橫刀。
拳刀交匯，一股無法匹敵崩刀巨力讓他身子一顫，“不好！”王虎大驚失色，結果沒容他任何反應，第二刀轉瞬即至，這是一股比剛剛還要強的力量，巨力綿綿，浩蕩宏偉。
嘣…！
瞬刀連崩。
“橫刀向天嘯，不斬宵小誓不還！”
越戰越勇，天生刀客，戰斗熱血帶給蘇夜酣暢淋漓爽快。
“殺！”
伴隨一聲爆喝，一刀重過一刀，刷刷白色光影，在月光照射下，晃動成萬千匹練。
咔嚓！
王虎手上指虎承受不住巨力，碎成幾片，眼中流露出一絲驚駭，只覺得內臟巨震，一股鮮血涌上喉嚨，噴了出去。
“怎么可能！區區少年，超凡之下，無敵之勢！”
超凡和武士兩重天地。
武士七段極限依舊是凡人。
然而，根據默契，超凡不許對普通人出手，如果違法，日后會遭各大超凡組織無止境追殺，亡命天涯，終日惶惶。
所以，武士七段極限實力，足以令王虎橫行。
這些年，依靠精湛高級訓練法拳術，王虎不知斬殺多少同段位高手。
他一直認為自己已經無限接近超凡，直到今天，同為武士階段的蘇夜出現，讓他知道，世上有一類人，被稱為絕世天驕。
第九瞬刀！
3200kg沖擊力。
夜幕亮了！
王虎七孔流血，身體像破麻袋一樣飛到半空，重重摔在地面。
再看時，一代奸雄，死的不能再死。
......
月上中天。
晚上十一點三十五。
遭遇戰僅僅用時五分鐘。
重新啟動車輛，所幸子彈沒有對發動機造成破壞，勉強能開。
一陣風吹來，頭腦變得清明。
山上空氣十分清新，略帶沿海城市特有咸味，神清氣爽，回憶剛剛戰斗過程，連鋒訓練法初次展露鋒芒。腦海中第十瞬刀模糊有了影子，趁身體記憶尚在，大腦一遍遍模擬連鋒，逐漸入迷。
隨著時間推移，第十瞬刀成型小半，但是靈感卻消失殆盡。
遺憾搖搖頭，戰斗后體悟十分寶貴，稍縱即逝。
不過，積攢了經驗，只要再來兩次實戰，第十瞬刀概念就會完全成型。
“我的天賦遠遠不足，連鋒訓練法第一人，可以瞬刀連鋒二十七次，而我，即便每天訓練十二個小時，也僅僅突破第九瞬刀。”
“假如我再努力點，每天訓練十四小時…”
他心里計算，十四小時訓練，一小時碼字創作，一小時談戀愛，每天還剩八小時。
“夠了！吃喝拉撒以及睡眠，八小時足夠了。”
“俗話說，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必須珍惜時間。”
把時間浪費在睡覺十分可恥，生前不必久睡，死后自會長眠，蘇夜下定決心，此番事了回林城后，每天訓練十四個小時。
他認定自己天賦平平，比起華夏媒體宣揚那些一夜頓悟踏入超凡，這種宛如神跡的天才，他普普通通。
即便有系統，也僅僅是個剛入武士六段的普通高三學生…甚至，文化成績只能排在同齡人里中下游，考一本大學基本沒希望。
爸媽的期待，蘇雨的決心，元北冥砸死老A的鐵拳，崩塌的空間通道…時刻提醒他，懈怠只會讓他身邊所有人遭遇滅頂之災。
訓練！
雙眼熠熠生輝，隨即黯然。
人在車里，無法訓練。
可惜了滿腔熱血。
視線掃向車窗外，皺起眉頭，真高！
商豆時不時用一副看怪物的表情偷偷打量蘇夜，安安靜靜，容貌清秀就像鄰家弟弟。
只是一旦手中有刀，少年宛如換了個人，兇暴的模樣簡直恐怖。
剛剛一幕，給她留下難以磨滅印象，海城之虎被狂暴砍死，臨死也沒有像樣反擊。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商豆腦海一首俠客行畫面浮現。
“專心駕駛，這可是山路。”
蘇夜臉色難看，商豆作為駕駛員，表現心不在焉，簡直不負責任。
他勉力自我安慰：待有一日，超四之上，即可飛天，到時候，就無所謂恐高了！
車輛轉彎，明亮大燈晃過幽深懸崖，黑漆漆十分恐怖，
蘇夜下意識哆嗦，有意識往駕駛位置挪動，坐在副駕駛位置總感覺發毛。
“你有駕駛證嗎？”
商豆莞爾，發自內心一笑，“當然有，今年剛拿到，放心吧！”
什么！
今年剛拿到？
蘇夜頭皮一緊，好半天，他嚴詞道：“交規明確規定，駕駛證滿一年才能上高速，你這樣既對自己生命安全不負責任，也對別人生命安全不負責任。”
面對蘇夜嚴厲批評的口吻，商豆卻罕見沒有任何抵觸情緒，輕輕道：“我錯了，對不起，以后我會負責一點。”
“上高速足夠離譜了，現在可是在山路上，所以更要專心。”蘇夜又說了她一句，整個人如臨大敵。
連續遭到問責，商豆升起一股委屈，她只好盯著前面，嘴里卻溫柔安慰道：“抱歉，我沒想到你恐高。”
“恐高？”
蘇夜急了。
這和恐高有關系嗎？
他略帶嘲笑：“說真的，你們有錢人的想法真奇怪，總拿別人找借口，永遠看不到自己的錯誤，分明你違反交通法在先。”
有錢人的想法真奇怪…
商豆心臟一頓。
她瞥向蘇夜認真臉龐，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敵意明顯傷人的話，對方毫不在意說出口。
可笑自己剛剛生出感動。
自尊被中傷！
她委屈又強勢但很小聲道：“我已經道歉了，干嘛一直揪著，你仇富是你心態有問題，有錢人未必全是壞人。”
蘇夜感知十分靈敏，商豆抱怨自然逃不過他耳朵。
啞然哂笑，他嘲諷道：“老A入侵藍星，值此危急存亡之際，你們都做了什么，上演狗血劇？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夜幕傭兵會綁架你，狙擊你，但無非是利益罷了。咱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說完，他手指比起剪刀，示意平行線難以相交。
商豆大腦眩暈，隱隱作痛。
是的。
他對我印象很差。
他嫌棄我是個麻煩。
他覺得我被綁架是應該的。
他厭惡我把女明星當做籌碼。
可是我又做錯了什么？
我希望被綁架？
我希望面對毫無人性的傭兵？
我希望被綁在車里，時刻恐懼擔憂被他們侮辱嗎？
我希望被你像被丟破娃娃一樣被丟掉？被你拋棄？
我希望出賣自己身體，出賣別人身體？
如果我真的想那么做，會自暴自棄，任你無動于衷羞辱？
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
生在什么家庭是我能選擇的嗎？
你覺得老A入侵，所謂有錢人就在作壁上觀看熱鬧嗎？
大勢之下，誰能無辜？
你在乎過嗎？我只是個女生！
普通而又目光短淺的幼稚直男。
去死吧直男！
商豆硬憋住淚花，一泓清水的眼眸黯淡。
“你說得對，我很狗血，讓你笑話了。”
她壓抑情緒，心情變化逐漸消失，臉色冷漠起來，懶得解釋。
既然在蘇夜認為她糟糕透頂，那就糟糕透頂吧，這只是一筆交易，又何必在乎他怎么看。
沉默無語…
兩個人一點不像剛經歷生死，仿佛是兩個陌生人。
山莊越來越近，輪廓清晰起來，這是一個占地很廣的山頂豪宅，光是傭人別墅就有兩棟，隨著商務車來到山莊門口，電動閘門自動打開。
一片奢華映入蘇夜眼簾。
光是在中央別墅門口停放的一排限量款豪車，就足以讓他眼花繚亂。
緩緩駛向中央別墅，一群人從里面跑了出來。
“回來了，就都結束了。”
商豆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一股若有若無強勢散發，蘇夜感覺進入山莊后她換了個人似的，氣場全開，像實驗中學不茍言笑的教導主任。
剛才他親眼看到商豆威風凜凜。嚴厲訓斥了一名別墅工作人員。
言辭激烈如刀，聽得他心驚肉跳。
此時，坐在沙發上，有種錯覺，對方美麗外表隱藏雌虎靈魂。
“喝什么？”
商豆淡淡問道，她的臉色略顯蒼白，似乎剛剛失血。
失血？
蘇夜沒有多問。
“白開水。”
“自己去倒。”
她故意冷落了地發出一聲輕笑，又仿佛挑釁，嘴角微微上挑，恍惚間，意義不明笑容流露。
蘇夜后知后覺，沒覺得有啥奇怪的，于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
商豆見狀，輕輕咬牙，對榆木疙瘩十分佩服。
她眼前莫名浮現出慕筱魚身影，想不通慕筱魚是怎么俘獲蘇夜的。
“今晚在這里住一晚，明天送你回去。”
小手段挑釁失去了意思，商豆命令式地安排。
“電影！”蘇夜認真提醒了她一句。
自從安全回到山莊，商豆渾身透露一股高不可攀的凌然傲氣，雖然變化莫名其妙，但也符合蘇夜對她印象，所以特地提醒一句，關于電影的事。
關乎聚靈值，關乎修復空間通道，蘇夜十分鄭重。
“我會安排經紀人和你簽協議。”
商豆無奈，此時保姆已經被她打發走，偌大別墅只有兩個人，電影那么重要嗎？
夜，靜無瀾，滿屋無聲。
商豆走進地下室。
一個幼小身影蹣跚地向她撲來，“小姨，米糕餓。”
商豆無奈地揉亂小米糕頭發，輕輕道：“等一下。”
從醫藥箱找出沒拆包裝的輸血設備，棉簽消毒，針頭扎進血管里面，尖銳刺痛讓她發出一聲輕哼…殷紅血液慢慢流入血袋。
“米糕乖，告訴小姨，今天乖嘛？”
“嗯，備齊，備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