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合理懷疑

　　灰石的失蹤很突然，在帥哥從百代市精靈中心領出來后不久就不見了。幫灰石買煙回來的帥哥找遍了附近，依舊一無所獲。

　　原本以為灰石賭氣自己離開，然而過了兩天后，在灰石隸屬的黑洞小隊詢問帥哥灰石行蹤后，事情開始變得復雜。

　　無法聯系，無法追蹤，不再例行聯絡國際刑警總部，原有的通訊方式全部失效，灰石徹底沒有了蹤跡。

　　“他好歹也是國際刑警啊，想不讓你們找到，辦法多得是。而且聽你們的意思，你們帶灰石回去就是讓他徹底退休，人家不樂意玩個失蹤感覺也合情合理。”路德說。

　　“你說的也是我們中大部分人的看法，畢竟灰石對于這個職位看得很重，他曾經說過，誰也沒法讓他離開，除非他老死。”

　　路德和灰石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灰石給路德留下的印象告訴她，灰石絕對是說到做到的。

　　“既然如此，國際刑警為什么堅持要開除他？”路德問，“雖然是你們國際刑警的事情，既然你來和我討論，我也就多嘴一句，好歹是元老之一，多少該留點情面吧。”

　　帥哥閉上了眼，好久才用沉重的語氣開口：“他變了。”

　　“聽前輩說，曾經的灰石是新成立黑洞小隊的絕對核心，所有人都很敬重他。可現在，他卻是黑洞小隊的邊緣人物。沒有人愿意和他搭檔，這些年似乎只有你們神奧的四天王悟松和他愉快合作。”

　　“他經手的案件，受傷率極高，對待危險敵人這么做無可厚非，但是他逐漸控制不住自己，案件中失控傷及無辜的情形變多。不僅事情超越了控制范圍，而且讓國際刑警多次和地區聯盟產生矛盾。”

　　“我們從不質疑灰石的本心，但是他就像一把雙刃劍，他的鋒利對于敵人和國際刑警是一樣的。一個不聽勸告，游離在國際刑警群體這群獵犬外的孤狼，這就是我們對他的形容。”

　　“退休就是我們給灰石最后的體面，大家已經準備好了歡送會，退休福利也安排妥當，改名換姓的他隨時可以開始享受晚年，然而他消失了。這些天國際刑警內部流言紛飛，因為他的反常舉動，大家開始把這次爆炸案和以前幾次灰石經手搞得一團糟的案件聯想起來。”

　　帥哥向前傾斜著身子，低聲說：“他們已經有了灰石是故意幫助某些人脫離嫌疑的想法。”

　　路德蹭的站了起來，震驚地看著帥哥。

　　“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真正目的吧，你們懷疑了灰石，理所當然也會懷疑曾經接觸過增幅裝置事件的我。你們把灰石闖入地下實驗室的行為解讀成毀滅證據的那一刻，我就成為了灰石的共犯，對不對？可我是被襲擊者！”

　　路德的憤怒感染了夢妖魔，她沖著帥哥怒目相視。

　　路德挽起自己的衣袖，衣袖上剛愈合不久的傷痕依舊清晰可見：“那晚我和夢妖魔大戰，夢妖魔和我都受了傷，你親自來過醫院，你應該明白。”

　　“我是支持你的大多數，我們很相信你和灰石。但是來之前，那些少數部分，托我把這些話告訴你。你可以是地下實驗室追蹤逃竄精靈中的一員，夢妖魔的實驗地位你和我說過，他和那只請假王毫無疑問是重點實驗對象，派出一個人員追蹤夢妖魔合情合理。”帥哥面無表情的說。

　　“我出身清白，有奇藍院長和山梨博士的背書，剛剛成為訓練師才一個月不到。”

　　“一個月不到的訓練師，盲選6V6輕松碾壓山梨博士，道館戰3V3打得瓢太喘不過氣，你前二十歲的人生在一個月前開始有了重大的轉變，在那之前，你是一個恐懼癥患者，在那之后，你閃耀地像是神奧聯盟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路德啞口無言，太過迅猛地轉變經不住有心人的推敲，這個身子里的另一個靈魂早就湮滅，而自己入住這個身體后的表現和之前那位反差太大。

　　路德沉思了片刻，突然覺察到了什么，一臉狐疑地看著帥哥。

　　“原來剛才那些話都是為了這個目的鋪墊啊，他們到底想讓我做什么，故意用這些誅心言論逼迫我。”

　　路德終于回過神了，他不相信國際刑警會簡單的把幾條說不清道不明的線索連在一起就特意懷疑一個圖鑒持有人，山梨博士的面子在神奧地區還是很響亮的。

　　“回過味了？她和罪犯接觸太多，對任何人都喜歡來一套恐嚇加威逼，我早就說過這不合適。”帥哥指了指領口的領帶，“我不想當惡人了，把你的要求提出來吧。我還有事要做。”

　　帥哥的領帶突然發出了一個女聲：“你知道我們不想懷疑灰石的，但是灰石最近的舉動過于反常，我們身為國際刑警，懷疑和敏感幾乎就是一種繞不開的職業病。如果有錯，我會和灰石當面賠罪。至于路德你，我希望灰石出現在你面前時候，你能夠聯系我們。”

　　路德勃然大怒：“就為了這樣一個要求，你直說就好了，為什么要繞這么一圈。懷疑我的努力，懷疑我的動機，只為逼迫我答應你這樣一個要求？”

　　“我見到帥哥和灰石第一面，我對你們充滿了敬意，你們總是出沒在暗中，出沒在最危險的地方，保護著這個世界的秩序，但是就憑你剛才那些話，我對你沒有一絲好感，你就是一坨狗屎！”

　　“想要我合作，做夢去吧！”路德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低下身在帥哥的領帶附近怒吼出來，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路德離開休息室后很久，帥哥坐在座位上戲謔地盯著領帶上的監聽器，他覺得路德酷斃了，這樣一句話罵出來讓帥哥全身松快。

　　“你也覺得我做錯了？”領帶里的女聲似乎能感覺到帥哥的心思。

　　“哪能啊，你不是總是不吝把人心猜測到最壞一面嗎，那你盡管猜就是了。”帥哥說，“只不過路德不愿意和你玩猜謎游戲，對你這種誅心的言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我是為了保險起見！你敢說你沒有懷疑過路德一絲一毫？”領帶里的女聲話語里也顯露出明顯的怒氣，“這個世界的天才會有這么多？”

　　“恕我直言，我沒有懷疑過路德一絲一毫，在我見過夢妖魔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夢妖魔眼神里的溫柔你沒有看到，你面對的只是那些冷冰冰的數據，像是查賬一樣把人當做數字填寫進各個檔案，然后用自己的喜好和臆測來判斷他們是否符合加減乘除的規則。”

　　“所以你會主張查詢灰石的檔案，會主張懷疑和灰石交往頗深的悟松，有一面之緣的路德盡管大多數國際刑警都認為不可能有關，你依舊拿著他的改變，用步步緊逼的話術來逼迫他協助你，夾竹桃…你不覺得，你很過分？”

　　“我是為了大多數人好才這么做，這是職責所在，你以為我想懷疑同伴？路德必須配合我們，灰石的舉動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帥哥面若寒霜：“就憑這句話，我和你就沒有可能是同伴，你找符合你同伴要求的人協助你吧。我將繼續追查銀河團相關事宜，神奧地區的其他事情，我無能為力，你另請高明。路德是圖鑒持有者，圖鑒持有者的信用很好使，至少目前只有一個圖鑒持有者進了監獄。你沒有證據的懷疑讓路德心生不滿，如果圖鑒持有者群體因為這件事抱團不滿國際刑警，那么你就不是離職這么簡單了。”

　　“多嘴說一句，國際刑警內部，對你不滿的人比灰石還要多。你的做法讓他們感覺到人人自危，你主張查詢悟松的做法引來了神奧聯盟內部的不滿。夾竹桃，我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國際刑警有在惡性事件上插手地區事務的資格！”夾竹桃嘶吼。

　　“那你就小心菊野的反擊好了，神奧聯盟冠軍希羅娜不怎么參與這些事，可是菊野不一樣，她會理所當然認為你沒有證據懷疑悟松的行為是對神奧四天王的挑釁。”

　　“你之前事情已經得罪了石英聯盟的科拿和菊子，阿渡身為搜查官體諒你的做法，所以壓制下去了，可是菊野不是科拿和菊子，希羅娜也不是阿渡。這兩個人同樣也有干涉國際刑警內部的力量。”

　　“我所作所為皆為正義！”說完，夾竹桃粗暴地斷掉了聯絡。

　　帥哥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長長嘆了口氣。

　　夾竹桃的做法沒錯，的確是合理懷疑，這些年國際刑警總是有些機密泄露，夾竹桃被頂到安全部肅查內部事宜時帥哥拍手稱快。

　　然而現在他很迷茫，夾竹桃手太長了，懷疑的東西太多了。

　　人心這種東西怎么經得起不斷地懷疑，早在讓灰石退休前，夾竹桃的“合理懷疑”就已經讓黑洞小隊疏離灰石。

　　夾竹桃這個代號真貼切啊，她就是一株劇毒的植物，要么毒死敵人，要么把靠近她的自己人毒死。

　　唯一讓帥哥舒心的是，國際刑警內部支持灰石的人很多，盡管他無法被聯系上。

　　所作所為都是正義？

　　最可怕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正義的做出傻事，因為即使錯了，他們也覺得自己是委屈的。

　　帥哥知會了瓢太一聲，示意他可以把休息室的監控重啟了，隨后就消失在了黑金市的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