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李莫愁撩開簾子,見著眼前這一幕,不禁有些感嘆:“郭靖一代大俠,便是我見著他,也不得不在心中說一個服字。”
楊過此時心中自然是無比震驚,他知道郭靖二字有很大的分量,卻未曾想到這分量居然這般大,他只不過是郭靖的侄兒,便有這么多人相助于他,若是郭靖在此,只怕在場的所有人都會以他馬首是瞻!
“這便是俠嗎?只一個名字便有如此大的魅力?”
此時的楊過對大俠二字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不遠處的殷逸明心中暗恨,身邊的這個豬隊友祖宗十八代都被他在心中問候了一遍。
“你媽的你這么多事干嘛?沒看到我都認慫了嗎?咱們這次來只是為了對付李莫愁的,這個小屁孩不去管他不就好了?你他么的非要多話,非要裝比,這下好了?”
所以說,有些場面話還是憋在心里為好,有時候說出來不光不能長臉,還有可能被當場打臉。
殷逸明訕訕笑了笑,沖在場眾人拱拱手道:“諸位,可莫要忘了咱們此行的目的。我們是為除魔而來,這位少俠既然與郭靖郭大俠有舊,那我們不為難他便是了,諸位切不可本末倒置,忘了此行的初衷,去相助李莫愁那魔頭。”
楊過聽聞此言臉色大變,立時大叫一聲道:“你這人,口口聲聲為了除魔而來,我姐姐犯了什么事?又怎么是魔了?”
殷逸明哼了一聲,冷笑道:“前年七月,李莫愁于沅江,毀了六十多間貨棧和商船,致數百人流離失所:去前十二月,滅了何一平拳師一家二十多口;今年七月,更是只身前往陸家莊,欲滅其滿門,若非東邪黃藥師阻止,路莊主焉能活生生的站在這里?這一樁樁一件件,還要我更詳細的說給你聽嗎?”
殷逸明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道:“若還是不信,不若你親口問問身后的人,看看我說的是否有假!就是不知她敢不敢認。”
殷逸明這誅心之言,每一個字都重若泰山,壓得楊過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拳頭死死的攥緊,想要反駁卻是無話可說。李莫愁這一生做過太多錯事,雖然事出有因,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再去辯駁也是無用,知錯改錯才是正道。
“哈哈哈!”
馬車內李莫愁斜靠在門上,仰天長笑了兩聲,接著干脆灑脫的承認道:“我李莫愁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燒毀一鎮的貨棧和商船,便是因為他們的船上刻有一個沅字,我殺了何一平全家,便是因為他名字中有一個何字!”
她說話如此豪邁,原本蒼白的臉頰帶著一絲英氣。她容貌極美,此時不再是從前那般道姑模樣,不禁更美了幾分,幾乎看呆了眾人。
這句話說完,李莫愁眼波流轉,俏生生的看著楊過,道:“好弟弟,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姐姐我是個壞人?”
她話聲輕柔婉轉,神態嬌媚,又叫下面的人一驚,實在不能相信堂堂赤練仙子李莫愁能如此溫柔的說話。
楊過搖了搖頭,沖李莫愁笑笑,道:“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樣的人,現在的我只知道一件事,你是我姐姐。”
接著他看向外面的人,道:“我楊過的姐姐,自然不會是壞人!”
他還有一句話未說出口:“因為我不會再讓她做壞人。”
下面陸立鼎冷笑一聲,哼道:“若李莫愁都不算壞人,那不知何人才算了。”
“陸立鼎!”
楊過大吼一聲,指著陸立鼎道:“你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之徒,當日在陸家莊,我姐姐數十次有機會取你性命,卻都沒有下手。后有黃藥師前輩從中斡旋,陸李兩家的恩怨一比勾銷,我也發下毒誓,叫姐姐今后不再為難你。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等,甚至從陸家莊不遠千里追過來,我與姐姐能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賜!可你既已答應黃藥師前輩不再追究,現在卻又反悔。男子漢大丈夫,說得出做得到,我一個小孩子尚且懂得這個道理,你卻不知,你羞是不羞?”
“還有你哥哥陸展元,見色起意,始亂終棄之輩!你哥哥見我姐姐美貌,一再設計追求,后終于得償所愿,與我姐姐定下白首之約。卻因我姐姐固守禮數,轉而投向他人。若不是他棄我姐姐于不顧,我姐姐為之所傷,性情大變,又焉能有今日!”
“還有你們!你們與我姐姐往日怨,近日無仇,如今見我姐姐深受重傷,便要來做那斬妖除魔之人!可你們誰又知道她也是個苦命之人?我姐姐原本天真善良,只因遇人不淑,這才雙手沾上血腥。”
“佛有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姐姐如今已知曉以前所做之事乃錯,你們為何便不能給她一次機會?一再苦苦相逼?你們便不曾做過錯事嗎?”
楊過聲嘶力竭的將這番話說完,那張稚嫩的臉蛋已變得通紅,在場的所有人均都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孩子能說出這番話來。陸立鼎更是臉色發青,直氣的渾身顫抖。
而他身后的李莫愁,俏眼通紅,美眸含淚,只是癡癡地望著眼前的小男孩。
“想不到這世上唯一懂我知我的,是這么一個小弟弟。”
李莫愁心中又甜又酸,一時間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只覺得臨死之際能聽到楊過說的這番話,人生已是無憾了。
山谷之內又是寂靜了片刻,殷逸明拍了拍手,笑道:“少俠這話說的甚是漂亮,也罷,若你能證明李莫愁已然悔過,此次行動,我殷逸明退出。”
楊過聽聞此言面色一喜,隨后又是一苦,要他證明李莫愁已悔過,如何證明?
卻又聽殷逸明道:“或者叫李莫愁發個誓來,只要她今后不再濫殺無辜,我殷逸明今后便不再與她為難。”
楊過聽到這話后點頭道:“好,便由我來代我姐姐發誓。”
當即四指朝天,便要發誓。
一旁的陸立鼎見狀卻是冷笑:“又是你代她,上次是你,這次又是你,難道李莫愁便沒有口嗎?”
楊過愣了一下。
殷逸明只是瞥了陸立鼎一眼,笑道:“少俠發誓亦可,郭靖郭大俠侄兒發出的誓言,在下自然無不信之理。”
他這話說完,便有一個輕柔女聲縈繞耳邊:“李莫愁今日在此立誓,今后誠心悔過,不再濫殺無辜,否則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既然如此,今日之事,我殷逸明不再參與。”
殷逸明說著退到一旁。
“我與李莫愁本無仇怨,今日她既悔過,那我便放她一馬。”
“今日便給楊少俠一個面子。”
“那我也不干了,就當是來看熱鬧的。”
“我本來就是來看熱鬧的。”
接著陸陸續續有人退出,不多時過去,還堅持要對付李莫愁的就只剩下二十幾人了。
陸立鼎自然是其中之一。
“陸立鼎既已來此,今日必要與李莫愁做個了斷。”
“我季長春自認從未得罪過你赤練仙子,你卻無緣無故將我右腿打斷,今日便做一個了斷!”
車內李莫愁只是冷笑:“季長春?大街之上強搶民女,此事你做得,我自然也管得,沒當場殺了你算便宜你,還敢過來送死!”
“哼!”
季長春冷哼一聲,道:“李莫愁,你不要含血噴人。”
接著他沖四周拱了拱手:“諸位,你們可是要相助那女魔頭嗎?”
倪子真搖了搖頭:“我只管少爺周全。”
殷逸明亦是搖頭:“我說過不再插手此事。”
季長春聞言笑了,一雙眼睛死死盯住李莫愁,道:“今日若只有這小兄弟護你,那你便難逃一死!”
車上楊過見此情形,心中焦急萬分卻又束手無策。
他忍不住在心中暗罵:“媽的怎么就這么倒霉?別人穿越都有金手指,我他喵的沒有金手指就算了,還連番遇到生死危機?我這找誰惹誰了我?“
他在心中剛剛罵完,便有一陣機械般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叮,金手指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