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3.怒火滔天
帕路奇亞，帝牙盧卡，騎拉帝納鉆入另一個空間，即將開始自己此前安排的技能對轟計劃。
路德與小智一行人都仰著頭，望著三只精靈消失的地方，期待著看到神奇的一幕。
按照小智的說法，當時在白楊鎮，帕路奇亞和帝牙盧卡的技能碰撞，產生了毀天滅地般的壓迫感。
面對阿爾宙斯的緊張感在這一刻被好奇心給驅散了，他們很想知道，是否能站在原地欣賞到三只精靈合力送出的“煙花”。
萬里無云的天空忽然黯淡了下來，路德扭頭望向太陽所在的方向，烏云像是慢了一拍，剛剛才把太陽掩住。
很怪，云朵像是只漂浮在米季納的上空，遠處湛藍的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濾鏡，很是模糊。
米季納上方的烏云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斷地向著四周擴散，逐漸把路德視線范圍內的天空全都遮蔽。
大地陷入了黑暗，路德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黎明前夕。
看著不斷翻滾的云層，路德沒來由地有些透不過氣，內心像是被一只手忽然揪住。
“怎么一下子這么黑了？”瑟蕾娜好奇地抬頭望天。
希娜也困惑地開口：“沒聽說今天米季納會下雨啊…怎么這么突然。”
原本在四處張望的小智發現路德的上衣口袋亮起了七彩的光。
“路德，你的口袋！”
因為心悸，路德沒有注意到虹色之羽的異樣，小智的提醒讓他如夢初醒。
虹色之羽此前在危險降臨前警示過自己一次。
那一次是達克萊伊來自己露營的地方制造噩夢，吸取他們身上的能量。
現在虹色之羽光芒大盛，又恰逢米季納出現這么詭異的天象…
“嗡～”
遠方的天穹之上，一層層漣漪蕩漾著，蕩漾著，忽然，像是有一只大手驟然使勁，漣漪的中心露出了一個口子。
五光十色的“絲帶”從口子中飄然而出，絲帶上宛如鐫刻著音符，緩緩地變幻，消散，而后再度凝聚，循環往復。
像是包含著這世間所有色彩的絢爛光芒在一瞬間擠進了所有人的眼睛里，把視野中的所有事物全都屏蔽。
仿佛在這一瞬間，這個世界只剩下了這一個景色。
像是一批潔白的駿馬，又形似麒麟，從光幕中穿越而出的生命，它綠色的眼睛中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紅色光。
腹部十字架狀的輪狀物上，四顆鑲嵌其中的綠色寶玉光芒略微有些晦暗。
“阿爾宙斯…”克賓一臉驚駭，艱難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路德一直都因為各種原因導致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顯得所有的計劃十分可笑，可他每次都還是做好了周密的部署。
畢竟有計劃總比沒計劃好。
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是崩潰了。
三只精靈剛前往另一個空間，阿爾宙斯卻已經蘇醒，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種巧合甚至讓路德覺得是個詛咒。
“阿爾宙斯那是在做什么？”
小光指著阿爾宙斯頭頂越來越亮的光球有些慌張地問。
“不好！”路德大手一揮，“注意安全，阿爾宙斯在發動制裁光礫！”
“制裁光礫？”小智問，“那是什么技能，從來沒有聽說啊。”
天啊，這時候你的好奇心就先收收吧！
“那是傳說中阿爾宙斯獨有的技能，是…”
克賓你是真的腦子不懂變通，他問了，你就一定要解釋嗎！
路德真是操碎了心。
還好早就預見了狀況，路德所有擅長精神力的精靈都在球外，第一時間就張開了一張大網，用以攔截可能飛向自己的無差別攻擊。
“咚。”
像是一口青銅古鐘被重錘敲響，沉悶而古樸的鐘聲傳遍整個米季納的大地。
這是裁決之刻到來，阿爾宙斯把自己的怒火播撒向這片大地的訊號！
盛大的禮花在天空中綻放，一道道流星從穹頂墜落。
制裁光礫在晦暗的大地帶來了短暫的光明，只不過這光終將給這片土地帶來痛苦。
小智等人起初還無法想象制裁光礫的破壞力，當第一枚制裁光礫如隕石般直墜在米季納遺跡旁的一座大山上時，他們震驚了。
山峰倒塌，無數巨石紛紛落下，巨大的煙塵在半空中爆開。
驚覺制裁光礫破壞力的小智不顧一切地跑到可以俯瞰米季納的神殿邊緣。
民居在制裁光礫的打擊下化為碎屑，存留成百上千年的古跡灰飛煙滅。
被米季納的人民視為寶物的土地在制裁光礫的打擊下變得坑坑洼洼，滿目瘡痍。
“小智！”
路德的焦急的喊叫聲讓小智回過了神，烈焰猴和噴火龍聯手用噴射火焰強行抹消掉了一道飛向小智方向的制裁之礫。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落到路德所在的米季納山頂遺跡方向的制裁光礫十分多。
達克萊伊，沙奈朵等精靈竭力防守也無濟于事。
當鋪天蓋地，拖曳著一道道長長尾焰的制裁光礫一齊墜下，達克萊伊也變得有心無力了，不得不撤開防御，讓每一只精靈找準一個人保護。
希娜與克賓原本還與路德站在一起，然而一道突然出現的光礫直墜而下，在平臺上陡然炸裂開。
四散的碎石與蔓延開的煙塵阻隔了路德與希娜，也讓路德短暫失去了小智的身影。
被迫與路德分開的希娜克賓只能一邊躲著光礫，一邊在路德夢妖魔的保護下靠向神殿。
隨著第一輪制裁光礫全部落下，米季納籠罩在一片嗆人的煙塵當中，空氣中還彌漫著灼熱的氣息。
咳嗽不止的小智大喊著路德以及希娜的名字。
路德踩著因為制裁之礫變得滾燙的地面，凹凸不平的地面差點讓路德崴了腳。
“我在這里。”說完，路德也咳嗽了起來。
煙塵太大，每一次呼吸都覺得鼻子很難受。
噴火龍有力的翅膀快速地扇動，驅散了橫在路德與小智面前的煙塵，也讓瑟蕾娜她們找到了集合的位置。
小智看著前一秒還矗立著的遺跡石柱碎裂倒塌，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拱門完全地垮塌，再也不復之前的恢弘，拳頭緊握。
阿爾宙斯沒有給他們一點反應的時間，幾乎是已出現就動用了暴力。
他的怒火是那么地熾烈，整個米季納都在幾秒鐘內經歷了一場隕石雨。
簡直就像是，讓米季納償還了當初他為這片土地擋下隕石的痛苦…
阿爾宙斯在釋放完第一波制裁光礫后靜止不動了許久，頭顱高高的昂起，身上淡金色的紋路釋放著淡淡地光芒。
就在路德等人困惑阿爾宙斯想要干嘛時，他終于動了。
阿爾宙斯緩緩地漂浮著靠近了米季納的山頂遺跡，距離路德等人越來越近。
路德扯著小智，呼喚著瑟蕾娜她們，急速往后退去。
“你在做什么，阿爾宙斯過來了，我們應該趁現在好好地和他談談。”
路德說：“還不是時候，你看看他的眼睛。”
小智聞言一呆，抬頭望去，正對上阿爾宙斯通紅的雙瞳。
阿爾宙斯的眼睛里蘊藏著無盡的怒火，那是對于人類欺騙他信任的恨意在劇烈的燃燒。
“接受…制裁吧！”
距離拉近，路德聽清了阿爾宙斯的聲音。
古老而滄桑的聲音因為壓抑憤怒而有些顫抖。
光是聆聽這么一句簡短的話，路德就能體會阿爾宙斯的悲傷。
阿爾宙斯的憤怒源于刻苦銘心的背叛。
他曾經那么信任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連自己的命，自己力量的一部分都能坦然托付而出。
而這一切，竟然換來了人類對自己的謀算。
他們不僅沒對自己產生一絲一毫地感激，還妄想著把自己殺害，徹底占有自己的那份力量。
死對于阿爾宙斯已經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了，他度過了太過漫長的時間，生與死的概念對于他而言已然模糊。
他不為自己可能會被殺死而憤怒，而是為自己的信任托付給了一群忘恩負義的生命而憤怒。
這是對于自己過往認知的否定，是對自己那份真心的踐踏！
這樣的卑劣令阿爾宙斯心寒！
有人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阿爾宙斯弓起身子，猛地抬頭想要朝天空中甩出又一輪制裁光礫。
“阿爾宙斯！”
煙塵繚繞地神殿門前，一個女聲傳達到了阿爾宙斯的耳中。
制裁光礫在阿爾宙斯把視線鎖定到發聲之人身上的一瞬間消失了。
這一次對視，仿佛穿越了時間，阿爾宙斯仿佛又一次看見了當初拯救了自己的達摩斯站在神殿門前迎接自己。
是了，那是一段很愉快的會議，以至于在阿爾宙斯漫長的生命中總會忍不住回想起。
也是因為曾經那么開心，后來的一切才會讓阿爾宙斯的悲傷。
“達摩斯…”
輕聲說出這個名字之后，阿爾宙斯立刻在腦海里否定了這個想法。
自己的每一次沉睡都跨越千萬年時光，對于壽命短暫的人類而言，這就是滄海桑田。
達摩斯早已經留在了美好的時光深處，眼前的這個女人不過是有著她影子的陌生人罷了。
“阿爾宙斯，我是達摩斯的后人希娜，我為先祖曾經做過的事情由衷地感到抱歉。”
看到阿爾宙斯沒有打斷自己的話，而是認真地在聆聽，希娜連忙繼續說了下去。
“很抱歉我的先祖背叛了您的信任，試圖奪走您的生命寶玉。”
“我希望您能給我們一些時間，冷靜下來，等到我們找到生命寶玉，我們一定會雙手奉上！”
這是希娜早就想好的說辭。
自己先祖留給自己假生命寶玉的事情斷然不能說出來，否則阿爾宙斯只會覺得自己的先祖試圖又一次蒙蔽他。
生命寶玉既然是一切問題的根源，那么只要做到完璧歸趙，一定能讓阿爾宙斯理解現在的人類與一切的人已經有了改變。
想法很好，小智等人也覺得希娜這番話說得很合理。
唯有路德，他在觀察阿爾宙斯的神情之后發現，事情可能不太妙。
冷漠，懷疑，憤怒再度主導了阿爾宙斯的全部情緒。
為什么…希娜不是已經表達出了自己的態度…
路德愣了一下，醒悟了。
“又一次…”
阿爾宙斯吐出這句話時，語氣是那么地冰冷。
眼睛里不再是怒火，而是赤裸裸地失望。
“又一次…”阿爾宙斯再度重復了一次，身子緩緩地飄離米季納神殿遺址，不再與希娜平視，而是換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從愿意聆聽的老者變回了身處高位的神明。
這是極其危險的信號。
當他愿意落在平臺與你直視溝通時，代表阿爾宙斯是對希娜即將說出的話有所期望的。
這位剛從夢境中醒來，被背叛的回憶折磨了千年之久的神明在釋放了一輪制裁光礫后并非毫無理智。
他想要聆聽，也想要被安撫。
他給了機會，并且這個機會與待遇和古時候，那些他喜愛的人所得到的一樣。
完全的平等，沒有高低貴賤，只是生命與生命，心與心之間的溝通。
問題出在他們所處的位置，也出在希娜的回答上。
阿爾宙斯當年正是在米季納神殿中被人坑了一把，險些重傷致死。
即便最后逃出生天，他本身對于這個地方還是有著極其不好的印象，這也是剛才制裁光礫落在這里十分密集的原因。
阿爾宙斯痛恨這個地方，想要把這個地方徹底抹去。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既然阿爾宙斯給了機會，那么場地因素就可以忽略。
然而希娜的話對阿爾宙斯有所隱瞞。
她沒有告知阿爾宙斯，自己的先祖留下了假的生命寶玉這件事，以為這樣能讓阿爾宙斯能少一點被褻瀆，懵逼的觀感。
殊不知，經歷了信任被踐踏之后，阿爾宙斯對于隱瞞十分痛恨。
他嗅出了希娜的保留與隱瞞，聽到了生命寶玉消失，需要尋找的消息之后，錯誤地捕捉了一個關鍵詞。
“一些時間…”阿爾宙斯寒氣森森的聲音響徹四周，“你們又想再一次欺騙我，然后褻瀆我的善意對嗎？”
希娜大驚失色，大喊著解釋道：“我們沒有…”
“沒有，那你對我隱瞞的是什么？”阿爾宙斯說，“夠了，我不會再受你們的蒙騙。”
“呔！”
熊熊火焰席卷向希娜所在的位置，如果不是夢妖魔反應及時，希娜就會被火光吞噬。
火柱去勢不減，一路掃過神殿的諸多建筑，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阿爾宙斯這才收了手。
“為什么…”
手足無措地希娜推開了想要拉她后退的克賓，小跑上前，打算用超克之力與阿爾宙斯解開這個誤會。
然而這一次，希娜在心靈之海中甚至看不到阿爾宙斯的身影。
她的眼前，只有無盡的火光。
滔天怒火吞噬了人與阿爾宙斯互相溝通的最后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