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李謙言之鑿鑿，說話時底氣十足。
“此事絕無可能！我怎一點也不記得？！”
王鐵牛對李謙的話語多少信了一點，也是因他尚有執念未了。
雖說李謙此番話漏洞不少，比如說王鐵牛的相貌與生前有些差別，若非極為熟悉之人，哪怕拿著畫像也未必能認得。
但王鐵牛是個大孝子，臨死前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為父母傳宗接代，延續血脈，死后為陰差便一直耿耿于懷。
因此也就讓李謙鉆了空子。
李謙察言觀色的本事屬實有些火候，見王鐵牛默然無語，料定他已經上心，便繼續完善謊言，加重言語的可信度。
“…”
“我與您后人自小一起長大，他名叫王明，如今雖然過得不是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只可惜前些年也去從軍了，不過聽說竟當上了隊正，真個前途無量啊！”
“如果他未從軍，有他救濟，我也不會死得這么早。”
“唉！”
李謙長嘆口氣，接著又道：“若我有幸還能還陽重返人間，定要將與您見面一事說與他聽，想他知道祖宗在地府為官，定然十分激動吧。”
“你既是自然死亡，還陽已是無望，不過你若還有遺憾未了，我可帶你回陽間了卻遺憾。”
王鐵牛動了心思，若真有后人存世，他想去看看，如此也不算愧對父母了。
李謙沒想到王鐵牛還真信了他的謊言，但若真與王鐵牛返回人間，又去哪里找一個叫王明的人呢？
回肯定是要回的，但不能與王鐵牛一起回去。
“您此言當真？”
“若帶你返回陽間了卻遺憾，你可能幫我尋到后人王明？”
“這自然沒問題，王明如今就在四海關從軍。”
“好！若你此言非虛，待陽間事了，我便讓你早些投胎，無需在這奈何橋上浪費數十載歲月。”
“多謝您菩薩心腸慈悲為懷！”
“其實我至親都早已亡故，在人間沒有什么遺憾未了，我只希望見一見曾幫助我家的恩公，當面向他道一聲謝，若無那位恩公幫助，我家早應在多年前就消失了，也不會有我的降生，其人名叫趙云鶴，是唐國江南府臨江縣靠山鎮人。”
“他死了多久？”
“不到三十年。”
“三十載應該還在奈何橋上，你且在此等候，我去查看他是否存在。”
王鐵牛生前從軍，養成了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死后為陰差也一直保持不變，可能也是基于心急見到后人的緣故，所以立即便開始行動了。
李謙沒想到事情會如此輕松的解決，王鐵牛能夠擅離職守，想來不是普通的陰差，至少也是個陰差頭目。
不過雖然開心任務很快便能完成，但麻煩的是，如果系統不能在他尋得趙云鶴之時將他帶回人間，那么就不得不同王鐵牛一路，得先想個辦法脫身才是，做好最壞的打算。
感覺時間過去不久，李謙便見到王鐵牛提著一個鬼魂出現在視野中。
應該是趙云鶴無疑。
趙云鶴看上去情況并不樂觀，顯然吃了不少苦，魂魄極不穩定，如果不是李謙恰好來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多半等不到投胎轉世的機會了。
“恩公啊！多謝您救濟我父母，如今我也已死去，無力報答恩公搭救父母的恩情了，請受晚輩三拜！”
李謙急忙踏前幾步，撲通跪倒在地，用力三拜后，起身抓緊趙云鶴的胳膊：“恩公生前可還有心愿未了？”
趙云鶴的靈性幾近潰散，沒有回應。
此時李謙正在心里急呼系統：系統大大！任務完成了，已經尋到趙云鶴，快送我回人間啊！！！
但系統沒有絲毫反應！
果然如此！
雖然李謙心里早有預料，但當事情真正發生，委實還是難以接受，簡直太坑爹了！
就在李謙心念轉動間，王鐵牛卻是眉頭一皺。
“我雖掌管奈何橋秩序，但也不能擅離職守，我在陽間不能久留，如今你心愿已了，我們便立刻去往陽間吧。”
“恩公的魂魄狀態看上去極不穩定，是不是時日無多了？”
“嗯。”
“既然如此，與其讓他死在地府，不如帶回人間見過家人最后一面，您看可以嗎？”
王鐵牛沉吟不語，偷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是帶，他沒有猶豫多久，便點頭同意。
“我先將你們收入我的法器中，待回到陽間在將你們放出。”
“您的恩情晚輩銘記于心，來世若有機會，一定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李謙說話間，見到王鐵牛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塊巴掌大的令牌。
這令牌通體漆黑如墨，沒有特殊紋理，只有正中心的古篆‘鐘’字為金色，細看還能看到淡淡的金光，發散出一股莫名的威壓，委實有些不凡。
“收！”
王鐵牛心念一動，下一瞬李謙和趙云鶴便被收入令牌之中。
隨后他叮囑手下小心陰魂暴亂，便迅速去往奈何橋頭的鬼門關，尋得守關陰差偷懶的間隙，化為一道黑煙鉆入門縫之中。
王鐵牛在地府的等級雖然不高，與那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差不多，但卻是手握實權之鬼，細較之下確是比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更有實力。
而且他資質不凡，近些年還得到四大判官之一鐘馗的點撥，勉強算是判官親信，要不然也不會在短短數千年時間，便躋身實權之鬼的行列。
這也是他敢私自入凡的仰仗。
倘若萬一入凡一事暴露，也至多不過受刑勞役罷了，不會被打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時間流逝，彈指一瞬。
穿行兩界空間之道甚是兇險，若非王鐵牛身懷判官法令，絕對不敢冒然而行，以他的修為強行穿越兩界空間之道，定會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很快，在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一片數寸高的野草地上，王鐵牛憑空出現。
隨后他立即將李謙和趙云鶴放出。
“回到人間了？”
李謙環顧四周，天上一輪彎月懸空，銀輝灑落而下，整片大地萬物沐浴月光，充滿圣潔純凈的氣息，著實迷人。
“你可知此處是何地？”
王鐵牛極目遠眺，企圖發現有用的地標信息。
他并不能控制穿越兩界后出現的方位，若無熟悉之人引路，單靠他自己，恐怕得需要許多年時間，才能尋到后人的所在。
改朝換代后，早已物是人非。
“…”
“魏重八！你可知此處是何地？”
“…”
王鐵牛有意加大了音量，但還是沒有聽見李謙的回應。
扭頭看向先前李謙和趙云鶴的位置，卻哪里還有一點鬼影存在…
王鐵牛神色頓時陰沉，同時全力釋放神念，以為李謙施了什么遁逃之法，想來也逃不太遠。
哪知神念感應范圍之內，除了一些老鼠昆蟲，花草樹木，便再沒有其他生命了。
“好一個魏重八！”
“很好！”
王鐵牛還記得上次被鬼欺騙是一百多年前，那個鬼的下場十分凄慘，生不如死！
“魏重八，你以為如此便能逃走？！”
“若如此便被你輕易逃走，我還有何顏面返回地府？！”
王鐵牛當即取出判官法令，神念融入其中，提取李謙殘留的氣息。
他雖四肢發達，但卻不是頭腦簡單之輩，說是心細如發也不為過。
他也不是沒有其他收納鬼魂的法器，之所以將李謙和趙云鶴收入判官法令，便是以防萬一的手段。
很快，判官法令給出方位指示，且還有方位的具體信息。
若非王鐵牛修為有限，李謙的前世今生，事無巨細，皆可通過這判官法令得知，端是玄妙無比。
西南方，唐國江南府臨江縣靠山鎮—李謙！
“極好！極好！”
“好一個魏重八！好一個李謙！”
王鐵牛面無表情，已經怒到極致！
到了此刻，他豈能不知自己上當受騙，后人之事定然是個虛假的謊言！
靠山鎮衙門。
此時朱明禮并未歇息，距離李謙入房尚不到一柱香時間，他沒有一點睡意，未免屬下懈怠，導致李謙臨危，更是親自坐鎮在李謙房外守候。
房中，李謙已然靈魂歸位，蘇醒過來。
趙云鶴靜靜地呆在床邊。
李謙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在回到人間之時，系統突然蘇醒，說明任務完成，將他和趙云鶴瞬間帶回衙門。
原本以為只有從王鐵牛手上逃脫，才算是達成完成任務的條件，卻沒想到，只要回到人間便算是完成任務，委實又是意外之喜。
系統每每都是出他意料啊！
實話說此刻他不知是高興還是沮喪，情緒有些復雜。
因為完全猜不到系統的打算，有種命運不由自己的感覺，十分難受。
系統：“…”
“完成任務，請選擇獎勵！”
李謙早已想好，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周天大輪盤抽獎。
他覺得目前身上的技能都很雞肋，缺乏有效致勝的攻擊手段，這在當今這個妖魔鬼怪頻出的神話世界，委實極不安全。
“開始抽獎！！”
在李謙的視野中，忽然出現一塊透明卻又清晰的大輪盤，有半人高，磨盤大小，上面密密麻麻鐫刻著許多字體，如古老的象形文字一般，蒼勁古樸，透露出一股久遠滄桑的氣息。
李謙只認得其中零星十幾個字，有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