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白覺得這場面是沒什么圓的必要了,路德已經把局點炸了。
嘩然聲不絕于耳。
宏司沉默著把鐵面忍者收了回去,再次派上吞食獸。
“污泥炸彈!”
宏司在咆哮,如果可以攻擊訓練師,他可能不會猶豫。
這種在大庭廣眾下被剝得赤裸裸的感覺讓他無地自處,只有把路德的精靈全部打翻,讓他的頭低下來,才能洗刷這種屈辱。
瑪麗露跳出了精靈球,她在污泥炸彈中閃轉騰挪,像是能看到所有技能的落點一般迎著技能沖向吞食獸。
“一口氣擊潰他,用蠻力。”
宏司還沒來得及變招,瑪麗露已經沖到了吞食獸的腳下。
貼在吞食獸果凍一樣的身軀上,瑪麗露使勁一揪,扯著吞食獸身體的一部分猛地發力,強行讓吞食獸身體騰空。
“別讓他得逞,繼續使用污泥炸彈,瞄準了再發射。”
滑溜溜的吞食獸剛掙脫了瑪麗露不可思議的怪力,調整好釋放污泥炸彈的姿勢,一股冰冷的感覺就從身體的下方一路往上竄。
瑪麗露的冰凍拳源源不斷地把冰冷的氣息輸入吞食獸的體內,吞食獸的半邊身子已經凍得失去了彈性,下半身直接被冰在了原地無法移動。
吞食獸很想把技能打向站在自己身體正下方的瑪麗露,然而怎么也沒法夠得著。
路德看到這個場面突然想到了一個詞,俯角不夠。
宏司仍在大吼大叫,然而吞食獸卻顯得有心無力。
他是宏司的精靈里最耐打的一只,此刻被瑪麗露繞著身子不停地“劈瓦”輸出,還是強撐著一口氣不倒,他還在寄希望于場外的宏司能判斷好局面后給自己選出一個合適的反擊方式。
他并沒有等來宏司的指示,一直被動挨打的吞食獸終于在瑪麗露又一次冰凍拳的重擊下失去了戰斗能力。
除了一開始的污泥炸彈,他沒有得到來自宏司那邊的幫助。
宏司更像是對他失望,因此放棄了對他的指揮。
宏司已經有四只精靈失去戰斗能力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勝負已分。
只要這時候宏司能保持心態,以挑戰者的謙虛心態去和路德切磋一場,路德想必也愿意給他一個臺階下。
呆火駝出場后直接對瑪麗露使用噴射火焰和大地之力,宏司本人亢奮地揮舞著拳頭,示意呆火駝繼續往前沖,貼到瑪麗露臉上保證命中率和傷害。
火加巖石系的呆火駝義無反顧的迎著露出詭異微笑的瑪麗露那邊奔去,這根本就是送死的指令,出于對于宏司的新人,呆火駝照做了。
而宏司回饋給呆火駝的只有一個“重踏”。
根本沒必要到這么近的距離去釋放這個技能,宏司像個孩子一樣在胡亂地發布指令。
瑪麗露可不會心慈手軟,都送到自己臉上了,那當然是一發水炮轟臉伺候啊。
四倍克制,呆火駝幾乎是被水炮沾到的一瞬間就陷入了昏迷,隨后一路被威力強大的水炮推向對戰場地邊緣,砸在護欄上。
宏司看都沒有看一眼呆火駝,抬手把呆火駝收了回去,然后直接丟出了第六只精靈長毛豬。
“你真的不確認一下你的精靈狀況如何嗎?”
“他們是我的精靈,用不著你管。”
宏司冷冰冰地頂了去。
“你是不是認為比賽必輸,所以在擺爛,想讓人同情你?”
“這種沒意義的比賽我只是想盡早結束罷了。”
路德覺得肝火都要上來了,揮手示意瑪麗露等下再動手,然后把嘴貼近麥克風。
“所以你就無視了自己精靈的意愿,溝通都沒溝通一聲,讓他們自殺沖鋒?”
“如果他們夠強,他們第一次對你釋放技能就能把你擊潰,他們沒能做到,只能說他們的實力比我預期中的要弱小很多。至少對于你這種比我強得多的人是這樣。”
洋白趕緊下到對戰場地,他已經看得出路德的不悅。
路德正處于爆發的邊緣。
洋白剛想說什么緩解下氣氛,亦或者制造個臺階,路德卻鼓鼓掌,把瑪麗露叫回來了。
宏司一愣,驚訝地看著路德和洋白說了什么,然后走向評委席。
“麻衣,走吧,我餓了,回去吃飯。”
“你也餓了對吧,吃零食不頂餓,回去給你做好吃的。”路德低下頭,拍了拍流著口水的瑪麗露。
連在脖子上的麥克風解了下來,放在了君莎和喬伊小姐的面前。
“路德,比賽還沒結束。”
喬伊忍不住提醒。
“結束了,我很想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明白自己做得事情是錯的,讓他回到正軌。”
“那些虛無的優越感是錯的,應該擯棄,目光應該停留在精靈身上,應該更在意自身的強大,訓練自己和精靈的羈絆,我雖然不喜歡他,但是也有在提醒他。”
“現在我用我的方式努力過了,我的耐心不多,至少給我不喜歡的人不多。我不是他的爸媽,教不了他怎么做人。”
“我這個人比較容易被刺激到,看到讓我火大的事情經常吃不下飯,所以我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頓了頓,路德拿起麥克風,平靜地說道。
“不管參加比賽的新人訓練師還有沒有離開這里,我只想告訴你們,成為訓練師之前,請至少先學會做人,學會怎么尊重你的精靈。這是給我圖鑒的山梨博士告訴我的話,現在我也把這句話留給你們。”
“他們在場上拼著受傷的風險為你帶來勝利,他們是一個個有些有肉的生命,不是你們的工具。”
甩下麥克風,路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場地。
簡直是一團糟啊…
喬伊和君莎,還有一票贊助商面面相覷,一個想法突然蹦了出來。
路德的離去似乎讓宏司開心了不少,無論怎么說,這樣碾壓式的對戰,同情自己的人絕對不在少數,自己成功挽回了一些面子。
洋白陰著臉回到評委席,純奈第一次看到洋白露出這樣的神情。
以往他的臉上總是掛著和煦的笑意,此刻仿佛能擰出水來。
純奈擔心地靠到洋白身邊,洋白閉上眼睛喘了口氣,拿起筆在冊子上“唰唰”地寫了起來。
當冊子被傳給君莎和喬伊等評委之后,所有人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還在消化今天看到的對戰內容,陸續離場的觀眾聽到了播音器里傳出的聲音。
“經白風鎮新人賽事主辦方重新討論決定,本次新人王得主宏司,不符合賽事主辦方篩選新人王的初心,賽事主辦方將收回新人王頭銜,擇日邀請四強的得主進行抽簽比賽,重新決出新人王。”
白風鎮的新人王,必須是未來白風鎮走出去訓練師的榜樣。
這就是洋白在本子上寫下的話。
路德說的沒錯,在是個訓練師之前,至少得先是個人。
連人都不會做,還能指望他對精靈有多好?
走在通道里,宏司還在為自己看似挽回顏面的小聰明洋洋得意,廣播的聲音讓宏司全身涼到了腳。
如果之前還有一個新人王的光環能讓自己免于被其他訓練師議論,那么名譽被剝奪,自己將會成為白風鎮的恥辱,今天的一切都會被不停地轉述。
比剝奪名譽更恐怖的是,他很有可能成為一個符號,一個用以警示后續的訓練師的反面例子。
頭暈目眩的宏司剛走出離場通道,自己的父母就夾著自己在一堆異樣的目光中上了車,頭也不回地開走。
搬家已經成為了宏司唯一的選擇。
白風鎮并不排外,但是一個貼著“不會做人”標簽的人已經沒有可能融入這里的訓練師圈子。
路德不知道自己離開后發生的一切,他只是想趕緊回到道館里。
為那種人生氣真的不值得,路德再三告訴自己不要動怒,然而當他看到鐵面忍者被燒傷躺在地上呻吟,宏司無動于衷,吞食獸被動挨打,宏司漠視的場面,真的有股無名火竄上來。
“我的養氣功夫真的太差了。”
路德長嘆一聲,把菜刀猛地往砧板上一剁,蘿卜一下斷成兩截,一截彈飛出去。
感覺到路德心情不好的妙喵飄在空中,伸手接住了蘿卜,幫路德放到砧板上,然后貼在路德的后頸,使勁地蹭了一蹭。
奇魯莉安幫忙把洗干凈的鍋從廚房里拿了出來,擺到路德觸手可及的地方。
平時最愛搗亂偷吃的瑪麗露此刻也飄在洗碗池里做乖寶寶。
麻衣在一旁幫忙打下手,路德每次難受,就會做一桌好吃的犒勞自己的胃,他說過,每次吃完自己都能開心不少。
這就是路德的美食治療法。
等路德切好蘿卜,倒進鍋里燉煮,麻衣也脫下圍裙擦干凈手。
“我倒是有個能讓人心情很快變好的方法,我經常這么對精靈們做,很好用。”
飼育家的獨特法門嗎?
還想今晚打電話給希羅娜和菊野問問有什么養氣方法的路德來了興趣。
“很復雜嗎?”
麻衣搖頭:“一點也不,倒不如說只要有手就行。”
路德樂了,以前自己看過不少大觸操作集錦,大觸也是這么說的。
“來,表演一個,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好方法,簡單上手便于操作。”
麻衣突然貼了過來,路德還沒得做出反應,一雙手就摟住了他。
麻衣把頭埋在路德胸口,像是在聆聽著什么。
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香氣飄進了路德的鼻子里,讓他本來就混亂的腦袋徹底變成了一團漿糊,如果能在路德腦袋上插根溫度計,現在溫度計上的數字一定在以肉眼可見速度亂跳。
瑪麗露從洗碗池里跳了出來,然后迅速被奇魯莉安用精神力按在角落,惡狠狠地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妙喵悄無聲息地從路德的脖子上飄下來,臨走前順走了一只在一旁看得入神的伊布。
吉利蛋趕緊拽著帕奇利茲和太陽珊瑚往外面走。
呆河馬這次溜得飛快,轉眼就消失了。
黑魯加若有所思,用嘴輕輕一蹭,把門掩上。
太安靜了,安靜到路德能聽到自己心臟起伏的聲音。
語言能力似乎出現了障礙,好幾次想要說出口的話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窗外的夕陽把麻衣的黑色長發染成了橘紅色,路德第一次發現麻衣柔順的長發是那么的好看。
該死的,以前自己怎么就沒能發現呢?
路德終于決定說什么,他覺得自己再不說,下一次有勇氣說出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麻衣,我…”
“所以我都說了,當時你就應該和路德一樣暴打他一頓,你看,現在你也憋得不舒服,我還得給你想辦法消消氣。”
“來,抱抱你,好了,舒服多了吧,你臉紅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抱你。”
純奈的聲音的洋白的腳步聲突然從門外傳來。
路德和麻衣觸電一樣,趕緊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