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局長和小吳離開1號辦公室,回到家中,一路無話。
一進家門,小吳終于忍不住質問父親:“爸,你要跟這個人合作,我覺得不妥,這人不可靠。”
“小心點就是了,也談不上合作,只是幫聯系了些老戰友,拉了點人頭。后面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但是我希望以后你跟他合作!”老吳脫下外套,進廚房倒了兩杯水,遞給小吳一杯。
“我?”
“對,不管你覺得這人靠不靠譜,他的資源、實力你應該看到了吧!”老吳喝了一杯水,“你會得到這個安保公司25股份,夠你以后衣食無憂了。學校的工作就辭掉吧!”
小吳愣了一下,賭氣說:“我不接受,不辭職。”
老吳沒理她,走進臥室休息去了。
小吳橫臥在沙發上,心里盤算著自己的前程。學校的工作看上去體面、社會地位高,實際上走行政這條路非常平淡無聊,如果按部就班的等待升遷,不知道要熬到何年何月。小吳了解自己,平淡如水的外表下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不愿辜負時光,畢竟自己也不太年輕了。父親給自己鋪的路,目前來看前景還不是很明朗,但很明顯的是,上升空間很大,符合自己的野心。靜靜躺在沙發里,雙手放在胸前,看著天花板。她心里已經想清楚了,但是并不向父親攤牌。
突然鼻子上發病位置的紅斑癢了起來,她一骨碌坐起來,走進廚房。從冰箱里取出從1號別墅帶回來的小玻璃器皿。玻璃器皿里面是印度產特效藥,她用酒精棉簡單消毒后,咬牙用一次性注射器給自己肘窩注射了一管。針頭上的塑料套又重新裝回來,然后才把注射器扔到廚房的垃圾桶里。這一套動作她已經熟練掌握。現在搬回家住,要特別注意跟父親的接觸,尤其是用過的針頭和餐具。這給生活帶來諸多不便,幸虧父親是訓練有素的警察,日常生活也極其簡單,適應了兩天,兩人就習慣了。
1號送走了吳氏父女,馬上撥通了留香的電話:“剛我這有人,說話不方便。你做的不錯!給廚子和老漂打個電話,晚上你們一起到我這里來一下。”
“好的老板!”
“額…吃了飯再來,我就不準備你們的了。8點鐘,大概談半小時!”
當天晚上7點45,老漂開車來到“伴湖雅居”別墅區門口,別墅區外面沒有停車位,老漂開車軋上路肩,把車停到了人行道上,打電話給留香:“兄弟我到了,你在哪里?”
“我接上女朋友過來會晚一點,在門口稍等一下,我最多十分鐘后到門口。”
不到十分鐘,留香載著廚子到了。在門口停下車,嘀嘀按了兩聲喇叭。老漂把手里的煙屁股扔到地下用腳踩了踩,沖留香的車走過來。
“什么素質啊!”留香沖坐在副駕駛的廚子說著,看著老漂走過來,車上的兩人抬手跟對方打招呼,留香搖下車窗,沖外面喊道,“哥,你坐后面吧!”
老漂上車,廚子也趕忙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大頭哥,真是不減當年,還這么年輕!”
老漂呵呵一笑,坐進后座沒搭話,多年不見,不知道現在廚子的底細,還是少說為妙。
車子開進一幢獨棟別墅,院里已經停了一輛黑色Jeep車。2號在一樓大門口,正等著他們。
“請跟我來吧!”2號招呼三人一起沿著精美的木制樓梯上了二樓,又沿走廊走到盡頭的辦公室門口,敲門三聲,推門進去。
1號看他們走進來,站起身來跟老漂三人握手,略作寒暄,招呼大家到沙發里落座。
1號身穿深紅色的厚重睡衣,并沒有因為三人的到訪而作任何修飾,放松至極。但來的三個客人卻都有些緊張,等著1號開場白。
“我就不介紹自己了,大家現在都認識了。我介紹一下他吧!”1號指了一下2號,“他是我在深城認識的,跟我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好哥們。我能有今天,他有一半功勞。能文能武,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也在十二猛虎這個群里,就是2號。”
1號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從雪茄盒里拿出兩根新雪茄。拆掉包裝,走回沙發,把其中一根放在老漂面前的茶幾上,又把一個雪茄用打火機推到他面前,說:“老漂,嘗嘗味道。”
老漂點點頭,拿起雪茄嗅了嗅,說:“正宗好東西,有好幾年沒嘗過了。”
兩人同時用一樣的打火機點燃雪茄,1號的雪茄先被點著了,吸了第一口,說道:“我從深城帶來的,許城買不到。你要喜歡,拿幾根走!”
“好啊好啊!恭敬不如從命!”老漂來者不拒,他這時也點著,吸了第一口。老漂看得出對方擺出的姿態很高,想用氣勢壓自己一頭,可能也是做給廚子和留香看的。老漂欣然接受這個姿態,自己的訴求很簡單,只要錢到位,其他隨便你吧!有什么不能配合的!
1號對這個開頭很滿意,繼續對老漂說:“老漂,十幾年前我常去你的場子,你很照顧我,那時候我雖然在學校里做學生生意賺了不少錢,但比起社會上的老板們,屁都不是,你還是挺給我面子的啊!”
“哪里哪里,我照顧沒照顧你,不記得了,你去我的場子消費,肯定是照顧我了啊!”老漂哈哈大笑說,“去我那玩的公子哥有的是,牛逼的、垃圾的我看的明白著呢,你有大人物的潛質!”
“過獎了!”1號吸了第二口雪茄,“那個時候我其實也是硬撐著去你那里消費,畢竟學生,干的買賣都是低買高賣的生意,又不是壟斷的,那個時候競爭就挺厲害,我賺的錢不夠老去這種場子,你也知道,我請人都是一拉十幾個,電腦城賣電腦的、倒騰配件的老板們,個個比我有錢十倍,但是臺費人家從沒掏過錢,碰上摳門的,連小妹伴唱的小費錢都不掏。記得有好幾次,我都是給你打電話賒賬,你沒拒絕過我,所以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你的好處。”
老漂也吸著雪茄,回答道:“你說的我有些印象,但真記不清了,那時候我是真不缺錢,你來玩一次八千一萬的,不會太較真。再說了,我還是看好你這潛力股啊!果不其然,我眼光還是準!現在我得叫你一聲老板,當年那些小事,幸虧都做對了。”
“我聽說這幾年你生意不行了!”
“沒辦法,嚴打之后,這一行就…我都不行了,許城也沒有行的了。”
“嗯,后面還會東山再起的,我們合作,你放心!”1號站起來,在留香和廚子坐的三人沙發后面來回踱步,繼續說道:“這個別墅區,加上馬路對面的公寓區,是我公司做的樓盤。這里離市區遠了點,價格還沒做上去,我不會賣,所以銷量也幾乎沒有。全國的樓市又不太景氣,最近我壓力很大啊!…不過很快我們會迎來轉機,我預見到了。具體怎么操作,我們后面細談,到時候需要你們大力幫忙!”
老漂心想,原來1號這家伙的背景是全國知名的房產開發商,怪不得這么財大氣粗。
1號繼續說道:“但是這個樓盤并不是最大最好的生意,我們還有其他更大的生意要做,樓盤賣完就沒了,以后的政策說實話,誰也猜不著。我看重的還有幾塊,比如醫療、安保等公眾服務!…這方面我會聯系專業的人才,但是這些生意里面也會讓你們幾個參與。你們幾個是我的萬金油團隊,老漂的人脈和對地頭的熟悉,廚子,你在銀行系統里的滲透還有鉆營能力,留香的網紅身份和在年輕人里的知名度,你們對我都有大用處!至于怎么用,那是我的事情。你們讓不讓我用,是你們的事情。所以今天我們找你們幾個一起來談談。”
沒有人說話,1號停下來,房間里幾乎能聽到兩支雪茄燃燒的劈啪聲。
“要先取得相互的信任,也就是我得知道你們的弱點才行。”1號說完,吸了一口雪茄。
房間里更安靜了,三人面面相覷,剛才還跟老漂憶往昔聊的火熱,故事背景一交待,就要開始對綁架隊友了,節奏有點太快。
廚子忍不住說道:“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弱點,你要是發現了快點告訴我,我還想進步進步呢!”
“哈哈哈哈!剛才我說的這句話并不是問你們,你的弱點當然我了如指掌,如果你自己真不知道,那有空私下好好切磋一下!”
留香聽到1號這樣開自己女朋友玩笑,臉上有點掛不住,轉頭看一眼廚子,見她朝自己吐了吐舌頭,這才知道兩人剛才只是調侃一下。
“你們的弱點我會慢慢發掘,我先告訴你們我的弱點吧!”1號把睡衣的左袖抽出來,露出左肩和左臂,肩膀至大臂中段被紅斑覆蓋,其上又布滿了白皰。紅斑顏色鮮艷,像在皮膚上涂了層漆,白皰白的發亮,與這鮮紅之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屋里光線不算明亮,但是三人卻看的清清楚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廚子更是驚呼出聲音來。
“別怕、別怕!這是很嚴重的傳染病,毒性極大,但是傳染性小,你們不用擔心。該擔心的是我,這個病致死。林賴氏癥,從越南傳過來,許城現在大力宣傳預防,可能你們聽過。我是患者,但我跟許城其他患者不同,我有渠道可以幫助我活命,所以現在還健在。”1號把袖子重新穿回去,對在坐的人說,“我們后續所有的操作,都是圍繞這個傳染病展開的。”
“什么意思?我們要做什么?”三個人紛紛問道,見到剛才可怖的畫面,心里都有點打鼓,但是1號剛才描繪的藍圖又引誘著他們想搞明白他的意圖。
“我還不知道你的弱點呢!至少你得讓我知道點你的秘密才行!”1號用手指指著老漂說,“我想知道你在許城有沒有想殺的人,有幾個?”
老漂被這荒唐的問題問愣了,心想這個人身上有這么嚇人的病灶,整日不出門就琢磨怎么花錢,是不是有精神疾病了?他問自己的這個問題,與小孩子過家家說的話無異。于是打哈哈道:“當然有了,好幾個呢,都是壞我生意的王八蛋!”
“老漂,如果這些人我通通幫你清除掉,你怎么報答我?”
廚子聽到這里,已經有點瑟瑟發抖,留香看女朋友這副摸樣,平時大大咧咧、放蕩不羈的氣場完全被1號壓制沒了。他知道廚子是最早跟1號聯系的,應該對1號有最多的了解,所以留香推斷,1號說的這些荒唐話,不是說著玩的。如果他能輕易清除老漂的敵人,那這個人也太可怕了!留香沒有繼續往下想,他想咽一口唾沫,但是感覺有一股氣頂住了喉嚨,唾沫很難咽下去。
“我肯定也能為你殺人!”老漂繼續附和道,他也感受到空氣開始凝結,對方說的荒唐話,仿佛半真半假,自己摸不準對方的意思,“當然我沒干過這事,可能殺不好,嘿嘿嘿!”
1號沒理他的話,繼續追問:“不管你清單上有多少人,我如果幫你全部清除掉,我做到之后,你能為我殺多少人?”
老漂被問的有些難受,如鯁在喉,不想繼續跟1號玩下去了,便說:“我沒殺過人,也不會殺人,我沒有清單,但是你讓我做的事情,我肯定全力去做的!”
“哈哈哈哈!老漂,你記住我這句話,隨時有效。你只要把清單給我,我就可以幫你。但是那時你得回答我,你能為我殺多少人!”
三人又閑聊了會,1號就打發他們走了。送他們到辦公室門口,1號請老漂留步,看留香和廚子走遠,1號說:“電視臺這個項目隨便你怎么搞,但是你要尊重一個人的意見。那個于姐,她是我媽。這個要保密,對我媽,你也要保密,不能說有關我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