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皓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那倆小道士已經走出了亂石堆。
就這么毫無征兆的像是被什么東西指引,不急不緩向著深淵絕壁向著死亡走去。
二人均是雙目呆滯,臉上卻是掛著莫名其妙類似滿足的微笑!
畫風很詭異,在冷風中的山頂,兩個年輕男人瞪大眼睛雙目無神,卻是面帶微笑,踩著腳下的巨大青石,慢慢走向懸崖走向一條不歸路。
文洋離得近,追上之后直接跑到前面堵截,兩只有力的手臂分別勾住一人的腰,使出蠻力將兩人向安全區域推動。
那倆人的力氣不知為何出奇的大,竟然頂著文洋的一身虎力,愣是向前推動了數米遠。
懸崖近在咫尺,文洋的身后兩米遠處即是無盡深淵,而他本人分明就沒有注意。
“文洋,別管了!躲開!”左天明心急如焚,一邊跑一邊沖文洋大呼大叫。
文洋大喝一聲,死死地頂住來自兩人那莫名其妙的巨大推動力。
亂石堆青石表面光滑干凈,大雨傾盆的時候,雨水大半順著這塊巨石角落一瀉千里,所以越是靠近懸崖的地方越是滑的厲害。文洋用力過猛,一個腳下不穩摔倒在地,想要爬起來卻突然發現,腳下根本就沒有可蹬踏的地方。
從腿彎往下,不再是青石地面,而是懸空的。
“文洋別動!”
榮皓跑上前凌空兩個飛踹將那倆小道士踹了回去,雙雙摔向后方遠離懸崖的地方,這一腳只踹的那倆人紛紛屁股著地四仰八叉。榮皓的身子在空中呈現平趴的姿態撲倒在青石上,兩只有力的大手精準的抓住了文洋的胳膊。
左天明跑過來,與榮皓一同將文洋從懸崖邊緣拽了回來。
僅僅是一米多的距離,文洋就會落進深淵萬劫不復。
“你們躲遠點!”榮皓長呼一口氣,示意左天明和文洋離開懸崖絕壁。
在兩人向后退去的同時,那兩個像是陷入魔怔狀態的小道士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不急不緩的向懸崖走去。依舊是雙目呆滯,嘴角帶著一絲向往美好生活的傻笑,就像是前面有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沖他們敞開懷抱。
榮皓攔住兩人的去路,一人一腳踹在二人的臉上,又一次將兩個小道士踹翻在地。此時的兩人均是鼻青臉腫,卻是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的神態,還是堅持爬起來一心只想去赴死。
“這特么什么情況啊!”左天明跑過來愕然道。
榮皓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原本只是想把他們帶過來嚇唬嚇唬,套套話,沒想到這倆人竟然中邪了。
這邪中的也是奇怪,不像是被陰靈上身之類,至少榮皓沒有感覺到附近有任何陰靈的存在。
“先把他們轉移到安全地帶再說!”榮皓走上前用手臂牽制住一個小道士,像是拖死豬一般向亂石堆后側走去。
左天明抓住另一個,同樣死死地向后方拖拽。
在一棵老槐樹下,榮皓停下腳步,此地離懸崖有三十多米遠,應該算是安全區域了。
那倆人不知疲倦的掙扎,像是失去靈智的被人控制的野獸,試圖從榮皓二人的束縛中脫身,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那就是深淵絕壁。
榮皓臉色鐵青,現在除了死死地控制住他們,竟然再沒別的辦法,尋思半天最終還是束手無策。
“這…現在怎么辦啊?”文洋過來幫忙按住那倆人,想著自己差點掉進懸崖,心臟到現在還撲通個不停。
榮皓想來想去,眼下唯一能辟邪驅魔的東西好像就只有背包里的那柄木劍。
想到這里,他忙不迭的取出木劍,速度極快的在那倆小道士的額頭上分別狠狠的拍了一下。
也是怪了,被這一拍之后,那倆人竟然不再蠻力掙脫,反而冷靜下來。
榮皓把木劍重新塞回背包之內,那東西真心不適合在人面前招搖。
兩個小道士伸手摸著臉上的青腫,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出了什么事。
――――――
“這是…什么地方?”
“老槐樹!”
那倆人喃喃自語,就好像旁邊的榮皓三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好險,這兩副皮囊差點就被別人搶去了…”
“就是就是!這倆人當年也參與了害死師父的計劃,要不是他們,道觀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把師父挖出來,換個地方埋了吧!”
“可是,大槐樹…”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你問我答旁若無人。
榮皓靜靜的看著,想聽聽他們兩個到底要討論什么。
左天明走上前在其中一個家伙的眼前擺了擺手,奇怪的是那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壓根就看不到在眼前搖晃的粗壯手臂。
“這特么真是邪門了!”左天明駭然失色。
榮皓知道定然是哪里出了問題,看起來像是陰靈上身的樣子。
眼前的兩個小道士雖然不再是一心赴死的死腦筋,但被自己用木劍拍了之后變得有些奇怪,從他們說話的形態和聲音來看似乎和白天大不相同。
很明顯他們沒有恢復最初的心智。
聽他們稀里糊涂的談話,榮皓不得不懷疑,難道真的是被陰靈上身了?
可是一直以來榮皓壓根就沒有感受到附近有任何陰靈的存在,包括那倆小道士中邪之后沖向懸崖自尋死路,青色印記也不曾有任何提示。
一個小道士嗔道:“咱倆現在又不是孤魂野鬼,怕什么大槐樹?”
另一個點頭附和:“那就挖!把師父帶走,離開老槐樹才是要緊的事。”
兩個人圍在大槐樹底下,開始清理著地面的雜草。
徒手去拔半人高的雜草,手上被堅硬的草梗割的傷痕累累,鮮血染了一手,血淋淋的很是驚人,但從他們木訥的表情來看,他們似乎根本就感受不到疼痛。
榮皓看不下去了,不管這里面到底出現了什么問題,總之再這么下去,這倆小道士一準會丟了小命。
他走過來重新摸出木劍在兩人的幾個穴位拍了幾下。又狠狠的給其中一人甩了個大耳刮子,這一記耳光直接把那家伙打暈在地。
另一個人停下手中動作,似乎同伴突然倒在地上讓他吃驚不小。
不多時,地上的小道士緩緩睜開眼睛,一副懵懂的眼神望著天空,而后扭臉看著榮皓等人。
“我這是在哪?”
此時他的聲音和能夠隨意轉動的眼珠表明他已經恢復了神智,如白天見到的他一樣。
他的同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開始拼命的挖掘清理出的空地。
徒手挖,只挖的滿手都是血。
同伴的舉動震懾住了恢復神智的另一個小道士,他急忙撲了上去:“你瘋了!”
左天明和文洋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出了什么狀況。
“師父…”
那人拼了命的挖土,好在老槐樹底下的土質還算稀松,沒有特別費力,很快就被他刨出一個土坑。
一截腿骨出現在土壤下方,這家伙像是受了刺激,哇哇大叫著拼命繼續發掘。
很快一副完整的骸骨出現在眾人眼前,透著慘白的顏色。
那人看著骸骨哈哈大笑,突然又哇哇大哭,又哭又笑聽的人頭皮發炸。
――――――
“皓哥!你怎么了?”
那是左天明的聲音,緊接著榮皓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正被人猛力的推搡。
他愣了一下,努力的搖了搖頭,眼前不再是方才的景象。
分明就是他和左天明一人控制一個小道士遠離懸崖走近這里的初始。
地上躺著那兩個小道士,還處在懵懂的狀態,似乎都是剛剛才醒過來,四只眼睛左看右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榮皓吐了口氣,原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假象,在那一刻,自己陷入混沌了!
起碼地上的兩個小道士手指均是干凈,并沒有被草梗被枯枝割傷刺傷的痕跡,更沒有雙手沾滿鮮血。
“我們這是在哪?怎么不是在自己的屋里?”一個小道士認出了榮皓三人,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好像有些頭疼。
“你們兩個遇到鬼引路了,幸虧發現的早,我們救的及時,否則就掉到懸崖下面去了。”榮皓指了指遠處的懸崖絕壁,憂心忡忡的回道。
另一個小道士伸手抹了一把臉,喃喃道:“鬼引路?”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方遮天蓋地的濃密枝杈,突然驚駭道:“老槐樹!”
小道士在他的驚駭聲中也回過神來:“我們怎么跑到老槐樹這里了!”
榮皓三人面面相覷,左天明問道:“老槐樹怎么了?”
“老槐樹…”那人支支吾吾什么也說不出,只是滿臉的驚恐。
榮皓咳嗽一聲,一臉嚴肅的說:“樹底下是不是埋著一個老道士,他是道觀的掌門人,被你們害死埋在這里了!”
“你怎么知道?不!沒有!”小道士像是觸電一般忽的從地上爬起來。
左天明按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
另一個人倒是挺識趣,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里一動都不動。
榮皓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在自己剛才幻象中的位置開始掘土。
土質松軟,上面厚厚的一層是老槐樹腐敗的落葉。
榮皓不遺余力的用樹枝掘土,其他人就那么靜靜的看著。
終于,一根腿骨從土層中露了出來。
榮皓順著這根白骨向四周發掘,很快清理出一大片土地,那是一副完整的成年人骸骨。
那副骸骨身上爬滿了粗細不一的黑色樹根,樹根錯綜繁雜,從骸骨的各個方位滲透,甚至扎進了它的眼窩,從頭到尾都勒的緊緊的。
“他就是道觀的掌門是嗎?”榮皓放下樹枝,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黝黑色的樹根就像是一條條粗細不一的蛇,就好像是活物,是貪婪的冷血的蛇。
“他…”識趣的小道士想說什么。
被同伴打住:“別跟他們廢話!他們肯定是警察!”
榮皓給左天明使了一個眼色:“把他扔懸崖底下去,反正這種事他也沒少干,讓他也去體會體會。”
左天明也不廢話,像是拎小雞一般拖著那人就往懸崖走,很快就消失在亂石堆后側。
目瞪口呆的另一個小道士眼瞅著發生的一切,臉早就嚇白了:“別殺我兄弟,我說!我知道的我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