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道場,飄蕩淡淡的血腥氣味。
黃龍修士不敢開門,亦不敢偷窺,索性老實立在側殿二樓觀望。
蕭玉兒自后院走出,默默握緊薛通的大手。
“天芒的人,都給我滾出來!”薛通喝道。
“本尊有書信一封,誰帶給華長廷”
黃龍宗高層巨震,宗門勁敵一夜之間損失了三成高階修士,薛通一日之戰果,黃龍宗百年都無法達成,恐怖實力毋庸置疑。
寇森星夜來訪,提議將道場的黃龍修士縮減至三人,只供薛通驅策,做聯絡之用。
“那倒不必,六人挺好,互有照應。”薛通意思一切照舊。
“這是本宗的黃龍金牌,道長今后若有資源需求,同等價格優先購買。”寇森說道。
“呵呵,黃龍宗客氣了,薛某會公平競買,或會讓霍煌出面。”薛通笑道。
齊源洪、華長廷親赴道場。
“無理刁蠻的人沒了,齊宗主必能將宗門做大,玄凌道場無意染指任州,天芒宗亦勿圖謀不軌。”薛通說道。
“哪敢哪敢,請道長今后多加指點。”
齊華兩人謙卑了一番,將道場天芒院的人俱換成了心腹,嚴令不得生事。
黃龍天芒兩宗的對抗,從此大幅降低,而住道場的修士,愈發的太平,甚至達成默契,輪流做起了守衛。
時光如流水匆匆。
轉眼九月過去,獠鷲得益于經年累月的吞食高階獸尸,終于突破宗師大關!
道場上空電閃雷鳴,火光滾滾。
獠鷲成了一個電火焚身的大鳥。
鷲羽盡褪,軀體漲大一圈,道道驚雷在其身軀上炸響,脫胎換骨,重塑肉身。
末了,獠鷲張嘴一吐,一柱粗大的雷光,擊中烏云正心。
雷云轟隆爆炸開來,席卷而去!
“這大鳥最怪,獸人鷲部尋常的鳥蛋,成長至斯。”蕭玉兒說道。
“薛哥耗費的心血無數,你的金瘤桀異蛇呢,論血統,那可是虺部最名貴品種。”
“這幾年成長迅速,狂補宗師毒物,已是先天后期。”
“嗯,蛇毒再積點留給骨傀,你自己煉功也需抓緊!”
“又來了,這不是廢話么。”
蕭玉兒嫌棄道。
修煉室。
獠鷲的眼神,與往日不同,強烈的“灰點影子”的感覺!
“鷲兄可是有話要說”薛通問道。
“啾~”
獠鷲扇了扇剛長出絨毛的翅膀。
薛通揣測獠鷲揮翅,大致是肯定之意。
“薛某的血脈,來自一個叫力玄的仙人”
薛通曾夢見仙人大戰,力玄落敗,墜落崇光登州。
獠鷲鳴叫,欣然揮翅。
“力玄前世,乃上古神猿”
薛通又問起夢境中的巨猿。
獠鷲稍作猶豫,揮了揮翅膀。
薛通腦袋嗡嗡直響,三百余年的身世謎底,正緩緩揭開。
薛通串起前后,問道:“仙人力玄,血脈源自上古神猿,仙戰落敗,受損元神出逃,融入尚是嬰兒的薛通體內,共生共長。后因種種原因,神識無法吞噬薛某原生意識,被迫鉆入破殼的雛鷲,而儲物戒指,系由元神攜帶,投入薛家水井。鷲兄,這前后因果,可是如此”
本以為會爽快揮翅的獠鷲,卻凄厲嘯鳴,異常煩躁的走來走去,半晌后勉強揮了揮翅膀。
“還有名堂!”薛通瞪眼說道。
獠鷲立揮翅不已。
薛通當場發懵,他能問的僅有這些。
薛通不知道的是,力玄血脈承接于大荒蠻猿,乃太古真靈,非上古神猿;更要緊的關鍵,力玄已有第二元神,雙元神出逃,薛通僅為其中之一,故他的脈相總讓高人覺得稍顯奇怪,似有欠缺。
薛通夢境惡斗的最后,模糊中似見另一道血光西遁,自己則直直砸向地面的細節,他已然回想不起。
薛通只知身世大致如此,無法繼續詢問。
他換而問道:“薛某該否托黃龍、天芒尋找樊如花”
“啾~”
獠鷲伸出利爪,青石地面嘭的一敲,示意不可。
此后,無論薛通如何再問,獠鷲皆閉目養神。
“鷲兄累了,以后再聊吧。”
薛通將獠鷲移入寵袋,放入幾大把上品靈石,又塞了具宗師后期的雷蛇獸尸。
待一月后獠鷲復出,一身藍黑羽毛,金瓜如鉤,棕紅鷲眼威嚴深邃。
薛通問了幾問,獠鷲一概不答。
“鷲兄的意思是少問非重大緊要之事,勿問東問西”
獠鷲揮翅,啾啾而鳴。
玄凌道場前所未有的安定。
安定的局面系由薛通爭取,任州兩大玄門皆心服口服,對道場小心翼翼。
道場四人資源充足,無需為丹藥靈石發愁,可全力以赴苦煉。
薛通正六品的魔丹,一服兩粒。應胥、黑粦身為一方霸主、天人修士,儲物鐲里的丹藥,多天芒宗主十倍。
轉眼下一個雙年小慶臨近,薛通法海已五轉過半,逼近大成關口。
蕭玉兒三人去了天芒一趟,期間順利無事,逛了廟會燈會,熱鬧的地方以傳音符試著聯絡,只可惜未見樊如花的影子。
蕭玉兒帶回一名客人。
莊天明,天芒宗執事堂主,接替了已升任為副宗主的華長廷的位子。
莊天明兩年前勸架,是難得在道場有些面子之人。
“莊堂主找薛某有事”薛通問道。
“是,否則哪敢打擾道長清修,天明受宗主委托,有要事相告。”
“道長或許不知,任州乃寰辰西南六州中,最弱的一州,比無大宗門的狄州都多有不及。”
“六州定期聚會,商討西南域要事,任州由天芒黃龍輪流派人,此次輪到天芒。”
“本宗實不想去,不愿看那些人的臉色,每次都是硬著頭皮熬到集會結束。”
薛通聽出意思,“那就讓黃龍宗去。”
“黃龍亦不愿去,齊宗主想請道長出面。”莊天明說道。
“薛某不去,待道場最好,遠離是是非非。”
莊天明不敢啰嗦,神情略顯失望。
“齊宗主最合適,他初做宗主,第一次就缺席,于情于理不通,去了后保持低調,熬幾天就好。”
“任州發生的事,沒人問就別提,有人問就輕描淡寫敷衍過去。”薛通想了想,又道。
兩月后,莊天明再上凌山。
“莊某陪宗主去的聞州,此番聚會胡扯少了,都在談論一樁大事,中南域天人火拼,一人隕落的大事。”
“哦,天人火拼,竟然有這等事”薛通驚道。
須知天人修士絕少火拼,離飛升靈界不遠,俱小心為上,避免惡斗。
應胥黑粦隕落,是因魔人好殺,又自認妥妥的穩勝薛通。
“兩天人前輩平素極少來往,表面看似為一女人,其實或另有隱情。”
“女人誰啊。”
“素心宗原長老,后做了天人散修,自稱妙清道姑。”
“三人糾纏不清,爭風吃醋”薛通問道。
“主因中南域秘境起的沖突,妙清導致矛盾激化而已。”
“中南域秘境”
“莊某僅知秘境與素心宗起源有關。素心宗乃中南最強玄門,地域內極多的事都與之關聯。怎么,道長對秘境有興趣”
薛通擺手,“哪里哪里,唯恐避之不及,素心宗離任州多遠”
“隔了三州,六萬余里。”
莊天明在地圖上比劃。
“聚會時還說了什么”薛通問道。
“擔心中南的亂局會波及本域,提醒大家早做準備,一旦有事,統一對外。”
“亂局哪會如此之快!”
“難說,獲勝者名曰道法真人,中南域原本相互顧忌的局面,變成了素心宗一家獨大,形勢或就此急轉直下。”
“道法真人是素心宗的”
“嗯”莊天明點頭。
“聞州沒天人修士”
“有,但隱居山區,不似道法和妙清已成聯合之勢,故而聞州玄界感受到威脅。”
“天芒地處任州南端,離素心宗最遠,勿需太擔心了。”薛通說道。
然而僅過了一年,西南域的局勢便有了變化,聞州人提議組建聯盟,應對北方越來越多的騷擾事件。
聞州以北為中南域壑州,壑州東北的鄢州,便是素心宗核心勢力所在。
“自己嚇自己,用力過猛往往易生變數,聞州人有必要這么搞嗎”薛通對來訪的莊天明說道。
“沒辦法,聞州人最強,黃龍天芒兩宗推脫或有麻煩。”
“組建聯盟是什么意思”
“對外以西南盟名義,黃龍天芒象征性派人至聞州。”
薛通嘆氣道:“薛某本不宜摻和貴宗門的事務,因或多或少牽涉道場,你既來了,就多說幾句。”
“壑州類似狄州,以散修為主,溝壑萬千,那的修士或因鄢州有變,活動范圍自然南移,這本非特別嚴重之事,聞州人反應過度,組建聯盟,反會引起北方警覺,不見得有利。”
莊天明跟著嘆道:“道長說得在理,華副宗主亦是相似觀點,料想聞州人亦非不知,不過組盟的說法占據了主流,天芒宗也只能隨大流了。”
“那就隨他去吧,火也是先燒到聞州。”薛通說道。
西南域玄界的事務緊鑼密鼓進行,薛通已掩上石門,他的修煉,又到了重要關口。
火燒到任州,還需些時日。