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眾人面色肅穆,每個人都做好了準備,準備跟隨覺空的步伐,去前往那座千年以來都無人抵達的黑石城,去探索其中隱藏的秘密,并且尋找其中被供奉的后土遺骨。
而就在眾人面色嚴肅,準備前往那如同龍潭虎穴一般的黑石之城時,沈浪卻忽然問出了一個嚴重破壞氣氛的問題。
“大師,您不是出家人么,怎么還會有后世子孫。”
聽到這個問題,所有人面色古怪,目光一同聚集在了覺空的身上,場上的氣氛陷入了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沈浪施主,雖然貧僧這一脈自古便隱于大相國寺,代代出家為僧,但是很顯然,貧僧這一脈并不同于世俗中的僧人,還俗之后是可以結婚生子的。”
似乎是沒想到沈浪會有此一問,所以覺空剛剛邁出的步伐不由得陷入了停頓,臉上的表情也變的復雜起來,許久后他才哭笑不得的對沈浪解釋道。
“沈浪施主何不想想,若是貧僧這一脈真的世代都是四大皆空的僧人,那又怎么可能會傳承千年,你們又怎么可能見到貧僧?”
而覺空話音剛剛落下,我們便聽到這個問題的始作俑者,發出了一陣不知真假的哀嚎。
“哎呦,楠姐,你輕點,別打頭,疼!”
毫無疑問,是一旁的薛楠看不下去沈浪這異于常人的腦回路,所以她輕車熟路的將自己的手狠狠的敲打在了沈浪的頭上。
說來也是奇怪,在接受了李存孝的傳承之后,沈浪其實未必打不過薛楠,但是沈浪卻一直對薛楠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懼怕,究其原因,其實完全與兩人的身手無關。
仔細想想,或許是因為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薛楠那驚為天人的一鞭,給沈浪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所以才導致沈浪對于薛楠一直有著一種從心底發出的畏懼。
因此,即便沈浪如今繼承了李存孝的傳承,在身手方面已經足以與薛楠一較長短,可是他卻依然保持著那份心底的畏懼,對待薛楠如同對待自己的姐姐一般,從不敢過分造次。
在收手之后,薛楠便看向覺空,口中語氣滿是歉意。
“大師,不用搭理沈浪,您也知道他平日里就是這樣,一天天的腦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常人完全不可能理解他的想法。”
語畢,薛楠便轉回身瞪向沈浪,口中語氣毫不留情。
“你啊你,一天就不能想點有用的東西,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你倒是一件都沒落下,你能不能長大點,別總讓大家為你擔心。”
“沒錯,你是繼承了李存孝的傳承,從身手上來說,你如今早已非常人能比,可是自古以來,所有成大事者未必都有一副好的身手,但是毫無疑問,這些人一定都有著一副好的腦子。”
此時此刻,我們只見薛楠皺著眉頭訓斥沈浪,她如今這般嘮嘮叨叨的樣子,像極了姐姐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弟弟。老友 “老話說的好,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你現在空有一副蠻力,卻沒有與之匹配的思想,若是一直都能在我們身旁還好,可是如果你一旦自己單獨行動,只怕就會引發許多未知的意外。”
沈浪也并非不懂事之人,盡管薛楠此刻語氣不善,對他的言辭中滿是訓斥,但是他自然聽出了薛楠話語中的關心之意,這不由得讓他感到了幾分如同家人般的親切。
“楠姐,我知道了,我這不就是隨口一問么,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既然感受到了薛楠的善意,所以面對這番訓斥沈浪自然不會作出反駁,此刻的他如同受氣的孩子一般,低聲對薛楠回答道。
“我就是性子直了一點,想的事情少了一點,和你們在一起之后,其實我耳濡目染的也會學到一些東西,我相信長久以后,自己一定不會是現在這般樣子了。”
對薛楠解釋完畢之后,沈浪轉身看向覺空,然后對其深施一禮,口中語氣無比鄭重。
“覺空大師,我剛才的話并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到哪里說到哪里,如果您覺得我剛才的話對您有所冒犯,那我在這向您道歉了,還望大師不要介意。”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如此客氣,貧僧身為出家人,言辭中卻談及后世子孫,這確實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也難怪施主會有此一問。”
覺空畢竟是大相國寺中的高僧,又怎么可能會與沈浪斤斤計較,見到沈浪如今的舉動,他連忙對沈浪回了一禮,同時口中 “貧僧這一脈世代只為守護幽都之地不為外人打擾,同時對其中破損之處加以修繕,因為幽都之地的入口就藏于大相國寺,所以貧僧這一脈才會隱于此地化身為僧。”
“不過貧僧這一脈畢竟不可能斷了香火,所以這一脈之人一旦到了四十歲便會離開大相國寺,并且如常人一般娶妻生子,再有子嗣后便將其送至大相國寺,去延續這無窮無盡的輪回。”
聽著覺空的解釋,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而想到這里時,我不由得感到了一陣無法抑制的心酸。
從覺空剛才的話語中我們已經知道,為了守護這幽都之地,信陵君這一脈一旦到了四十歲便會還俗,并且如常人一般結婚生子。
但是就算還俗之后,只要其子嗣誕生,便會被再度送到大相國寺之中,成為接替自己守護幽都之地的信陵傳人。
而毫無疑問,即便這一脈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僧人,可是只要入了大相國寺,那便一定要遵守大相國寺中的清規戒律。
那也就是說,信陵君這一脈為了守護幽都之地,在世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做出了極大的犧牲,千年以來,在這一脈中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夠享受到人間最為平凡也最為感人的天倫之樂。
可是即便如此,在這一脈中也從沒有人做出過任何違背祖訓的事情,即便心中再多不舍,他們也只能狠心將自己的子嗣送至大相國寺,去延續這無窮無盡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