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5.墻角挖塌
這也是洛茲這一手真正厲害的地方，你知道他做了這些事也沒用，因為他不露面，不出現破綻，一切都是美咲自己選擇的。
那么因為美咲選擇而引發的一系列事情完全就和他無關，即便你察覺到了，你也無法控訴他。
“你為何會沉默？”洛茲背著手，面朝湖水，“因為你自己也清楚，這件事里，美咲本就有機會選擇正確的路，只不過她沒選罷了。”
路德冷笑道：“洛茲，你可有孩子？”
不知道路德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的洛茲疑惑地回答道：“未曾。”
“有朝一日，我以長輩的身份出現在你女兒身邊，在利用長輩這個身份與她深入接觸之后，弄清楚她的性格特點之后，根據她的平時的習慣做出判斷，設局坑她。”
“坑完你女兒之后，我會笑瞇瞇地回來和你說…”路德走到洛茲身邊，直視他的眼睛，“這是你女兒選的，怪誰呢？”
“你是美咲的長輩，是丹帝的好朋友，她每次見你多少會尊稱你一聲前輩，你會不知道美咲在丹帝眼中的分量？”
“不，你很清楚，但是那又如何？”
“跟自己能大展宏圖的未來相比，美咲不過是個可以被犧牲掉的棋子，是一個能幫助自己快速奠定勝局的人，為此你可以不顧她曾經無數次喊你前輩，直接引誘她走上錯誤的道路。”
這讓路德想到一個經典的蘇聯笑話。
我們將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建設，改善伽勒爾。
美咲或許還以為自己被洛茲重視了，殊不知，自己是洛茲口中的“代價。”
“沒錯，是美咲性格弱點的錯，誰讓她這么蠢呢？”路德說，“但是就因為這樣，你就可以誘導她走絕路？”
“你身為丹帝的好朋友，見到她的徒弟陷入不安與迷惘，思考的不是去安慰她，而是思考怎么利用她，然后把她往絕路上推。”
“洛茲，我無數次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愧疚感。”
“在你的眼里，犧牲自己的熟人根本不算什么，你有一萬種方法為自己開脫，有一萬種方法策劃完自己的小陰謀之后置身事外，像個沒事人一樣享受勝利果實。”
“她有錯，你就很干凈嗎？”
這才是路德最憤怒的原因，并且他也感到害怕。
洛茲這樣的人咬人一口痛入骨髓，而且他還是一個愿意蟄伏起來等待機會的人。
洛茲皮笑肉不笑，疑惑地問：“路德，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要憤怒？”
“之前在賽場上，你做的事難道不比你現在臆測我做的那些事還要激烈嗎？”
“你在錦標賽的舞臺上肆意地摧毀美咲的自信心，把她打到崩潰，在語言上羞辱她，令她抬不起頭。”
“你居高臨下，想要毀掉她的那些怒火難道是假的不成？”
“你口中的我暗算美咲是個人渣，那你又算什么？”洛茲大笑道，“之前恨不得干掉美咲，現在又跑來為美咲鳴不平，你和你臆測的那個我，區別在哪？”
聽到路德這么說，路德竟然對洛茲流露出了憐憫之色。
“洛茲，你有朋友嗎？”
“如果我沒有朋友，你覺得我是憑什么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在會議上會有這么多人支持嗎？”
“你管利益相關的合作伙伴叫做朋友？”路德嗤笑道。
“你能這么說，我也猜到了，你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也不知道友情是為何物，你真的讓我覺得可憐。”
“朋友就是在你走錯路時候會不顧別人阻攔，沖到你面前委婉告知，亦或者直斥他，讓他明白自己做錯事的人。”
“朋友也是在你被人在背后敲悶棍時，無論自己之前怎么罵他，怎么損他，看到之后會挽袖子上去幫忙的人。”
什么幫理不幫親，能說出這話的應該沒有過多少為人處事的經歷。
在路德看來，自己朋友不是出了原則性的大問題的話，在外面吃虧的時候，你第一時間應該先和他站一邊，然后再往“理”這個線慢慢靠攏。
很多人總是妄想什么事情都先理個真假對錯，然后根據這個結果來解決實際發生的事情。
可能嗎？
你朋友被人背刺了，你上去和背刺他的人先討論一下為什么背刺，背刺合不合適，應不應該…
等你們盤完這一個流程，你朋友已經涼了，即便沒涼，你坐視不理也讓你們的友誼接近了盡頭。
跟著外人一起數落自己人是最愚蠢的行為，寧肯你回頭兩人繼續掰扯對錯。
洛茲從頭到尾都沒搞清楚路德為何會如此憤怒，因為他沒有朋友，他的人際關系依靠利益維系。
在這張利益的大網下，每個人都是“朋友”。
路德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他知道美咲可以做得更好。
他見過令人驚艷的美咲。
在鈴蘭大會上意氣風發，豪氣干云，和自己描述未來要與希羅娜激戰的那個懷揣無限夢想的少女可以走得更遠，做得更好。
然而她沒有。
如果只是差了一些，路德不至于如此憤怒，美咲分明就是在擺爛！
通過美咲完成蛻變的路德是真心把美咲當做朋友的，無論當年她所做的一切是出于自信還是自卑，大家一起在海邊許愿，賽場上對戰，為自己祈福拿冠軍的人，就是她。
大家一起編織起的美好回憶不是假的，對于對方的祝福與也是認真的。
大家一起高考，路德發揮出色，美咲雖然考砸了一點，但是也進入了和路德大學差不多級別的學校。
一眨眼快到了畢業季，好奇的路德發現美咲竟然掛了一半的科，而且還對于自己能夠只掛一半科沾沾自喜。
路德作為朋友，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可是都沒有用，于是一氣之下他決定上手。
他討厭美咲嗎？
或許吧，但是他對美咲最大的憤怒還是來自于，她為什么能這么爛。
路德放下狠話，以后老死不相往來，再也不見。
結果一轉頭，美咲剛出社會就被公司用合同坑死，人人都罵她腦子不好使，自己跳火坑，自己選擇的路自己負責。
既然得知美咲是被坑的，路德如果不幫忙，那還能叫朋友嗎？
她有錯，傷害的也是丹帝，希羅娜這兩個人，該怎么處置應該由她們來定。
你洛茲是個什么東西？
一個外人憑什么伸手過來？
我們朋友之間鬧掰了，你就有資格指責我了？
“我就一句話，美咲我一定會帶走，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洛茲露出了玩味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路德。
“你覺得我會是那群貴族們，對你束手無策嗎？”
這是來自一個地區聯盟的威脅，即便是輕輕露出一點點鋒芒，都足以震懾任何人。
不過對于路德卻無效。
路德伸手接過提布莉姆制作的果汁，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學習，她的果汁已經調制地十分美味了。
美滋滋地抿了一口，全然把洛茲的話當做耳旁風的路德撇撇嘴。
“玩陰謀詭計，我不是你的對手，可如果我真要做點什么，你當真能阻止我嗎？”
“和你掰扯了這么久美咲的事情，你覺得我是單純地和你浪費口水嗎？”
“洛茲，你坑美咲這件事還沒完呢，她變成如今這樣，我這個朋友要幫她收點利息的。”
“你讓未來棲島上少了一個挑戰希羅娜的人，那我就帶幾個以后有希望挑戰她的人彌補一下，很合理，對不對？”
聯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以及出門前自己收到的消息，洛茲的內心咯噔了一下。
“話說這幾天天你有沒有收到聶梓，歐尼奧，以及露璃娜的相關消息？”
前兩個洛茲是明確收到了。
至于露璃娜，洛茲只知道她不愿意與聯盟簽訂新的協議…
難道…
奧利薇急匆匆地從遠處跑來，路過路德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滿臉厭惡。
聽到奧利薇在耳邊說的話，洛茲驚得睜大了眼睛，看路德的眼神也變了。
那雙古井不波，仿佛沒什么事能讓他泛起漣漪的眼睛徹底化身成了一片火海。
就在剛才，聶梓在發現聯盟行動效率“忽然”低下之后，親自來到聯盟里，強硬地取消掉了洛茲想要拖延的瑪俐館主申請函。
歐尼奧去意已決，根據消息，人不僅已經和路德住到了一起，而且還和阿塞蘿拉形影不離。
至于露璃娜，她開始和自己的贊助商解除贊助協議。
歐尼奧這個自留地里的小白菜被路德直接摘走洛茲還能忍，畢竟他雖然看好歐尼奧，但是重視程度遠不如瑪俐和露璃娜。
尤其是露璃娜，這張費盡心力打造好的名片，他可不希望自己剛上任就出現什么岔子。
然而露璃娜主動解約釋放出來的信號相當危險，她不可能不清楚自己這么做會帶來什么負面影響，可是她卻無比堅持，根本不聽勸。
“路德，你做了什么。”
路德一臉云淡風輕。
“沒什么，就是和她們聊了聊天，談了談人生，客串了他們人生咨詢的導師。”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洛茲…你剛才說什么來著？”
“哦對了，你說這是自己做的選擇，沒人逼，所以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